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慈山的路是很陡啊,我在爬一线天的时候还摔了呢。”
林清影微笑。
“伤到哪儿了?让我看看。”
许长青面色一变,他赶忙起身,紧张的察看林清影有没有伤到哪里。
“坐下。”
林清影声音清冷。
许长青紧忙照做,毕竟是得让娘子不再生气,可得顺着她……
“夫君,你可知,我最生气的事,是什么?”
林清影神情缓和几分,她默默吃了口饭。
“我骗了你。”
“是,又不是。”
林清影摇头,她放下碗筷,眼眸波光流转,望向门外,那茫茫天地,雪花纷飞。
“南慈山真的很难爬,我如今腿脚不便,若是硬爬,或许连一线天都上不去。
但我还是想再去那寺庙拜拜,可,礼佛该是心诚则灵,如何心诚?
自然该是一步一步,慢慢踏过去。
不过,在摔过之后,我不知道为什么,望着那古树劲松,有些不敢爬了。”
“……”
娘子的话,别有深意。
许长青听出来了,他眼眉低垂,心底升起愧疚。
“上一次,我是怎么爬上去的?或许,是因为夫君在身边吧?”
“也正是因为夫君在身边,我才会走那段路走的如此心安,因为我知道,你在陪着我,我不会有事。”
“顶多,是走的慢些。”
眸光似是愈发黯淡了。
林清影薄唇轻抿。
烛火映照在她的面容上,不知如何的情绪,蔓延开来。
久久。
她唇齿轻启,道:
“我其实不想摔的。”
“……”
愧疚感愈发强烈。
林清影的借事喻事,说明了她生气的原因,也说明了她心中的担忧,亦是说明了,她的顾虑,她的害怕,她的……
不安。
“我昨日溜出去,是去了点香阁。”许长青道。
“……”
林清影重新端起碗筷,她没有言语,仅是默默夹了些青菜,放到碗里。
米饭已经冷了,但没有彻底的冷……
“可我所言不虚,娘子,我前去点香阁,当真是为了找平安的。”
许长青回答着,这是他晌午时想到的办法,也唯有此法,能将此事妥善解决。
毕竟……
若是和盘托出,谁能接受同床共枕的枕边人,暗地里会拥有另一重身份?
这是个更大的谎言,从最初相遇时便留下的谎言。
他还不知自己该如何去圆……
故而。
让萧平安背锅,的确是最优解,既能让林清影安心,也能,让最初的谎言不被戳穿。
也不怕林清影会去求证,因为他已经跟萧平安商量过……
这口黑锅,萧平安会将其牢牢接住,并且,背的严严实实。
“他不是已经改邪归正,不再去勾栏酒肆了么?”
“他说是这般说,可我昨晚前去找他时,他并不在家。”
许长青满脸皆是恨铁不成钢。
“我不猜便能知晓,这小子定是再度前去点香阁,于是我便前去找他,将他抓了回来。”
“平安与你本就同龄,何必如此上心。”林清影问道。
“他是我的学生。”
许长青眼眉低垂,认真道,“为人师者,自当希望教导的每一位学生,将来能有所建树。”
“我希望我教的学生们,可以摆脱寒门,娘子,这是我的愿景。”
“……”
林清影不再言语,她默默吃着饭。
许长青亦是如此。
门外风雪似乎小了些许,烛火亦是轻微摇曳着,不再如方才那般,忽明忽暗。
久久。
林清影伸出筷子,夹了块红烧肉,她眉眼轻抬,忽然问道:
“夫君,南慈山,我还能再上去吗?”
“能。”
许长青将饭碗向前推了些许,便见鲜嫩软烂的红烧肉落进碗里。
林清影的声音,柔和下来。
“以后,你不能再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