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大树下方进搬了个板凳靠树而坐,翘着腿,书本耷拉在脸上睡得不知今夕何夕。一个小捕快路过他身边时将书本抽下,啃着萝卜翻阅几页,将本子甩在方进身上抽几下,笑骂道:“瞧见没有,千字文!怎的,头儿你还想去做个穷酸书生,考上那金銮殿去?”
方进被他打醒,抢过书册,没好气地朝他屁股踹了脚:“滚滚滚,没个正经样,玩你的骰子去!”
正在下注的捕快们哄笑,不知在笑方进还是笑被方进踹得上下乱窜的小捕快,总之是片其乐融融的氛围。小捕快边四下奔逃边高声求饶,趁着方进不在意反手将啃了一半的萝卜硬朝他嘴里塞,被方进揍了几下,总算老实下来,耷拉着脑袋给方进捶腿。
院外探出个瘦削脑袋,朝方进虚虚唤了声:“方大爷,有人找你!”
方进见叫自己的是同样闲暇多日的仵作,还以为出了什么人命大案,板着张脸快步走到仵作面前。仵作被他一张阎王脸给吓一跳,半天才搞清楚他会错了意,没好气道:“我的爷,你的脸比那棺材还吓人,再吓几次我就要折寿。外头找你的不是什么案子,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
听闻是个小娘子,还是个漂亮的小娘子,捕快们对视一眼,哄然朝外头跑去,将方进甩在后头争先恐后想先看几眼。方进吹胡子瞪眼睛都叫不住一个猴崽子,无奈,只得快步跟上他们。
衙门外站着一个窈窕纤细的女子,腰肢盈盈一握,似是风一吹就能给折断,怀里抱着把油纸伞,见方进出来,朝他低眉浅笑。
正是从地渊出来的徐臻。
方进迎上前,瞪了眼勾着脑袋想偷听他们说话的捕快们,同徐臻走到旁边,问道:“你见到他了?”
“见到了。”徐臻笑道:“小相公,我来兑现承诺,前来自首。”
方进尴尬地挠了挠脑袋:“不瞒你说,我自是要将你抓捕归案的。但是你们妖的事不归人间管,你做供画押时尽量别往怪力乱神那处说,省去些麻烦,再者恐怕你犯下的罪,不太可能会从轻发落。”
“应当的。”徐臻掩唇而笑:“都听小相公吩咐。”
将徐臻关进牢里时,惊掉所有围观的捕快下巴。
那可是个主动来找方进的美貌小娘子!方进光棍多年,难得有个主动找上门的,结果一言不合就把人给关进牢里去!这么个娇娇弱弱的小娘子能犯下何事?怕是他们头儿打光棍久了神志都不太清醒!
于是等方进走出大牢时,迎面对上无数欲语还休夹带谴责的目光。他喉间梗了下,没好气吼道:“看什么看!都干活去!”
捕快们见惹毛了头,瞬间作鸟兽散。只余下那个塞萝卜的皮实小捕快,义正言辞地谴责方进:“头儿,哪有你这般没有半点证据就将人给关牢里去的!枉你还读了书,怜香惜玉都不懂!”
方进一巴掌扇在他头上,将小捕快的脑袋夹在胳膊下:“走,带你们喝酒去!”
大牢里,徐臻坐在墙角,听着外边传来的笑语声,轻轻笑了笑。
曾几何时,她初嫁时,她与相公也曾如此笑语嫣然,过着令人艳羡的日子。
若是一切不曾发生,若是世上没有妖,该多好。她便不会走到如此境地,或许此时她的孩子已经长大,她会给他缝补衣裳,送他去念书考举人,看着他成亲生子,娇儿绕膝。
可惜了。
她既然已经无法回头,至少不能像那个作恶的剔骨妖一样,至少,趁着她还能控制自己,去承担自己的罪。
有只迷途的小鸟闯进来,落在她膝盖上。徐臻将鸟儿捧起来,点了下它嫩黄的喙,将它高高举起:“飞吧,飞得越远越好,去最自由的地方,飞吧。”
小鸟歪着小脑袋看了她几眼,展开双翅飞出牢狱,飞向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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