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归!”颜殊从于归刚一进门就注意到了他,眼神兴奋中还掺着一抹笃定,像是猜到今天肯定会在这里看到他一样。
于归现在也不好意思再特意跟颜殊隔一张桌子坐,就走了过去坐在他对面道:“你周天晚上也不出去活动活动?耗在图书馆里干什么。”
“你不也是一样。”颜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刚才在于归走近时特意把自己的凳子往里收了下以方便于归走到自己旁边,然而于归却直接越过了他坐到对面去了,这让他不禁有些小失落。
而于归在听到颜殊的话后就轻轻牵了牵嘴角说:“我是没有出去活动的条件,来图书馆最省事也最经济,你跟我又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颜殊的脸稍有些泛红,像是有几分腼腆地说:“我就是、就是喜欢来图书馆。”
于归望着他脸上的迷之红晕不禁好笑地说:“你脸红什么,知道的你是在说喜欢图书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上这里什么人了。”
于归这句本是无心的玩笑话,说出来只是为了活跃气氛,可是没想到在他说完之后却发现颜殊两颊上的颜色愈发深了。
呃……该不会真被他给说中了吧?
于归自觉失言,他并没有窥探他人心事的习惯和兴趣,当即就对颜殊含着歉意道:“不好意思,我刚才玩笑开得有些过,你别介意。”
“啊……?”颜殊还没从刚才那个问题中缓过劲来就又被于归这忽然的道歉给弄得更懵了,满脸都写着‘我怎么有点跟不上你的节奏?’
而他的这种表情让于归看得也是一愣,如果他俩现在能互相看到对方心思的话就会发现,觉得自己跟不上对方节奏的并非只有一个人。
“我们还是跳过这个话题吧。”在这种状况下于归明智地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颜殊深表赞同,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你继续看书,我复习。”于归这时把自己的课件和笔记本拿了出来说道。
颜殊稍有些好奇地往他课件上瞄了一眼,见第一张标题页上面写着“数量金融:建模与运算”,眼中不由流露出很感兴趣的神情。
“你要考试了?”他问于归。
“嗯,下周二。”于归下意识地用手指按揉着眉心道:“这门课还没学得很明白,得抓紧了。”
“你哪里不明白?这门课我刚好学过,你有不清楚的地方说出来也许我还能知道一些,帮你理理思路。”颜殊很快地说。
于归不由抬头看向他:“你也学这个?”
“以前学的,不知道现在还记得多少。”颜殊摸了摸耳朵,接着他就站起身顺理成章地走到于归身边坐下,看上去是十分真诚地要替人答疑解惑的样子。
于归没想到颜殊会这么主动,连推辞的话都来不及说。
不过他这时侯转念一想,颜殊好歹也是个研究生,知识储备肯定要强过自己,能跟他讨论问题应该会很有帮助,于是也就不再拒绝了。
在于归整理思路的空当,颜殊已经拿起他的课件粗略地过了一遍,看完后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地说:“如果这个教授的每一节课都跟这份讲义是一个讲授风格的话,那就难怪你会有不明白的地方了。不止是你,我怀疑你们班上恐怕没几人个能彻底搞懂。”
“为什么这么说?”颜殊说得非常确信,于归不免有些诧异。
负责这门课的教授是一位在华尔街很有声望的顾问级人物,他自己运用数量化建模的方法处理过各种大大小小金额的交易,他的方法甚至已经自成一套体系,在业界颇具名气。不过,这个人虽然在实际操作中非常厉害,但他在讲课方面就不是很擅长了,上他的课经常让人有种如坠云里雾里的感觉。
然而尽管如此,因为他的声望在那儿摆着,所以即使明知会听不懂还是有不少人来选他这门课,一方面希望自己能忽然领悟到某些精华的思想,另一方面也是想同教授本人搞好关系。若是有机会拿到他的推荐信,将来想进华尔街那些大公司难度就大大地降低了。
于归就是同时抱着这两个目的去选课的。
“你们的这位教授,应该属于实战经验很丰富,但在教学方面却没有过太深研究的类型。”
颜殊在拿着讲义时表情就莫名变得认真起来,于归看着他的样子等了片刻才肯定地说:“他实战很厉害,之前在大摩、花旗、瑞银都待过,现在在高盛。不过这门课的话,这学期才是他第二次开。”
颜殊听后露出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怪不得,纯有实战经验的人来讲课就容易犯类似的错误,有很多基础概念他会想当然地简略一提,有的甚至不提,这种方式对于研究生或博士生来说也许可行,但对本科生而言就比较难理解了。对于你们来说,现在把最基本的概念和思维方式掌握扎实才是最重要的,不然以后再学得深一些时就会感到力不从心。”
于归听他说得头头是道,明明觉得很有道理却又忍不住想笑:“你怎么画风突然变了?”
“画风?”颜殊先是一怔,紧接着脸上就出现了于归所熟悉的那种局促中又带着点小紧张的神情说:“我没变啊,一直是这样……”
“嗯,现在又变回去了。”于归打趣他道。
颜殊面色泛红,头低了下去才说:“我们、我们来看课件吧……你哪里不清楚?”
于归看他的样子也不忍心继续逗他,就收敛了玩笑的神色开始认真地看起课件来,把不懂的地方标明然后再问颜殊。
其实于归已经算学得很好的了,不懂的地方并不多,但是他发现有些问题在颜殊给他讲了之后他反倒对另外一些概念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很有触类旁通的意思。
而且原本于归并没有想过颜殊有多厉害,可等他一开始讲解就见了真章,那水平绝对不低。
闹不好颜殊其实是个博士,之前以为他是研究生还低估人家的学历了,于归默默想道。
“于归,还有其它问题吗?”颜殊的效率很高,一会儿工夫于归要问的内容都被他讲完了。
“暂时没有了。”于归还在盯着课件回味,脑海中的知识得以融会贯通的感觉着实不错,就好像练武之人的任督二脉突然被打通了一样。
听见于归暂时没有问题要问,颜殊刚才在讲解时的那种神采奕奕的神情又有些淡了下去,看起来好像很想再说点什么。
于归想起之前见面的几次每当颜殊露出这种表情时都会被他强行终止话题,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于是难得开口说了一句:“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不用憋着。”
“诶?”颜殊的目光瞬间亮了好几瓦,右手两根手指头下意识地摸着耳朵根,有些开心地道:“我是想跟你说,以后你要是还有这方面的问题也可以随时打电话问我,或是如果我们都在学校也可以一起来图书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于归在听到颜殊说那句“一起来图书馆”的时候感觉就像是被他邀请约会了一样。
是他太敏感了么。
还是说颜殊,真得是……
“颜殊,”心里纠结着这件事,于归的语气不自觉就沉了下去,这一声叫得连他自己听了都感觉过于严肃。
颜殊显然也有点不明所以,定定地盯着他动了动嘴唇,却没敢出声。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问题后于归赶紧进行了修正,再开口时已恢复了正常的、友好的声音:“其实也没什么,刚才本来有话想对你说,结果突然就忘了。”
“于归,你想跟我说是很正式的事吗?”颜殊似乎没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仍然盯着于归问:“和什么有关?”
“我现在真想不起来了,不过不是什么正事,回头我想起来再告诉你。”于归接着就将话题岔开说自己要继续复习,颜殊见状便不再打扰他,静静地坐在一旁看书。
这个时候要是有人看到他们两个一定会觉得他们之间那种平和安定的气氛非常和谐。
然而这样的和谐,恐怕只存在于表面罢了。
※
接下来这周二的上午,于归考完了那门数量金融的课之后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不少,心情也变得很好。
在这样的条件下,当麦启贤又提出想让于归陪他去蹭课时于归就答应了,总不好一直让好友失望。
上课的地方还是在商学院里面,uris三楼,麦启贤拖着于归一路快走,硬是在距离上课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就抵达了教室。
“着什么急,”于归坐下后看着旁边气喘吁吁的人忍不住道:“这教室还空着呢,又不怕占不到座位。”
“你不懂!”麦启贤胳膊肘搭在他的肩头喘着粗气:“上这门课的人里绝大部分上一节还有课,所以等他们下课赶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咱就是要捡这个时间差。不信你看着,再晚个一两分钟那就是人满为患了!”
于归听他说完不置可否地笑笑,结果没承想刚过了一分钟不到教室门口就涌进来一大拨学生,再一眨眼的工夫整间教室就已经坐满了。
“怎么样?哥们儿没骗你吧?”麦启贤看到这情景不由得意地搂着于归笑道。
“看来真挺受欢迎的。”于归点了点头说。
麦启贤听了一哂:“那可不!之前叫你来你还不来!我告诉你啊,今儿这一节课上完就叫你小子悔得肠子发青!”
“先等听完一节课再说--”于归那最后一个“吧”字还未出口嘴却忽然被麦启贤用手给死死捂住了,他还没整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禁有些郁闷地瞪向麦启贤。
然而麦启贤此时已经完全顾不上跟于归说话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斜前方的一个人,眼珠子瞪得浑圆,嘴也张得老大还不停念叨着:“卧槽……卧槽……卧槽!!!”
于归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了一个留着半长深棕色马尾的男生背影,但他并不认识。
“你这是怎么了,见鬼了?”于归终于把麦启贤的手从自己嘴上拽了下来颇为无奈地问。
而麦启贤在又对着那个背影盯了十来秒后才转过头来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于归说:“差不多……你知道我看见谁了吗!”
于归摇摇头,不过就在他准备问是谁的时候脑海里却忽然想起不久前麦启贤跟他说的那件事。
“喂,那该不会是……”于归心下愕然,想着该不会这么巧吧。
可是麦启贤接下来的回答却肯定了他的猜想。
“没错,就是上回跟老子睡了又玩儿雁过无痕的混蛋!老子找他好久了!”麦启贤眼中充满杀气地说道。
☆、chapter007
大约在半个多月前的某天,麦启贤忽然兴冲冲地跑来找于归说他这两天勾搭上了一个男生,特别对他的胃口,对方也很主动,刚聊没几次就约了周末“见面”。
当然,见面之后要干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于归当时听麦启贤说这事时觉得挺不靠谱,然而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不靠谱了。于归在大一、大二的时候还会对他进行规劝,后来发现自己的话麦启贤根本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啥用都不顶,索性就不再多说了。
另外,虽说于归自己是个不爱玩儿的,但他也知道现在圈里大概是个什么情况。
本来圈里的事就比较复杂,玩得开的人不在少数,而有了大纽约这样一个国际化的花花世界做背景好多人就愈发肆无忌惮了,说一天换一个也算寻常,一天之内换好几个才真叫厉害。
于归本人并不欣赏这种做法,但他也不至于多事到去干涉他人的生活方式。
同性恋这条路已经足够曲折了,每个人都在尝试用自己的方法走下去,但却没有任何一种方法可以被称得上是“轻松容易”,他能把自己顾好就不错了。
至于麦启贤,于归跟他认识这三年多以来已经对这位死党十分了解,他相信他做不出太出格的事情。
说来或许矛盾,但于归心里头明白,虽然麦启贤看上去总是一副大大咧咧无甚所谓的玩乐样,但其实他一直都是想找一个人认认真真在一起的。只可惜,碰到的大多是抱着玩一玩心态的人,他在努力过几次却都以失败告终之后就不再心怀什么希望了。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话又说回来,坦白而言,以麦启贤平时约人的频率于归并不能记住几个,绝大多数情况下他都只知道“哦,麦子今晚又要出去浪了”这么一件事情,至于跟谁、去哪儿以及对方的个人信息等等他通通都不知道。
而这一回他之所以会印象较为深刻是因为麦启贤难得在他面前提了超过三次有关于这次要约的人的信息。
大概的情况如下:
“……诶诶于归!跟你说啊,哥们儿这两天新认识一汉子,那模样长得真不是一般的好看!都赶上电影明星了!!!”
“……于归我跟你讲,我和troy那就是一拍即合!他跟哥们儿一样特别干脆!不事儿!我就喜欢这样儿的!”
“……兄弟,有件事我觉得我有必要提前跟你打个招呼,我闹不好这次要来真的了。”
“……面基就在今晚了!祝福我今天就能把他给拿下吧!”
……
这大概就是麦启贤在去见他口中那个troy前的一个简略的心路历程。
于归那时听他说这次要来真的了的时候就有些担心,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多劝两句麦启贤就把他给打断了,说自己怎么说也算是阅人无数,绝不会看走了眼。
听他都这么说了,于归自知自己在这种事上也没什么发言权,只好闭口不再多话,而麦启贤就在当晚怀着一腔热忱兴高采烈地赴约去了。
开始的时候约会进展得应该不错,麦启贤还偷偷给于归发过来一条微信说:“哥们儿这回真赚到了!”后面还缀了俩笑得贱兮兮的表情。
于归看见后也就放了心,没再多想这件事,只等着第二天见到麦启贤时再从他那里听细节。
可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不到七点他就接到了麦启贤的电话,听声音是又气又委屈:“开玩笑呢吧!!!老子一睁眼房间里面已经没人了!联系方式什么都没有,他还把老子好友给拉黑了!!!”
“麦子你先冷静下来,想想你们还有别的联系方式吗?”于归先劝他道,然而想了想又觉得有些话虽然不中听却还是得说出来,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或者说,如果对方只是想跟你玩这么一次,那估计真得不希望再被你联系到了。”
“怎么可能?!就为了睡一觉他犯得着之前跟哥们儿聊那么多吗?!纯约炮还劈什么情操啊,闲得蛋碎了吧!!!”麦启贤的愤怒一时半会儿之间显然平息不下去。
于归心中无奈,有心想劝却又怕一不小心话说重了更伤好友的心。
但说真的,像这种事在约之前双方就应该很清楚其无需负责、无需认真的性质,和四一九没什么区别。不管之前在软件或是网站上面聊得再好、再投机,那也仅仅是为了接下来的“会面”做准备罢了,并不能代表什么。
除非双方都明确让对方知道了自己想长期发展的意图,否则的话单方面的意愿是做不了数的,仅仅是一厢情愿而已。
这些道理于归明白,麦启贤更明白,有一些甚至还是他跟于归讲的。于归不相信他会是突然忘了这些“潜规则”。
既然如此,那对于麦启贤这回失手所剩下的唯一解释就是:他是真得认真了,甚至比于归之前所预想的还要认真。
只可惜,倘若联系不到人,再认真也是徒劳。
那天过后麦启贤又尝试了各种方法去找这个叫troy的男生,可惜最后都一无所获。
他们两个人是通过最近刚在美国年轻人之间流行起来的一个交友软件认识的,那个软件对注册人的信息完整性要求不高,基本就只是提供一个分享平台而已,剩下的全靠用户自己联系。而如今这位“troy”已经在软件上把麦启贤给拉黑了,可能连账户都注销了也说不定,麦启贤跟人家见面时又没有问到任何相关信息,所以现在这个联络就彻底被人家单方面地切断了。
于归怀疑“troy”根本就是那人随口编的一个名字,因为听麦启贤说他是个台。湾人,那肯定是有中文名的。但是他却将中文名保密,只用英文,估计是和不同的人约会时都会用不同的名字,可谓相当谨慎。
鉴于这样的状况,麦启贤在坚持了一段时间大海捞针般的寻找后终于绝望了,连着消沉了好几天,于归看着他都觉得于心不忍。
好容易这两天麦启贤的精神头好了些,却不承想他们竟然在哥大的课堂上看到了那个凭空消失的人。
真应验了辛弃疾那句话,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不过,眼下他们的状况和这句话中的意境还是有所区别的。
人家那词里头是千回百转、愁肠百结,而当下麦启贤看前面那人的眼神却有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之感。
饶是于归深知内情并且完全能理解麦启贤的心情,此时也不得不使劲拽着他的衣角让他的屁股不要离开椅子,压低声音说:“你先忍忍,别激动,这还隔着好几排呢你想骂想打都不方便,有什么事咱等下课再说。”
麦启贤依然气不过,但他知道于归说得没错,只好强压着脾气低低哼了一声,锐利的目光却恨不得能在前头那人的后脑勺上钻出个窟窿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仿佛是感觉到了身后有人在看自己一般,前面那个马尾居然慢慢将头转了过来,他边转眼神还边搜寻着,最后终于在看到麦启贤时锁定了目标,转头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
“艹……”麦启贤不由暗骂了一声。
而于归这时的心理反应也和麦启贤差不多。因为他看到那个马尾在看清麦启贤之后居然扬起嘴角极为轻蔑地一笑,然后就又若无其事地把头给转回去了,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应该已经能算作是在挑衅了吧?
于归觉得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小声问麦启贤:“麦子,你那天晚上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怎么人家对你仇恨值这么高?玩消失也就罢了,像刚才那样明明就是在看不起你,你到底怎么招他了?”
“我他妈怎么知道啊!”麦启贤压低了声音火气却不小,显然刚才马尾那一笑对他刺激也挺大的。
于归叹了一声,又想到另一种可能:“会不会是因为你那天晚上状态不太好?时间太短了,人家不满意……?”
“你放屁!你才时间短!你长不过十分钟!!”麦启贤这下音量稍有些大,幸好他们旁边坐的都是外国人,应该听不懂中文,只是往这边看了两眼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于归见麦启贤已经处在炸毛边缘了便不再火上浇油,虽说他刚才的确是出于关心的目的才问的,但很明显像“时间长短”这种问题并不适合在这种情况下去问,关系再好都得踩雷。
于归于是稍微等了一会儿,看麦启贤没那么生气了才拍了拍他道:“行了,刚才算我管得太宽,别介意。”
麦启贤瞄他一眼,低头泄了气闷闷地说:“于归,哥们儿现在心情不好,说话没个把门儿的你别往心里去,等会儿下课我还指望着你给我撑场子呢。”
于归听后不禁笑了:“咱俩这互相道歉算怎么回事儿,用不着这么客气。撑场子那是必须的还用你说。”
“好兄弟!够义气!”麦启贤一下子揽住了于归,用力晃了两下,忽然下巴往上一抬道:“先不说这个了,快看!教授来了!”
“哦?”于归听麦启贤前前后后地夸了那么多次,心里对这门课的教授还是有几分好奇的,此时便抬起了头来往门口看去。
然而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他整个人瞬间愣住了。
将一身黑色暗纹西装穿得笔挺的颜殊这会儿刚刚走到讲台的位置,将手里的文件夹放在桌上,然后微笑着看向班里同学,却不料一下子就认出其中正目瞪口呆望着自己的于归。
颜殊当场就傻了。
他和于归大眼瞪着小眼,心里则忧伤地想道:是时候去唐人街买本黄历了。
☆、chapter008
不可否认,于归在得知颜殊是教授的那一刻心里十分震惊。
他一直以为颜殊不过是长他几届的学长,没想到人家竟然已经是哥大的教授了。现在回想起之前麦启贤跟他科普过的颜殊的简历,再想想自己曾经对于他到底是硕士还是博士的猜想,于归就觉得有些汗颜。
有眼不识泰山,大概说的就是他。
而跟于归相比起来,此时颜殊的心情除了震惊以外还有另一种情绪,那就是心虚。
和于归认识也有段时间了,这期间于归也曾暗示地问过他的学历和专业,但颜殊都回答得比较模糊,就是怕被他发现自己其实是教授。
原本从一开始和于归相处的过程中颜殊就能感觉到他对自己有些淡淡的排斥,虽然后来这种感觉似乎没有了,但是颜殊担心一旦被于归得知他们之间还有教授和学生这一层身份差距的话,他恐怕又会跟自己保持距离。
几番权衡之下,颜殊终究是选择了不骗、不说的战略方针,他打算等两个人更熟悉一些的时候再将这件事说出来,可是谁能想到会这么不凑巧,于归偏偏就来蹭了他的课,自己发现了真相,颜殊刚才一看到他就有种做坏事忽然被大人逮住了的感觉。
“hey,shawn,areyouok?”这时一个坐在前排的白人女孩子问颜殊是不是还好,估计是看他沉默的时间有点久。
颜殊回过神来,下意识又朝于归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却发现于归已经低下头不再看他了,他不禁有些讪讪地收回了目光开始准备上课。
“喂哥们儿,啥子情况噻?”麦启贤刚才把颜殊的全部反应都看在眼里,这会儿趁着颜殊开课件的空当就把头凑到了于归身边神秘兮兮地问:“我怎么瞧着教授看你的眼神不太对,你俩难道认识?”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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