道是无情却有情(3)
云儿打马来到山脚,正欲进去。抬头远看,飒飒风声,黑暗中树影摇动狂摆,似有无数怪物藏匿其中,深山中不时传来狼嚎振振。心里有了几分怯意。犹豫再三,打马沿着山脚疾奔,先离了这里再说。圆月隐了,又出,出了,又隐。云儿,迷迷糊糊朝着自认为南的方向,疾驶。归心似箭。一路狂奔,马儿已喘了粗气,晨曦露出,天边的鱼白色越来越亮。应该离玉门关不远了吧。跑了半夜,浑身冰冷,把锦被围上,四下里观看。山已被甩在身后,近前是晨曦中无边无垠的大漠。去了金黄,染了清冷。她一阵欢喜,来时从沙漠而来,回去当然由沙漠而回。一定快到玉门关了!轩逸,念哥我要回来了!兴奋雀跃向前。马儿在沙漠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要是有头骆驼就好了。可一眼望去,除了一个个起伏,绵延不绝的沙丘,什么都没有。空旷寂寥,与头上高远的蓝天辉映。可别失去了方向,云儿心里暗暗警告自己。太阳已跃然而起,彩霞初晕,说不出的温暖。那么,这个方向应该是南。拿出袋中的烤肉,已干硬。强逼着自己嚼了几块,要保持体力,仰头喝了几口皮囊中的水。继续赶路。虽然有些寂寞,但这寂寞是安全,无人打扰,无人肆虐的。有了期盼,云儿多日来的心少有的安定下来。春光明媚一少女,又灿烂如初。太阳已经正中了,刚才还舒适的温度,骤热起来,大地,天空炙烤着。汗不停地顺着云儿的脸颊滑落,无遮无挡,娇嫩的肌肤已被灼的有些疼痛。人和马都蔫蔫的,云儿不停地饮水,来抵抗这灼热。放眼看见前面,一丛绿色映入眼帘,是沙冬青—沙漠里勇敢生存的耐旱植物。让人不由得心神一震。她从马上下来,一下子跌坐在沙上。骑了这么久的马,腿都有些麻木了。踉跄起来,拿出刀,割下沙冬青,“不好意思伤了你。我需要你作伴,也需要你遮阳。”眼前绿色摇动,骄阳被遮住不少,感觉好像凉爽了一些。闭上眼,随马儿轻晃,头有些被晒晕了。不知晃了多久,阳光似乎不那么浓烈了。云儿,打开皮囊,仰头又咕咚咚喝了一大口水。晃了晃皮囊,没有多少水了,应该能坚持到玉门关。太阳已往西边落了大半了。在沙漠里走了快一天了!一惊,明眸睁开,茫然前望。神情一窒,呼吸急促,夹马向前。那一丛正午时被割断的沙冬青,与她默然相对。身子一软,从马上直直摔了下来。仰身躺在沙上,泪水咕咕流出,四周死一样寂静,心里绝望如身边之沙,无边无际。天呢,迷路了!天上的太阳好像坐上了滑梯,出溜一会儿,就晚霞满天了。残阳如血,给沙漠换了更加温暖的颜色。云儿,不敢再动。寻了一处高高的沙丘,让马儿卧倒休息。自己把锦被铺好,蜷缩在里面。一面流泪,一面艰难嚼食干硬粗糙的烤肉。
道是无情却有情(4)
明天该怎么办?循着南方不是可行之计。如能遇到驼队,尚可有一丝希望。难道,我真要命绝于此。想起前生读过的戈壁探险,也许自己就要成为那一堆白骨,孤魂飘荡在这落寂空中,死了都是寂寞的。既便如此,也比与那个魔鬼苟且强上一百倍。只是,离南国愈近,求生愿望愈深。她不甘心。身子一阵阵发抖,夜晚的沙漠犹如寒冬,这薄薄锦被怎抵得了这夜晚风寒。云儿,后悔没有带些烈酒。腿上的伤隐隐做痛起来,屋漏偏遇风雨时。一定要坚持,云儿,人是不会被环境打倒,只有自己先放弃。思念着亲人,相见的渴望支撑她擦干眼泪,慢慢进入了梦乡。眼皮好沉呀,努力睁开,竟睡了这么久,太阳已近正午了。沙丘滚烫,怎么身上还这么冷?抖索着爬起来。马儿怎么了,还卧在那里,长长的双睫好像不动了。要死了!她爬过去抱着马头,泪如泉涌,是我把你累死了,又让你饿了,渴了这么久。急忙打开水囊,赎罪一样缓缓注入马嘴,水顺着嘴留下去,只是滋润了干燥的沙子。马儿的身子抖动了两下,就软了下去。走了,都走了,茫茫宇宙之中,只留下她一个人。哭够了,用手挖起了坑,嫩葱一样的十指已鲜血淋淋,坑却连马的一半都放不下。泪珠又纷纷落下,“对不起,只能让你这样陈尸野外。”又从怀中拿出一方绣帕,系在马腿上。“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回来好好安葬你。不会让你永远躺在这儿。”背了行囊,抱了锦被,执拗地往南走着。渴,好渴!打开水囊,举在空中,只有一滴水悠悠飘落嘴中。才想起,都给马儿喝了。喉咙要干裂了,嘴唇和脸上都粗糙地起了皮。沙漠的骄阳好厉害!慢慢侵蚀你的身体和意志,最后看着你无力倒下。拿着刀回到了马儿的身旁。刀放在马的颈下,颤抖不忍划破。死了还要再喝它的血,怎能忍心,颓然放下弯刀。身体里一阵一阵寒冷伴着腿上的疼痛,席卷而来。被呼韩邪踢破的旧伤,几天未上药,已经发炎化脓了吧。好了马儿,我们就在这儿相伴而去,就都不寂寞了。来生投胎,你千万别是畜生,我千万别是女人。似乎对亲人的思念都远去了。她真得要死了吗?闭上了双眼,清泪滴落,人世间最后一点牵绊望断。黄沙满天,震天蹄声,滚滚而来。仿佛大地在摇动,裂开,虚弱的身子控制不住地往下跌落。去哪里了,是音曹地府还是西方极乐世界。这般的难受,是地府了。未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因为仇恨有过狠念,这都不行吗?耳边尚没有音风袭袭,没有鬼魂惨叫,这是哪里?使劲睁开双眸,眼前人影闪动,还有马儿的响鼻,凝聚散神,定睛凝望汗血宝马踏蹄在前,马上之人鲜红喜衣已灰尘满身,棕色双眸布满血丝,古雕刻画的俊脸上满是疲惫,看到地上脸色灰白,眼眸深闭,冷汗满脸的云儿,眼底是无边的痛楚,怜惜还有挣扎。
道是无情却有情(5)
长睫颤动,缓缓睁开双眼。他迅速敛色,眼底情思尽去,面色冷肃,尊贵无比,一片决然。是他!总归逃不脱他的掌控,真得不甘心。有因才有果,她不愿意相信他是的宿命。重又合上双眼,把梦魇关在外面。他俯下身凑近她的耳边,厉声,残忍,“记住我的话,除非你死,永远别想逃开。我会让你过上最低剑的生活,让你没有尊严,这是你背叛我应该得的。知道吗?”怒气随着话语而炽盛。使劲抬起身子,保持着那一点点尊严,“呼韩邪,有本事,你杀了我……我没有背叛你……因为我这一生都不会爱上你…….对你,只有刻骨仇恨。你今天不杀我,早晚有一天我会杀了你…….你别后悔。”断断续续说完,就有气无力地歪在沙上。双眸戾色大盛,周身是王者不可侵犯的凛冽之气,“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只有睁睁眼的力气,明眸里仍是如冬肃杀。“随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这血性曾经让他魂牵梦绕,可是现在却激起他残暴的欲望,就想把她的傲气打碎,让她臣服,像狗一样忠顺。“求你,你把它埋了吧。”微张的眼里带着微微请求。顺着她的眼睛,他看见了倒在旁边的马。再回头看看她,嘴角浮起残忍的微笑,诡异惑人,“沙砾,一会儿把这死马剁成小块带走,最近本单于喜好吃烤马肉。”“魔鬼。”喃喃骂道,一滴清泪滑下。再也无法动弹,像死了一样。他心里说不出的痛快:在我面前,刘云儿,你只能是这样无力,听任摆布。卫士过来,欲抱她,回眼看见单于眼中的寒气,急忙躬身后退。不是仇人吗?!她被横放在马上,用腰带缚住。就这么随着马儿一颠一颠,晃来晃去。头晕脑胀,干渴难忍,箭伤的腿一下一下磕着马腹。很快晕了过去。呼韩邪走在前面,汗血很快就把后面的人甩出了老远。他不想回头看,她受的任何苦都是活该。他不会抱着她不干净的身子。匈奴人不像南国人那样在乎女人贞洁。只有刘云儿不行,她只能是他一个人的。燥到极点,打马疾奔,让狂风一扫胸中郁闷。因为云儿,马走得很慢,足足两个时辰,才到都城。都城中的老百姓,好奇地站住观看,纷纷猜测马上的女人犯了何罪?散落的长发遮住她的脸,凌乱地扫着马腿。女人没有呻吟,没有挣扎,似没了气息。卫士把她押解到王庭的穹庐前,不知该不该进去禀告。那是单于新婚的喜房。单于似乎极厌恶这个女人,又似乎极在意她,不眠不休到处寻觅,又不许别人近身,可是又对她极其残忍。卫士踌躇。帐门恰恰此时打开,呼韩邪已换了白衫,在晚霞映照下,高大俊逸非凡。“单于,此女…….,”卫士躬身低声询问。“关到马房。”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是。”退后,牵马往马厩走去。“等等,”听到单于的声音竟有些慌乱,卫士不解回头。 roushuwu. 想看包网
道是无情却有情(6)
白影闪过,呼韩邪已到了马前。手忙脚乱解开腰带,把云儿放下,撩开长发,一张恐怖的小脸呈现在眼前,嘴角的血已凝固发乌,脸色灰白,双眼紧闭。呼韩邪伸出手在鼻翼之处一探,霎时脸色苍白,手指颤抖,眼神狂乱,王者风度全失。回身一脚把卫士踹倒,“绑起来。”“宣太医,快!”凌乱杂沓的脚步,来来去去。弯腰抱起云儿,腾身一跃,行云流水一般,往他的寝宫而去。彩带飞舞的穹庐帘旁,一绝*子咬牙流泪。呼韩邪的寝宫不像南国皇宫的奢华,布置简单。一榻,一几,一香炉,墙上是弯弓,箭簇,还有一个骷髅装饰。屋子显得很宽阔。他把她放在榻上,心痛难忍,“刘云儿,没有我的旨意,你不能死,听见了吗?”恨意上来,又转瞬即逝,握着冰冷的小手,狭长双眸里是恐惧,是怕失去的癫狂。御医急跑着进来,看见单于血红的双眼,吓得不知该做什么。匍匐着来到榻前,手搭上弦脉,脸已惊惧变色,用手翻开云儿紧闭的双眼,已重重磕头在地,“单于,病人因连日奔波,旧疾发作,又体nei缺水多时,弦脉细不可闻,凶多吉少。为臣只能尽力,能不能挺过来,就看她的造化了。”“哦,治不好她,你就一起陪葬吧!”冷漠不高的声音,让御医毛骨悚然。“单于,为臣说得是实言。如果再耽误半个时辰,回天乏术呀。”“快治!”王庭彻底乱了套。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巫师举着木剑彻夜在单于寝宫外作法,驱除妖魔。寝宫nei,御医不眠不休地熬药,针灸。呼韩邪,不时用自己的真气为云儿保留残存心口的那一点微弱气息。胆战心惊到天明,御医兢兢战战又跪下,“单于该做的,为臣都做了,以后只能按时奉药,针灸。为臣不敢隐瞒,能不能醒来,就只能看这个女人的命了。”说完,惶惶不安不敢抬头。“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回家了,就住在王庭。我要这个女人活着,必须活着。”看不见单于的样子,声音里是利剑出鞘的铿锵之声。御医惊恐万状,抖索站在旁边。喂药的宫女在一旁也心胆具寒,已经喂了半碗药,全部顺着嘴角溢出,浸湿了枕边好几条丝帕。恐惧的眼泪随着颤抖的手,扑簌簌落下,不敢开言。背后飞踢一脚,宫女飞出跌倒在帐角,青瓷碗碎渣一地。宫女撑身跪起,栗栗危惧抖动。“都滚,废物!”哑声暴怒。榻上的她,只有细不可闻的出气。小脸几近透明,灰白色的唇,青色的脸颊,如墨长发更添锥心。俯身,轻柔地把她抱在怀里。此时他再也不是气概山河的单于,只是一个卑微地想把自己心爱女人留住的男人。他以为他们的一生还很长很长,有足够的时间宣泄,有足够的时间相守。没想到,生命就这样的脆弱。就算他可以让人生,让人死,怀里的人儿,无论生还是死,他都不能左右。无论什么时候,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就那么遗世独立,让他爱恋,让他无奈,让他心碎。他并不在乎她的贞洁与否,只是不能忍受她心里装着别的男人。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残虐,就是想占有她,从心到身,生生世世永远。 roushuwu. 想看包网
道是无情却有情(7)
他不能容忍她的背叛,但更不能容忍失去她。看着怀里随时都会失去的女人,他肝肠寸断。“都是我害了你,云儿。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不在乎。”含一口至苦之药,轻捏下颌,低头用嘴一点点喂进,终是洒出很多,再用手帕细心擦去。足足喂了半个时辰,也只是喂进去半小碗。已是满头大汗,心里却有些安慰。放下药碗,又把手抵在她的后心,输入真气。她冰冷的身体似乎有了些温度,慢慢放平,盖上厚厚的锦被,坐在榻边期盼凝目。帐外有声音和争执。谁不想活了!在此嘈杂。“二哥,轩思求见。”轩思急切地叫道。“进来吧。”轩思撩帐进入顾不上行礼,就看向榻上一息尚存的云儿。怆然望向呼韩邪,“二哥,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看见二哥满脸憔悴,痛苦。轩思更加惊恐。二哥,匈奴第一好汉,身中数箭,仍能在敌阵中冲锋陷阵,毫无惧色地斩杀西域大将。提起呼韩邪单于的称号,就足以让敌人闻风丧胆。现在,就那样六神无主,无助地守着她。“她的心脉之中,还有一息尚存,我会用真气守住。我不会让她有事的,绝对不会!”呼韩邪暗哑声音中是王者不可一世的自信和坚定。缓缓抬起头,棕眸带着冰冷的审视。轩思一向宠辱不惊,此时声音中带着少有的惶惶不安,越发青白的脸上是哀痛不已。四弟跟自己一样,对女人挑剔,对男女之情寡淡。今天怎么了?!是因为她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吗!是因为兄弟之情吧!眼眸里森冷的煞气慢慢散去。对上他的眼睛,轩思不为人觉察的一颤,自己太伤痛了,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二哥对他好,信任他。但只有两样是容不下他的:单于之位,那是英雄最能展现自己雄才大略,雄心壮志的帝位,任何人觊觎都不可原谅的。还有就是榻上的女人。想当初一刀险些毙命,仍是无怨无悔。二哥对她怀着几世缠结的恩怨情仇,爱得深恨得深。是任何人不能跨越的禁区,包括他。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云儿,轩思这样不能忘了你,我该怎么办?二哥,这般的舍命爱你,你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云儿,母亲说: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莫强求。可你不爱二哥,我心里也放不开你。你那天对我说得话是真的吗?还是无奈之举?云儿,云儿,我多想把你抱在怀里,一生一世,可我不能,你是二哥的女人,是我永远无法跨越的禁区,我不只是为自己活着。悲痛重新流回了心底,轩思又一片淡然。“轩思听说二哥已几天未休息了。二哥,你要注意身体。至于云,秋水姑娘,一定会吉人天相。还有我从府里带来母亲配的药丸,说是有续气的功效。不知能不能给她服下。”“是吗?!”剑眉高挑,细长双眸霎时炯炯,“我怎么忘了王妃的秘药,是曾经救过父亲的蜜丸吗?”“是!”“快拿来!叫宫人用水调和。”宫人颤颤地端杯靠前,呼韩邪已温柔把云儿揽在怀里,细心地在她胸前垫上帕子。嘴含一口药,低头喂向云儿。轩思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呼韩邪,不知他要做什么?!陡然看见这一幕,心犹如撕开一样。
道是无情却有情(8)
她就那样躺在他的怀里,他低头含药喂食,再用帕子轻轻擦拭嘴边流出的药汁,他做得行云流水,轩思看得肝颤寸断。她是他的女人,只有他可以这样坦坦荡荡地搂着她,肆意在她唇上留恋。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伤心,愤怒,情深。轩思逃也似地离开了寝宫。不是自己的莫强求。可是他放不下,放不下!如果自己是单于,她应该就可以在自己的身边。念头一出,心头一滞,冷汗迭出。云儿和二哥难道真要舍一个吗?哪一个能是自己舍得下呢?自古冲冠一怒为红颜,又有多少人能跳出来。命运改变之时,也许只是一念起。有了契机,就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谁又知,万事变幻莫测,设计得再好,也拗不过世事变化。世人本是俗人,俗人就是痴人,看不懂,看不透。大限到前才大梦初醒,后悔也罢,喜欢也罢,只有一条不归路。寝宫里,号过脉后,御医脸带喜色,回跪于呼韩邪面前,“单于,这位姑娘有救了,心脉强劲了很多。再过几日,就会醒过来。”“哦!退下吧”声音淡淡地,眸底却是音霾散尽的狂喜。已弯身看向床上的云儿,伸出的手,在发上轻轻抚摸。“云儿,我说过,没有我的允许,谁也带不走你。”没有了霸气,只有温柔的低喃。 txt小说上传分享
薄雾浓云愁永昼(1)
塞外的冬天来的早多了,也冷得多!寒风纵横多日,竟引来一场大雪。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寒风凛冽,朔风呼叫,碎琼乱玉,侵人肌骨。不多时,王庭nei外一片银白。云儿睁开眼,一时恍惚不知身在何处。是生是死?!用手掐了自己一下,仍有疼痛的感觉。哦,还苟活于世上。撑起身,身子还有些发软,微微喘了会儿气,才勉强站起。四面环顾,竟在一个小小的穹庐里,四周堆着
孽缘第1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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