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赶到刑场时,正值晌午,夏末火辣辣的太阳晒得行刑的柱子仿佛要融化了般。明理站在人群中,一眼便望到跪在刽子手刀下的父亲,她忍不住往前挤,净志一不留神,竟已离他十余米远了,一时着急起来,赶紧也往前挤,他不能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孩去送命。
令牌被行刑官扔在人群面前,明理张大了嘴巴,想喊一声父亲,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明廉缓缓低下头,视线扫到了自己的女儿,便怔在了那里。他歪着头,张了张嘴,冲自己的女儿笑着点了点头。
明理听到自己的父亲说:“活下去!”
她亲眼看着父亲的头颅像毫无尊严的球一样滚落下去,她说不出一句话来,也做不出一个动作,身后有人扶住了她的肩膀。
明理扭头,见是自己的师父,只是张张嘴,便晕死过去。
再醒来,已是傍晚,明理慢慢坐起来,呆滞的看着守在自己身边的刘老太太,终于忍不住抱住这位老人家痛哭起来。哭累了,便只是抽噎,她更心疼的是自己的父亲。自己年幼时,母亲突然病逝,父亲不忍心再娶,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把她养大。一直到后来去京城做官,才把她托付给了净志师父。庆幸的是,明廉自小便将她当男孩子一样培育,诗书礼易一样不少,总是告诉她要做一个栋梁之才,要有益于国家。
如今,一个有益于国家的栋梁之才却被这个国家生生夺去了性命,多么地可悲。
“明姑娘,来。”似乎知道明理要问什么,刘老太太把她从床上扶了下来,给她批了一件外衫,两人相互搀扶着慢慢往外面走去。
傍晚时分,夕阳如血,明理不言不语,跟着刘婆婆慢慢地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城外,远远的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正是自己的师父。
说起净志,算是明廉年轻时结交的一位知己,虽然远在佛灯,二人却相交甚好,再加上年龄又相仿,便如同叔父般对明理也是倾尽栽培。
明理松开刘婆婆的双手,朝地上那被白布掩盖的躯体走去。她安静的朝着那头颅的方向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渐渐地,起风了,明理在这新起的坟前又磕了三个头,慢慢站起来,又朝净志和刘婆婆深深鞠躬。
这连石碑都没有的新坟,在夜色的旷野中是如此的孤独。
明理抚着心口,索性还留了全尸。
父亲,女儿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定要与这浑浊的乱世争个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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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
父亲死了,无依无靠的,达州是待不下去了。
明理告辞了两位恩人,带上简单的行李便出发了,她决定南下,去大关,从北向南,一千多公里,她要看看最南边的天是不是也已变得满目苍夷。
她要替父亲将这理,这道法传承下去。
出了城,坐上马车。
到了襄阳的时候,已是傍晚,车夫招呼着乘客们在驿站安顿下来,便牵着马去别院了。
明理倚在窗前发呆,院里很静,偶尔有一两个人进进出出。好像有点饿了,她便站起来往外走,寻摸着去楼下买碗面吃。
刚打开门,只听哎哟一声,竟摔进来个人,看清地上躺着那人的模样,明理不禁皱了皱眉。
那人揉着脑袋,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怯怯懦懦的站门边,低着脑袋不住的道歉。
明理懒得跟他争吵,轻轻的把他推出房间,道:“你这是存心的吧?”
那少年抬起头,看着她,满眼惊讶,原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却是非常的整洁干净,见露馅了,便小声解释:“对不起,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明理歪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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