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归作者:九萌萌
第21节
”小谨,我们分手吧。”他又哽咽着重复了一遍,最后三个字抖得几乎听不清。
李初谨整个人都怔住了。
他在回过神来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今天是不是愚人节,但随即便想起来愚人节不久前刚刚过去,那麦启贤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他的表情,应该不是在开玩笑,不然他不至于哭出来……
……
对啊,他怎么哭了……
李初谨没有见麦启贤哭过,从来没有。哪怕是在之前自己对他那么恶劣的时候他最多也只是红了眼圈。
可是此时此刻,他确是真真切切地哭了,脸上已经湿成一片。
李初谨开始慌神,他用另一只手抓住麦启贤的领子疾声问:”你是不是吃错药了??突然之间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麦启贤哑着嗓子轻轻重复了一遍,垂下眼眸失神地看着地板上的纹路:”小谨,为什么你去见林辰不告诉我?为什么要对我撒谎?为什么明明答应过我的事却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反悔了?为什么你就不能多在乎我一点、多喜欢我一点呢……”
”林辰……你怎么知道我去见他……”李初谨怔怔地问。
麦启贤露出一丝苦笑:”是啊,我知道你去见他,我还知道你今晚一直跟他在一起,我说错了吗?”
”我……”
”你还告诉我是跟一帮同学出去的……”麦启贤抬起一只胳膊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擦眼泪,然后就用胳膊压在眼睛上,仰起头靠着沙发。
”小谨……我就算是贱,但也不应该活该被人当傻子一样玩弄吧……”麦启贤的嘴角还向上勾着,声音却已经苦涩无比。
”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李初谨有些犹豫地探出手去握麦启贤的手,麦启贤并没有躲,只是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握,从手心到手背都冷得像是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一样。
李初谨用力地攥着他,手不知怎的竟微微有些颤抖,他感觉心里正在不可遏制地涌上一阵阵恐惧,一种令人很不舒服的灼烧感从五脏六腑逐渐蔓延至全身,可是烧得越旺人却越觉得冷。
”麦子……”李初谨放低了声调,努力压下心头的不安,第一次细细地跟麦启贤解释道:”我去见林辰是因为他之前受伤了,而且受伤的原因还是因为我……我不好不去,但是我想如果告诉你肯定不会同意,所以我才什么都没说。至于今晚,是因为他的伤终于好差不多了,我就想约他跟他把话说清楚,告诉他我已经跟你在一起,以后不想再跟他有更多瓜葛了,仅此而已。”
”是么,是这样么。”麦启贤轻声说。
李初谨的瞳孔骤缩了一下,语气变得急切起来:”你不相信我吗?我说都是实话!”
”我信。”麦启贤把遮在眼前的手臂放了下来,双眼通红地望向李初谨,惨淡地笑了一下:”我信,小谨。可是,可是我……真得没力气再继续下去了……”
”……”李初谨想开口时只觉得喉咙一梗,竟没说出话来。
”小谨,其实我知道,你放不下林辰。”麦启贤说完顿了顿,朝李初谨露出一个极为窝心的笑容又道:”既然放不下,就别跟自己较劲了。如果他对你也是这种感觉的话,你们就顺从内心的呼唤在一起吧……别再折磨自己和对方了……”
”麦启贤你说什么呢?!”李初谨眼睛也红了,一把揪过麦启贤的衣领大声道:”我为什么跟你在一起你不知道么!你现在说我放不下林辰是什么意思!”
麦启贤脖子被勒得有些难受,忍不住咳嗽两声,李初谨见状便又猛地松开他往后一推,麦启贤的头狠狠撞在沙发上,虽然不疼但却引起一阵强烈的晕眩,胃里也泛起恶心。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说啊!”李初谨不忍心再动麦启贤就一拳打在地上,牢牢盯着他道:”当初不顾一切非要追我的人不是你么??你当时怎么不说让我去找林辰?!现在我都答应跟你在一起了,我见他也只是因为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上不得不去而已,见面之后我没有跟他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举动,尽管这样你都不能接受吗?!”
”你都已经背着我去见他了……还要什么样的举动才算对不起我?”麦启贤醉眼朦胧地看着李初谨问,声音也像被关在一个罩子里,含混不清。
李初谨的表情看上去恨不得一巴掌把麦启贤给打清醒些,他的火气明显也已经快压抑不住了:”你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没在一起时你不是气量很大么,怎么现在反而越来越小心眼?!”
”这不正常吗?”麦启贤忽然提高了音量:”小谨,你在成为我男朋友之前所有的行为都是自由的,我无权过问更无权干涉,除了忍我没有其它办法。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啊!你既然也知道自己已经跟我在一起了,那你就该明白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不能只单纯地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出发,你多少也得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吧?”
”我怎么没考虑你的感受?!”李初谨霍得一下站了起来,眼中交杂着愤怒和委屈:”难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和你确定关系的代价就是要接受自己人身自由受到限制这种待遇么?!我去哪儿、见什么人、做了什么都必须跟你汇报吗?!你凭什么要求我这么做,你有这个资格吗!”
麦启贤抬头静静看着李初谨激动的反应,等了一会儿自己也撑着沙发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双手扶住李初谨在他耳边说:”小谨,你要是这么混淆视听的话我真得很难过……我什么时候限制过你的人身自由啊……从开始到现在我哪件事不是由着你?只有林辰,就只有林辰一个人……我就这么点小小的要求你都做不到吗?还是在你答应过我的情况下?!”
”……我也没求着你事事都由着我。既然是你自愿做的,何必到了此时又在我跟前找委屈。”李初谨气性上来也是寸步都不肯让,沉下脸冷冰冰地说。
麦启贤听见他这话不禁咧嘴笑了:”我的付出在你眼里特别可笑是么……小谨,你说得对,是我自愿的,我活该,我自讨苦吃自作自受咎由自取自掘坟墓行了吧??”他说着猛地退后一步又跌坐回沙发上,眼前再次变得模糊起来,”所以我现在决定放弃了不可以么……我决定不再自虐了不可以么?我放手让你去寻找自己真正的心之所属不可以吗?!”
李初谨这时也已经哭了。
他的表情还在勉强保持着冷酷的样子,但是眼泪却控制不住地滑落下来。
”可以。”半晌后他终于压抑地开口。
”不过是分手。你既然这么想,那我成全你。”
李初谨说完再无二话,转身就决绝地走了。
而在他把门关上的那一刻,麦启贤忽然弓起腰一路跌跌撞撞地闯进洗手间趴在马桶上就狂吐起来,反应之剧烈仿佛要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吐出来才肯罢休。
”小谨……”他一边吐还在一边哭着。
再见。
☆、chapter076
于归早上睁开眼时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头晕得让人想吐,他一动不动躺在那里强忍了一会儿,却发现根本没办法将这种感觉压下去,于是不得不撑着爬起来摸索到卫生间开始蹲在地上干呕。
“没事吧你?”麦启贤听见动静就过来了,也蹲了下来帮他揉着后背说:“吐不出来不要勉强,你这样不停地干呕胃会受不了的……哎呀!”麦启贤忽然大叫一声:“昨天光顾着让你陪我喝酒了,怎么忘了你胃疼的事……你现在怎么样啊??”
于归轻轻摆了摆手,努力遏制住干呕的冲动小声说:“没事,又不是空腹喝的,问题不大。”
“归归……我错了……”麦启贤的表情变得异常自责,他低着头不好意思看于归,喃喃地说:“我怎么做朋友也这么糟糕……”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酒是我自己喝下去的,你又没强迫我。”于归回过身来拍了拍他,结果这一扭转胃部倒像是被刺激到了,突然一股强烈的恶心涌上来于归便及时趴回到马桶上吐了起来。
麦启贤心疼地帮他轻轻拍着,口中还不停地埋怨自己:“就不该让你喝那么多……我应该拦住你的……”
于归现在正吐得脑袋发懵根本顾不上理他,等着终于没东西可吐了他才觉得稍微舒服了些,又蹲了一会儿缓了缓精神,再站起来时就有种重获新生之感。
“你先出去吧,我洗漱一下。”简单地漱了漱口,于归扭头对麦启贤说道。
“嗯……”麦启贤看看他,伸手将镜台的柜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支还没有拆封的牙刷递给他:“你用这个吧,之前买来备用的。”
“多谢。”于归从他手中接过,而刚才他还没顾得上仔细看麦启贤,这一瞥却发现麦启贤眼睛里面全是血丝,红通通的甚是吓人。
“你眼睛怎么成这样了?”于归拉住了刚转身准备出去的好友,又把他的身体扳了过来仔细看着问:“你昨晚喝了多少?几点睡的?”
“没喝多少,就是睡得晚了些。”麦启贤揉了揉眼睛,结果揉完就更红了。
于归意识到不对,又问他:“李初谨呢?”
麦启贤神色一滞,微微偏过头去说:“哦,他啊。我们已经分手了。”
“已经分了?!”于归睁大了眼睛瞪着他:“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晚你睡着之后,小谨来了,我们就顺便分了。”麦启贤耸了耸肩,似乎还想做出一种无甚所谓的姿态来,可惜收效甚微。
于归对他现在的样子十分担心,不禁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麦子,你心里难受就别硬撑,想发泄就发泄出来,那样好过一点。”
“我没硬撑。”麦启贤吸了吸鼻子,“最难过那劲儿已经过去了,我想了一晚上也想通了。不是我的,再努力都强求不来。如果他跟林辰在一起可以幸福,我也会真心祝福他们两个。”
不知道为什么,于归听麦启贤说完这段话之后竟觉得他是认真的。他真是这么想的。
但是比起那种看透一切之后的豁然开朗,他的反应倒更像是一种失去所有之后的绝望。
淡然而决绝的神色,竟和先前习阳离开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就像习阳所说,“没有希望了”。因为没有希望,自然也就不存在放不放下的问题,反正都没有任何区别……
“对了归归,”麦启贤这时忽然又扯起了嘴角说:“我现在得开始找新室友了,你要不也帮我打听着点儿看谁最近有租房的意愿。最好是你认识而且信得过的人,其它我对生活习惯上没有特别要求,就看对方对我有什么要求了。”
“你确定你还要住在这里?”于归有些犹豫地问。他知道李初谨就住在这附近,万一以后两人一不小心碰上……
“放心吧,没问题。”麦启贤猜到他在担心什么,主动笑了笑说:“这一片儿住的人不少,不会那么巧我老能遇到他,而且就算遇到也没多大事儿,不就是前任么,顶多尴尬一下而已,我们也没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再说,我这边合同都签好了,要毁约还得多交三个月房租,划不来。”
于归看他一副想得很开的样子,虽不全信却也不好多劝,最后只能点点头道:“那行,我帮你问问,有合适的就介绍给你。”
“好好好!”麦启贤乐呵呵地拍了于归两下:“对了,我刚才还忘说一条,室友也是弯的就更好了!理想值在零到零点七,不过要是纯一--唔,我想想啊,纯一还是有点介意的……但也没关系!大不了只当室友不干别的!”
“……”于归知道他这是在故意转移注意力,此时便配合地叹了口气说:“你就等着吧,等我真给你找个纯一过来,让你成天看得着又干不了,到时候别太感谢我。”
“诶我说归归!你学坏了啊!!是不是被你家小鲜酥调|教的现在说这种话都这么顺口!啧啧啧,我怀念曾经那个纯洁善良的你……”麦启贤一脸痛心疾首地抚掌感慨道。
于归深吸了一口气,用眼神朝门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出去。”
“得令!”麦启贤“啪”得做了个敬礼的动作,倒退着出了洗手间的门然后把门给轻轻关上。
结果还不等于归一口气松下来他却忽然又把门推开,沉着嗓子说了一声:“归归,你不再纯洁了!”
“……我数到三。三--”
“我去给你弄早点!”麦启贤这下果断在于归话音落下之前就迅速关门跑远了。
于归听着他在外面叮叮当当的动静,表情却从最开始的无奈慢慢变得苦涩起来。
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啊……
那些高兴和无所谓的样子只不过是假装出来的,他真得以为可以瞒住别人么。
从去年十月份到现在,半年多的时间,麦启贤对李初谨是怎样的心思于归最清楚不过。他是全程看着他们如何一步步走过来的,本以为麦启贤在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后终于修成正果、心愿得偿,可谁能想到这个“正果”的持续时间竟如此之短,让人还来不及多高兴一阵子就戛然而止。
于归实在无法理解李初谨是怎么想的。
宁可放弃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人也不舍得割舍过去,青梅竹马就那么让人放不开么?
虽然过去或许非常美好,但是现在才最重要,于归一直都这么认为。
如果总是让自己沉湎于过去而忽略了眼前的人和事的话,那等有一天真得醒悟过来再想珍惜的时候可能就发现身边的那些人和事也已经成为过去了。
一辈子,都在不停地错过。
这样的人生真得有意义吗?或许每个人不到最后一刻都无法回答。
但是,于归不想一直等到生命的尽头才去搞明白一个问题的答案,更何况是这么重要的问题。
他只想抓住当下自己最想要的东西,至少这样做,可以让这一刻的人生变得有意义起来。
而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
其实连于归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如今的想法和最初认识颜殊时比起来,已经改变太多了。
※
这个周末因为担心麦启贤的缘故,颜殊又出差没回来,于归就在麦启贤家陪他待了两天,直到周天晚上因为不得不准备周一上班要穿的衣服和要用的材料,于归这才回了家。
等到第二天早上去公司,本来于归应该是跟eric简单汇报一下自己当前的进度然后就要去jp继续做收尾工作的,但是当他出了电梯进到部门里时却感到周围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于归心里微微犯着嘀咕,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自己座位上,结果还不等他坐定身后戴斯茗就过来轻轻拍了拍他,小声道:“去外面说话。”
“好。”于归也正好想问问他这是什么情况。
两个人又乘电梯下去,到公共休息室里找了张靠角落的桌子坐下。
戴斯茗表情略显严肃地看着于归,稍稍酝酿了一下才开口道:“于归,凭我们的关系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有话咱直说。今天早上我刚来办公室就听别人说你想跳槽去jp,而为了讨好对方你甚至把我们的客户信息给泄露出去,有这回事吗?”
“泄露客户信息??”于归一听这话差点直接站起来,他强按住自己稳定了一下情绪才不可思议地问:“这话是谁说的?没有证据就可以胡说八道么。”
戴斯茗紧紧皱着眉,又仔细端详了他一会儿才迟疑地说:“源头现在恐怕已经查不清楚,这事已经在全部门传开了,估计连老大都知道。于归,我相信你不会做这种事,但是无风不起浪,你之前是有接触过客户信息方面的问题吗?”
他这么一问于归也想起来了,点点头道:“我之前的确请行里提供过一部分客户资料,但那是为了这次论坛的建模需要,而且是在上层领导批准之后才拿到的。否则的话,以我现在的职位怎么可能有这么高的权限,这不是想想就能明白的事吗?”
“我也这么认为,但是……”戴斯茗的眼神十分犹豫,“于归,我担心这事就算澄清了也会对你造成不太好的影响。”他等了等才又说道。
于归听了也不禁沉默下来。
隔了半晌,他终于一字一顿地说:“清者自清。”
戴斯茗听到他这话眼中却闪过一抹不明的情绪,低下头想了一会儿,站起来说:“那我们先回去吧,出来久了不太好,这件事等回头再想想办法看怎么处理比较好。”
“嗯。”于归应了一声,心里却在想这事背后的人究竟是谁,如果可能的话他想尽快找出来。
然而,他并没有这么做的机会。
再次回到楼上之后,于归跟戴斯茗刚一进去就有一个同事朝他走了过来说:“于归,老大叫你去他办公室。”
“这么快?”戴斯茗担心地回头看了于归一眼。
于归拍拍他:“没事,先去听听情况再说。”
既然他相信自己没有做错事,就不怕任何可能产生的后果。
问心无愧就好。
☆、chapter077
“eric,”于归走到大老板门口敲了敲门,“您找我?”
“嗯,进来吧。把门关上。”eric难得表情颇为严肃地说。
于归的预感不太好,关门坐下后就听eric开门见山道:“有关客户信息泄露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你自己有什么说法?”
“您相信这件事?”于归不由反问一句,“如果是其他同事这么想我可以理解,但是您的话,应该可以直接跟上面确认我是不是在经过批准之后才拿到那些数据的。只要您确认过,就该知道这件事并不属实。”
于归的反应似乎有点出乎eric的意料,他又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才颇为斟酌地说:“于归,其实我也不想去怀疑什么,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我对你的为人还比较了解,你做不出这种事来。”
于归听了就稍稍低下头,根据他的经验这后面一定跟着句“但是”。
“但是,”eric果然又继续道:“虽然我相信你,但是这件事的影响毕竟不太好。其实我刚才打电话问过数据中心,他们说当初这件事是颜副行长亲自授权的,可是他现在人在中国不方便联系,上面还有其他几位领导的意见已经给出来了,希望我们可以把这件事解决得利落些。”
“利落些?”于归忽然淡淡笑了笑:“eric,这件事您应该是今天早上来才听说的吧?”
“没错,我来了之后就听到大家都在议论。”
“那不是很奇怪么。”于归的眼神渐渐冷了下去,打量着他:“先不说您身为大老板是如何‘随便’就听到员工之间八卦的,就假设您真得无意之中听到了,这件事处理的一般流程不该是您先找我确认事情的真实性么?”
eric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僵硬,顿了两秒才道:“我的确是想确认真实性,但是直接跟数据中心那边确认会更可靠,反馈也更迅速。”
于归笑容淡漠地点了点头:“这也说得过去。只不过--”他说着忽然拿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时间,然后把手机屏幕转向eric::“现在才刚刚九点半,您是想告诉我,在短短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您就已经跟上层的几位领导分别沟通过并且他们之间也协商一致最终做出让您利落处理的决定?还是在这个项目的直接负责人颜行不在的情况下,仅仅因为一条流言就要对我做出处置吗?”
“于归……”eric的眼中显出些愧意来,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重重叹了一声:“抱歉,我知道这么做对你不公平。但这是上面的决定,有些事我也无能为力……”
“我明白了。”于归平静地看着他:“那现在您打算怎么做?是直接辞退我,还是让我主动辞职。”
eric的表情混杂着尴尬与惋惜,能看得出来这其实并非出自他本意,但是没有办法,谁让他是于归的直接上司,只能被推出来当枪使。
“于归,你主动申请辞职吧。至于辞职的理由你可以自己写,反正能对你越有利越好,写完拿来找我签字然后去人力资源办手续即可。”eric说着将手置于胸前交叉握紧,看上去相当为难,等了等又补充一句道:“今后你要找别的工作,如果需要推荐信之类的,不用客气,直接给我发邮件就好,我能帮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eric说完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于归看着他,能感觉到他的那份无能为力,心里也就埋怨不起来了。
“老大,谢谢您。”于归对eric发自内心地说了一声,eric冲他点点头:“去写吧,写完来找我。”
于归答应一声就出去了。
等他把辞职信写好、找eric签完字、又到人力部办理完离职手续之后,看时间居然才不到十点半。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还不知道于归已经辞职了,于归只告诉了戴斯茗,看到他万分无奈的反应自己心里也觉得无可奈何。
“非这样不可么,难道就没有其它解决办法?”在于归收拾东西的时候戴斯茗就靠在旁边低声问。
于归摇了摇头:“已经这样了,就别多想了。”
“可是这也太突然了,不管怎么想都很不合规矩,也不合逻辑。”戴斯茗用手托着下巴,深深蹙眉道:“这件事只要跟数据那边确认一下就可以了解清楚,全银行内有权限开放客户信息的人就那么几个,他们怎么可能在没接受到任何指示的情况下就把这么机密的信息给你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们的责任应该还在你之上,若真要追究起来恐怕都不是单纯的辞职那么简单,可现在凭什么只让你一个人辞职了事?”
“你以为这些不合理的地方eric和那些高层就看不出来么,”于归挑了下眉梢,手上动作暂时停了下来:“这件事显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既然上面有人想让我离开,那我最好还是尽快遂了他们的意,省得之后还不知道会折腾出什么别的事来。”
“怎么偏偏就赶在颜行不在的时候……”戴斯茗低声感慨道。
于归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斯茗,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我跟他的关系。”
戴斯茗的表情微顿,但是并没有否认。
“我就知道。”于归笑了一下,“上回在哥大遇见的时候,虽然颜殊自己没有介绍他的中文名,但是后来我却不小心叫了他一声,以你的敏锐程度不可能察觉不到。”
戴斯茗依旧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只静静听着。
正好于归这时候刚把所有东西都装完,他将书包立了起来颇为轻松地对戴斯茗说:“所以,你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就该猜到我在国商行待不长,这次只是比我预期得要早一点而已。”
“于归,”戴斯茗轻轻地叹了口气,单手扶在他肩膀上,神情稍有些复杂地看着他:“我相信你离开这里一定能有更好的发展,不过,就算你走了,我们也还能继续做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