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了,那是云梁的面容,甚至还半睁着眼睛,那眼睛已经充血,在毫无血色的面容下,看得云芸心口直发疼。
“爸爸——”云芸也一下嚎了出来,然后一下就跪倒在地,连连摇头,“不,爸爸,不是真的,啊——不是真的——”
哭声一下其聚在这个房间里,那么多活生生的人,还有一具再也不会言语的尸体。
生与死,一下横亘在他们的中间,再悲伤,再痛彻心扉,你也跨不过去。那时,你甚至手足无措到只能通过哭来发泄出自己的情感。
等云芸哭了好一阵,外婆才扶着云芸站了起来。然后夏晓在一旁嗷嗷哭喊,“云梁!你个大骗子,你不是说要一直陪我吗?你不是说等云芸出来工作还要带我到处游山玩水吗?呜——呜——”
然后,夏晓又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连忙对身边的小姨说,“你看,他眼睛还睁着呢,好像还在发光,是不是还有救啊?啊?”
而站得最近的云芸能够清楚地看到云梁那充血的眼睛里早已没有一点光芒。
云芸轻轻地对着云梁说,“爸爸,你还有什么心愿吗?怎么就死不瞑目呢?”
在身后的外婆轻轻拍了一下云芸的背,“你去把爸爸的眼睛阖上吧。”
有一秒钟,云芸心中是害怕的,可一想到也许这是最后和爸爸相接触的机会,云芸便把所有奇奇怪怪的想法都抛诸到了脑后。
当手覆上云梁的眼皮时,那入骨的冰凉一下渗透进手掌,云芸微微用了点力,将爸爸的眼皮给阖上了。
可是由于已经尸僵,那眼皮又缓缓地睁开了,就像云梁还想多看看站在他身边的亲人一般。看到这场景,夏晓又是忍不住流下眼泪。
而云芸,又伸出自己的手,很温柔地对云梁说,“爸爸,你安心的走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妈妈的。”然后又想将云梁的眼皮给阖上。
可是无论怎么样都做不到。
那带领人知道尸僵的情况,叹了口气,“这尸体放了段时间了,这眼睛肯定合不上了,你就别白费力气了,就等着到时候给遗体化妆的时候再弄吧。”
云芸不甘地攥了攥手,然后带领人便说道,“你们都确定好遗体了吧,等明天办好手续就能带走他了。”
走的时候,云芸一步三回头,却知道这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云梁是真的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他就冷冰冰躺在那里,听不到你的呼喊,也感受不到你的悲切。
那一晚上,在宾馆里的云芸和夏晓都几乎没睡着。云芸和夏晓睡的一个房间,平时一沾枕头就睡着的云芸第一次彻彻底底地失眠了。
一闭眼就能看到云梁躺在太平间的样子,胸口都有些喘不过来气。可一想到妈妈,云芸也不敢哭出来,她不想再让妈妈也垮了。
一想到妈妈还在五年观察期内,云芸的内心就有着一阵又一阵的恐惧,她真的害怕妈妈会因为爸爸的事情淤积于心。
然后她翻身朝向夏晓的方向,只见夏晓毫无生机地靠在床头,睁着那双空洞洞的大眼,眼泪无声地一点点流了出来。
没有声音才是最可怕的,云芸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有些恳求地对夏晓说,“妈妈,你想哭就大声地哭出来好吗?然后早点睡觉,明天还要办很多事情呢。”
夏晓也只是摇着头,她甚至都不想搭理云芸,带着哭音说,“我知道。”
然后又恢复成原样,大睁着眼睛,不说话,默默流泪。
云芸又翻过身,想睡一会,攒攒力气,可脑袋就像被洗过的一样,干净得没有一点睡意。一闭上眼,脑中思绪翻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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