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觉自己笑得恬静安然,仿佛洛掌门在担心一些不值一提的事情,扭头看向许青松,他回给我一个同样安宁的微笑。
只觉得万事不萦于心,冥冥中自能成行。
洛掌门见我二人情态,知是多说无益,一股精纯浑厚的灵力喷薄而出,裹住了许青松。
我有些担心,却又并不当真担心,紧了紧握着他的那只手,像个局外人一样,看那股灵力在名为许青松的壳子上四处抓挠,不得其径而入。
洛掌门在灵力中混入一丝神识,角力间猛地自许青松头顶卤门而入,刺得许青松浑身剧震,下意识地拉紧了我,将我拽进怀里护住,瞬间脸色苍白。
他揽着我,定了定神,方才回望向洛掌门,“师父……”
洛掌门坐回椅子上,面色端凝,声如雷霆:“可是心有不愿?!”
目光下移,扫过我回抱住许青松的手,似是恨不得一把拉开。
“并非!”许青松急急应声,却碍于我尚在怀里,不得下跪,“只是为师妹奏了玄女的一首曲子,并不知……并不知会阻隔神识……”
洛掌门审视着看他,半晌,才叹了口气,“为师前时却是不知,你竟还是个鲁莽乱来的性子。”
许青松垂了头,不敢回话。
我轻轻插一句,“那曲子好听。”
然后冲着洛掌门甜甜一笑,“可可喜欢。”
洛掌门面色一紧,分明是极似忍住了要揍我的冲动,深吸一口气,朝着许青松道:“先帮你师妹解开。”
许青松帮我解了琴音幻术,我才慢慢回过味儿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玄女的幻音之术当真玄奇,这曲子竟是并非为静心而用,而是将神识禁锢隔绝起来,另塑了一套思维T系,若用于战时,非只能不战,更能令人与灵力隔绝,渐渐身死道消……
却也不禁心下感慨,洛掌门这也太偏心了些……对徒弟就是暴力冲开,却叫徒弟给女儿好生解了,这般区别对待,怪不得会纵得洛可可娇惯任性,认定只要找爹爹撑腰,师兄必是不从也得从了……
如此说来,原剧情仍算是有几分合理之处……
洛掌门好容易匀了声气,忍了在这大喜的日子送我二人游一圈刑堂的冲动,又勉力训诫几句,方带着我们往礼台去。
……
礼台上颇有几分张灯结彩的意味,虽不过分俗艳,却也足够喜庆。
道祖像被高悬在中央,下设香案,长老们分立两侧,并无宾客,其余无关人等也皆已退下。
洛掌门当先往道祖像一侧立好,便有长老宣布仪式开始。
我与许青松二人分别拈了香点燃,敬拜了道祖,朝着洛掌门行了礼,听司祝念过祷文,便算是礼成了。
也不知是前时尽泄了欲念的缘故,还是那玄女琴音余威未消,我终究是勉强忍过了身上时时泛起的蠢蠢欲动,全了仪式。
到了结契环节,我竟有些紧张。
这些日子来,我二人交身远多于交心,却不知够不够两生契“心心相印”的标准?
方在洛掌门身前立定,许青松却朝着我单膝跪了下去。
我未及相询,便见他脸色一白,一滴心尖血被他引出,轻轻印入我额间。
随着几声祝文,许青松的灵力裹着符文,覆上了方才的血迹,玄奥的符号一闪即隐,我依稀听到右侧的大长老惊叹一声,“命契!”
我懵懂望向洛掌门,却见洛掌门神色间又是震惊又是感叹,还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欣慰,难以尽辨。
许青松颤抖着苍白的手借着我的力道起身,被洛掌门在肩上拍了两下,身形便是一晃。
洛掌门又喃喃了几句“好生相待”,似是也自觉有些不知所云,便扬声宣布礼成,令众人散去。
临行前又颇不放心地叮嘱我:“已经结了道侣,便是大人了,切不可再任性。你师兄……连命都交给你,切莫辜负了。”
我听得一惊,望向许青松,许青松却只是如常般噙着温润的笑意看我。
待众人散尽,许青松方缓缓揽住我,将我圈在怀里,抬手抚了抚我的头发,又在我额心轻轻一吻,“若情势不能守,便以契约相守。师妹……安心。”
我莫名有些哽咽,说不出话来。
命契……把命交给我……我哪里还不明白?
许青松与我结的,并非是平等相守的两生契,而是分了尊卑高下,有主有次的命契!
这种契约莫说是罕用于人,等闲傲气些的战宠坐骑,也是不愿结的!
比我那功法更甚的生死荣辱皆系于他人之手,并非戏言。命契主人只相当于多了一件武器、一个替身傀儡,可令其作战,危机时可以其身相替,一言可定其生死,却不必对自身有任何束缚。
许青松仅是担心我因着功法的事儿不得安心……
兴许还仍有采补过我的愧疚之心……
如今再想想当日我醒来时他说的话,只怕他那时已打定了这主意罢!
殊不知能得他庇护,有他相伴,已是我原本不敢妄想的幸运……
我说不出话来,只得紧紧回抱了他。
许青松也略略加了力,我二人便在这空旷的礼台上,在满目的红色飘带间,在道祖的画像前,仿佛要相拥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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