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廷审,他就恐今日霁月园内会不太平,故而一整日都在加强巡逻,甚至到了夜间也不曾回府歇息,亲自带人驻守在此,怕得就是她有什么一星半点的差池!
可没成想防不胜防,竟听着了这样一个消息!
“她今晚都见过什么人?”
守在外间的秦嫫不作防之下忽然见着一道人影跨入堂中,刚要行礼,头顶就炸开了一道急促的质问。
“回福统领……除了每日伺候在侧的丫鬟之外,只见了西院里的丁先生。”秦嫫尚且存有一丝冷静,自冯霁雯方才忽然出事,她便疑心到丁子昱身上来了。
福康安闻言,拳头倏然紧紧握起。
她竟还见了那个已然直面检举和珅的丁子昱?
是敌是友她竟都分不清半点吗!
他此刻很想揪住冯霁雯破口大骂一顿,但当他不管不顾地撩开帘幔之后,见着了被几名丫鬟围在床上那张毫无生气的脸,整个人就如猝然间坠入了冰窟一般,诸般怒意尽被浇灭,取而代之的只有慌乱。
郎中是福康安派人快马加鞭给‘请’过来的。
前一刻还在睡梦中的他,迷迷糊糊地被人揪着上了马背,一路颠簸来到霁月园中,见到琉璃阁里重兵把守的阵势,又得了福康安一张“医不好她,你也别想活着出去”的催命符咒,一时间吓得手都直打哆嗦。
他来到床边察看冯霁雯的情况。
屋子内的血腥味极重,躺在床上的女子白皙精巧的下巴上也有着未干的血迹。
他强自稳住心神,伸出手去替冯霁雯把脉。
下一瞬,眼中神情微现疑惑。
屏住了呼吸再去细细地印证了一番,目光不由地在冯霁雯的脸上定格了片刻。
“这……”他现出奇异的神色来。
福康安一直守在一旁,见他这般吞吐,只当是情况不容乐观,一时间心下就乱了,脸色更是令人生惧。
他一把揪住了郎中的衣襟。
虽知不该迁怒于他人,但眼下他几乎是毫无理智可言,只将眼前这郎中当作了唯一的希望,语气厉然地道:“你若救不回她,我要你——”
他话未说完,忽被一声微弱的轻咳打断。
……
翌日。
早朝之上,百官依例议事。
耳听着高云从已高声扬起了“有事启奏,无事退朝——”,阿桂心下更为焦急起来。
不同于往日,此时殿外也候了两列官员。
这些来自大理寺或刑部与都察院的微官末吏,平日根本没有资格入宫早朝,而今日被宣召而来,为得便是这场廷审。
而阿桂早早得到消息,冯霁雯今日并未按时前往大理寺随同刘墉一并入宫候宣。
他着人去打听,却听说冯霁雯昨夜忽发了急症,眼下是生是死都尚且不明!
早朝后,乾隆回了养心殿用膳,百官中被内监点名留候了大半旁听今日廷审,未被钦点的便各自出了宫离去。
等候开审的间隙,殿内诸人低低的议论声不曾间断。
时辰一点点地被消耗,阿桂不知探头往殿外瞧了多少回,待连那出面检举和珅、昨夜被福康安派人审问看管一整夜的丁子昱都看见了,却仍未能盼得到冯霁雯的身影。
这可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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