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选那日我的讲题是《浪漫爱情、社会与人的自由》,我几乎全然忘记了自己演说的内容,我只记得自己在演说的最后单手握着拳,拿着话筒从台上走往台下,我不停地说着诸如“平等”、“选择”、“向死而生”这样美好而壮烈的字眼,一边呐喊着与台下的关注互动,我知道自己的演说会被直播到全国各地,也知道这是我最好的一次机会,我的手心是汗湿的,我的发根都是微微带着潮意的。
我记得演说的最后,我的听众们渐渐和我一起站了起来,我的腮部因为激动而泛红,他们也是,我的眼眶发热发湿,他们亦然。
我当时以为自己说服了每个人。
后来我才知道,对于他们而言,这只不过是一次家常便饭一般的情绪激昂,肾上腺素上升又下降,充其量不如开一次房。
我真正说服的人,只有我自己。
简单来讲,就是入戏太深。
我这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处处都是机缘巧合,我抓住了手边的每一个机遇,才走到了今天。
就在那次演说过后,梁闰教授注意到了我。
我幸运地进入了他的研究小组,他给予我的研究津贴非常之多,多到我在养活安琪、滋润生活的基础上,还有时间做梦。
我每日每夜地做梦,我梦到自己是个超人,用火眼金睛在偌大的宇宙中找到了一个支点,然后撬起了地球。
梁闰跟我说:“我给你这个支点,和我一起加入蓝宫,你能改变很多东西。”
“只要你愿意,你或许能改变千千万万像你后妈、弟弟、养父母那样的人的命运,哪怕你只是保护了一个群体的一项利益,也是为人类发展的道路铺下了一颗石子。雌性与安琪这一块的一切都可以说是百废待兴,只要你走一步,就会留下一个脚印。”
我心动了。
确切地说,我非常心动,几乎没有犹豫就在梁闰留下的志愿书上签了名字。
接下来的故事,我不想赘述。
因为你们都知道了。
那段仿佛坐过山车一般的日子,我硬生生体验了两次,一次在现实中,一次,在一个叫做“孟梁”的人的记忆里。
2116年12月31日,我放走了准备被执行回收的安吉丽娜。
2117年1月,我被调到爱情事务编写所,不再享有自由出入蓝宫的权限。
2117年1月9日,梁闰拉着我的手告诉我,不论我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都愿意站在理解我的角度给我以引导。
2117年6月,我和林路、舒芝以及朱莉娅开始了一场天真的“革命”,借以演说的方式尝试唤醒更多与安吉丽娜相似的雌性,后来这项运动被戏称为“ameribbeauty”,暗示其美丽浪漫,昙花一现,且不切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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