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寺外, 桃花延绵数里枝头红粉,如同清雅薄淡的胭脂,时有落英缤纷,美不胜收。两个年纪不大的姑娘一左一右走在山路上,将一同前来烧香礼佛的家人远远抛在身后。
有婢女追来大声喊着“小姐”,个子高的回头看了一眼,嘻嘻哈哈就拉着矮个的跑了, 笑声如同清脆的铃声,惹得行人注目。
彼时年少,天真烂漫不知愁。
方翎是开国元勋方大将军家的嫡孙女, 柳如眉则出身柳国公府。两人性格天差地别,却对彼此一见如故,结为姐妹,亲密无间。连两家大人也奇怪, 这一动一静截然不同的两姑娘怎么能如此默契地凑到一起。
只是人越长越大,走过的路越来越多, 遇见的人与事越来越杂,心也便在不知不觉中越行越远。
“翎姐,告诉我你是什么意思?”柳如眉看着方皇后,苦苦哀求道。
大晟男子十八便行冠礼, 而周允琪陨在冠礼后不过数日,才刚过十八岁的生辰。柳如眉曾以为琪儿是被莹妃所害,心中又痛又恨,后来发现那并非事实, 只能告诉自己,是琪儿命薄,命数不可违,用尽全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此时此刻,翎姐告诉她,琪儿的死确不是意外。她与方翎情同姐妹,对方没有骗她的意义。柳如眉一下子慌了,仿佛回到一年多前,儿子在自己怀里苍白着脸失去生机的模样。
方皇后对上柳如眉含波带水的眼睛,心中一时恍惚。
“翎姐,等你成太子妃,我们就很难见到了。”柳如眉蹙着一双弯眉,郁郁寡欢。
“你这傻妞,你可以进宫来看我啊!要不然我一个人待在那里多无聊。”方翎轻轻拍了下她的头,嗔道。
柳如眉:“皇宫哪里是想进就能进的?”
方翎傲气道:“那就等我做了皇后,给你个令牌,那时你想来就进来,想走就走。”
柳如眉无奈:“翎姐,慎言。”
方翎扬唇,眨眼作神秘状:“好嘛,反正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柳如眉摇了摇头,也不禁笑起来。
手中一紧,重量如同实质压在心中,原来是柳如眉抓住她的手,嘴唇颤抖:“翎姐?”
方皇后回神,左手覆上对方手背,手心触感温润,仿佛旧时旧日。
可时光不曾回转,今时今日永远不会变成旧日旧时,一如逝去之情从难回头,也从不回头。
将柳如眉的手拂开,方翎想,也许自成为皇后那日起,自被晟成帝推开后,亲眼见到昔日姐妹被心爱的男人搂在怀里时,她的心便已冷了、硬了。
“你的儿子周允琪,是被人害死的。他原本可以陪在你身边,小小风寒而已,有方神医在,根本不会要了他的命。”方皇后语气平淡,眼中空无一物,“只是有人不允许,不允许他活在世上入主东宫,也不允许你母凭子贵一生幸福。”
柳如眉的手落在身侧,颓然道:“那人,是谁?”
方皇后用手帕擦了擦唇角:“如眉,你这样聪明,当知道是谁。”知道这宫里谁最追求权力,谁最嫉恨你,知道谁,最有可能不动声色地接近你、害你。
柳如眉脸上划过清泪,固执地问:“告诉我,那人是谁?”可眼里明明白白写着拒绝,她心里的确是清楚的,只是心中一直不愿相信罢了。因为她对方翎,如同她对父母孩子,是朋友,更是家人。
但那日柳国公府迎来宫里的大太监总管,以及一道诏女入宫的圣旨,柳如眉便知,哪怕并非本愿,她与翎姐的情谊也已到了尽头。因为她知道,翎姐是多么喜欢当时的太子、现在的晟成帝。亲近之人的背叛,所爱之人的背叛,大痛大恨也该是如此。
“方神医是我祖父的门客,他曾制出一种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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