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兰坐在胡桃木的书桌前,忽然感到自己怀里的贤者石板轻轻颤动起来。又来?他微微怔。但疑惑了会,年轻人干脆放下手中的鹅毛笔,伸手将那东西从怀里拿出来,然后平放在桌面上——在摊开的信笺旁边。贤者石板‘哗啦哗啦’轻轻颤动着,在木桌上好像忽然具有了生命。
但过了会,又平息了下来。
动不动。
“怎么了,”安蒂缇娜问道,她轻轻眨了下眼睛:“领主大人。”她静静地坐在布兰身边的张贵族高背椅上,衬着窗外的阳光——坐姿端正优雅,脖子像是天鹅样修长优美。布兰回过头看着她,时都出了神。
“没什么,”他说,边用手轻轻推了下石板——但还是没什么动静。“大约是又有次低频率的共鸣,”布兰思考了下:“最近常有的事情。”说到这里,他打开抽屉,将石板放了进去。然后又从墨水瓶中抽出羽毛笔,可因为思路被打断,时却不知从何开头。
布兰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痛。
“你在给芙雷娅小姐写信?”贵族少女看了桌子上的信笺眼。
“是啊,头痛。”布兰答道:“虽然干掉了格鲁丁,可是真正的麻烦现在才刚刚开始。”他重新抬起头:“你说,安蒂缇娜,我们要怎么应付让德内尔伯爵?”
安蒂缇娜抬起眸子,有些没好气地看了他眼。“我以为大人你有办法,”她答道:“意孤行的时候,怎么没有问下我的意见。”
“如果我放弃了,”布兰笑了笑,“你就会安心了?”
贵族千金回过头,干脆闭口不言。
“傲娇。”布兰心想。他用羽毛笔笔尖在纸上戳了戳,又问道:“话说回来,你和那个女佣兵团长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表面上的意思。”
“我看不像,”布兰摇摇头,“你心里有抱怨我明白,不过你我都清楚,你不是个口不择言的人,不要说在个外人面前说那么。”他拿起那张羊皮纸,揉成团远远地丢出了窗户,“很聪明不是么,安蒂缇娜;我真幸运,可以有你这样的手下——”
安蒂缇娜回过头看着他,眼中有丝欣赏。
“因为想到领主大人要收服那些佣兵,”她答道:“我才会擅作主张。”
“所以不怪我了?”布兰舒了口气,“谢天谢地。”
“从来就没有怪过,”贵族少女浅浅笑,“只是被丢下,有些生气而已。”她皱了皱眉:“与其说起来,我担心跟不上大人你的步伐,我不知道,也许有些根深蒂固的东西会让我越走越远。”
布兰笑了笑,心想有心就不会错得太远——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重新拿出张信纸。“所以有想法了吗,”他问,“幕僚小姐?”
安蒂缇娜点点头。“差不,”她说,“大人兵行险着,用般的办法恐怕无法化解接下来的凶险。不过论贵族之间的斗争,以小博大,无非卸力与借力。首先要看我们能不能找到什么靠山,但传统的恐怕不行,我们根基尚浅、别人也不会冒着得罪让德内尔伯爵的风险接受;倒是我们可以考虑他的敌人,但是且不说我们本身分量太小,而且所作所为已经挑战了游戏规则——”她有些为难,思索了下道:“剩下的就是那些比较不合常理的选择了。譬如说南方军团,玛达拉也不是不可考虑——”
布兰摇了摇手。“玛达拉就算了,”他答道,“你说说看南方军团。”
“让德内尔伯爵与玛达拉结盟,想必不会超出这几个原因,”安蒂缇娜答道,“其借玛达拉之手,削弱南方军团;其二恐怕也是任其压制让德内尔境内山民的力量,大人你注意到了么。玛达拉的亡灵大军至今没有越过女神之湖雷池步。而从外面传来的消息看,它们活动最频繁的区域也在山民的自治地区之内。”她说道:“这样来,南方军团孤立无援,恐怕也恨死了对他们不闻不问的让德内尔伯爵。但南方军团驻扎的地区大是贫瘠的不毛之地,要不就是山林之中,他们面对的最大的麻烦就是缺少补给。而如果我们能和他们结成攻守同盟,不说对抗让德内尔伯爵,至少可以保证身后无忧。”
“你是说玛达拉?”
贵族少女点点头。
“办法是好办法,”布兰用羽毛笔无意义地在羊皮纸上涂涂画画,目光集中于窗外点,仿佛在思考什么,“只是南方军团至今泥潭深陷,与玛达拉战之后早已与外界断绝了联系。甚至这个编制还存不存在都是个问题,即使存在,如何联系上他们又是个问题。”他的笔尖停了下来,吸了口气,“我们不能寄希望于运气,因此这个办法只能作为个备用的考虑。我可以向格拉尔斯山方向派出人手,但在得到任何确切消息之前,这都只作为个保险的手段。”
他回过头:“还有别的考虑吗?”
“大人结识的银精灵如何,可以帮上忙吗?”安蒂缇娜问道,“要说借力,他们就是最大的助力了——”
……
第一幕信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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