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着丁的话,笑了起来:“这些,奴奴是不懂的,少爷却要想清楚才好。奴奴听说,英国公府那位,但是对这些颇为在行,要不,奴奴上得京师去,便去请教她番?还是请她轻移玉趾,来这里跟少爷盘桓细谈?奴奴不在少爷身边,没人给少爷叠被洗脚……”
“打住!”丁受不了了,“求你了,如玉,你要不就把甲卸了,去洗个澡再说好不?要不你这样全身披挂,作小女儿状,我感觉再跟你说上两句,会精神分裂好吗?”丁如玉不单内着锁子甲,罩了战袍,外面又着将校齐腰山文甲、兽口吞肩之下是铁叶臂缚,下着铁叶战裙,脚蹬铁战靴,腰悬战剑、箭壶,摘了弦的长弓负在身后。
jiùshì丁千百年后在博物馆里见着的万历年重甲军将的装束,似乎也没这么夸张,这是身披两层铁甲啊,随时要上马陷阵的作派,偏偏她摘下头盔露出那张瓷人儿也似的俏脸,口称“奴奴”,说话时还要吐个舌头鼓下腮帮子,丁真的感觉要精神分裂掉。
“少爷嫌弃奴奴了!奴奴不依!”她竟靠来抱着丁手臂,撒起娇来,“奴奴要带兵嘛,总要以身作则的……”.
这撒娇,全身铁甲的甲叶“哗哗哗”地响,丁真的感觉要疯掉了,气得捏住她那雪白脸蛋,对她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明威将军!少爷现就命令你,马上卸甲洗澡衣再过来陪我说话!别给我扯什么要带兵,要不你带人宿到大营里去!”
丁如玉吐了吐舌头,装出副要哭起来样子:“少爷好凶……好吧,奴奴这就去衣。”
她很开心,看着丁为她而着急的móyàng,这jiùshì她要当官的根源,让丁的眼光,停留在她的身上,让丁的心思,花在她的身上。这是她的少爷,不与别人分享的少爷。她对刘铁说的什么容城的宅院现在比以前大了许之类的,压根点兴趣也没有,她少爷在的地方,便是她的家园。
她走出了丁的书房,凤翅盔抱在怀里,手扶在剑柄上,沉声道:“左右何在?”
八位同样全身披挂着了两层铁甲的高大女兵躬身抱拳:“职等在此候命!”
丁如玉点了点头,对那八名亲卫说道:“随本将来。”
“诺!”
路之上,丁如玉不断下达着命令:“哨卫可已安排?”、“不得无故外出,违者立斩……”九人行动之间,甲叶“哗哗”作响,肃杀之气,便在这四月天也教人生出寒意来,若不看着面目,安敢信将军竟是女儿身!
这是属于丁如玉的两天,她不是天然呆,并不需要丁陪她去游玩嬉戏,她换上家常的衣裳,侍候在丁身边,静静地看着丁谋划着以后的进展,她也没有兴趣去发表什么意见,她甚至跟随丁去国子监被邢学士考校。
邢宽开始看着丁带了个俏丽书童同来,开始是有些不满意的,他又不是张和眼睛不好,邢宽眼就看出丁如玉是女人了,只不过他也知道先前跟随着丁的刘铁,又派出去任事,加上丁遇刺,现时出行都是数十护卫跟随,只怕这女子,也是剑客类的人物,所以也就没说什么。
但开始看不太清楚的张和,后面转身看清了,脸却就黑了下来,开始冲丁发作起来:“如晋,你也是读书人,哪有带女子进国子监的道理!你以为这里是丁家书房,还来个红袖添香么?”丁某人时倒是不知道怎么答了,因为有没有先例,丁哪里知道?
本来正想答上句“有教无类”之类的话,直静静侍立在边上的丁如玉却就开口:“张先生,国子监女子是否可进,我便不知道,但依我看来,县学里女子是可以入得去的,想来国子监,也无不可。”
张和如同被火上加油般,气得咆哮了起来:“放肆!国子监安是县学可比……”但马上他就发觉不对了,改口向着丁如玉质问道:“你说什么?县学女子可以入内?何处县学竟如此不堪?”
丁如玉微笑道:“许县学都可以,河源等县沦陷,贼以县衙、县学据守,又掠富户、官吏为质于内,于是我提刀领兵入内,割了他们头颅,救了那县学里的官吏、bǎixìng。禀报军情战事的奏折上写得分明,朝廷诸公似乎也没有斥责。噢,忘记跟张先生说,每到光复县城,我的营盘便设在县学里,因为总不能去县衙夺了治民官的公事房使用,而军兵必须在城里肃清流贼,官军士子bǎixìng,其时无有异议。”
邢宽连忙扯了扯张和,但后者似乎时还没fǎnyīng过来,愣在那里。
她终究不再是那个丁家的小丫环了,也不只是过世的江湖大豪的弟子,她是统军光复数县、斩首以千计的明威将军丁如玉:“若今后有贼祸民,据县学而守者,则我只好围而不入,派快马来请先生前去破敌。”
丁看着哭笑不得,连忙对如玉道:“如玉,太过了,张先生是我敬重的前辈。”但现在他也只能说到这地步,毕竟丁如玉也是朝廷任命的明威将军,在家里他们怎么相处是回事,出得来外面,不说丁如玉本就没错,就算有错,难道他可以直接喝令丁如玉向张和道歉么?
邢宽抬手揖笑道:“却是丁将军当面,失礼!”(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幽怀恨无句(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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