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求妳能看在那夜的事份上,留我父亲一命。」段城云抬起头,下巴绷紧,语调压抑,知道自己提出了过份的要求。
他其实是如此想把她拥入怀中。他无法不去想,那日只差一步,她就是他的妻,他梦寐以求的佳人将与自己永生相守,偏偏…他无法不去想象,若没发生那件事,现在两人将是如何地敬爱扶持、举案齐眉,而非如今一人跪在地上恳求饶恕、一人却神情凛然难以承诺。
再见伊人丽容,却恍若隔世。
「城云,我不可能原谅段幸炎,也无法忘记这笔杀父之仇。」花沁璃语带哀伤,秋水似的眸子竟比过往更加温柔,彷佛此时才能真真正正体谅他人的不幸。「而且,我将对你父亲做的事,你也势必无法原谅我──你这一跪,我承受不起──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若段幸炎悬崖勒马、痛改前非,我也不会赶尽杀绝。」
「得君一言,吾愿已了。」段城云的头再度低了些,行最后一次礼,这才藉由花沁璃的搀扶起身。他从腰带内拿出一包药散,递给她。「这是蚀骨散的解药,虽然爹说只是能让我身子骨快些养好的补药。」
蚀骨散是江湖奇药,可制成无色无味的烟雾,由于是对付江湖中人的暗器,主要特性便是使人无力运功,一般普通人却不受影响。当初,段幸炎将蚀骨散融在炮竹火药里,花轿从京师一路迎出城门,以两家财力自然是大肆铺张,好几里路都是炮竹不断,烟雾飘茫。
根本没人能知道其中有诈。等入了夜,几路人马同时杀来,所有练家子护卫全都使不上力,包括花沁璃在内,只能任人宰割。混乱之中,段城云拉了一名锦绣山庄的奴婢,要花沁璃与她互换衣服。原来,段城云早想到最坏情况,几次去山庄找花沁璃时,会特别注意那些与她身形相仿的婢女,就是为了必要时能偷天换日。
花沁璃当时却觉得他是疯了,难道要牺牲无辜婢女来换取自己逃过一劫吗?可是,段城云没给她机会反对,也没让那名不清楚原由的婢女求饶,一刀就刺穿婢女的心口,血往前喷撒在花沁璃脸上,宛若血泪,滴下了她的眼角和唇瓣。
“──妳要活下去,为这些人命、为妳自己的痛苦,讨回一个公道!”
段城云发红的眼眶、低哑的叫喊,使花沁璃明白了,这个男人为助她活下去而不惜牺牲一切。
尽管尚未拜堂,他已是她的夫,而他也无愧这个身份。
花沁璃却不觉得感动,一股深深的窒息感涌上胸口,让她只想快点离开那个地方、离开那对灼人的视线。
然而,现在她懂了,对某人的深情,能使每个人对其他人无情。
那股窒息感,正是花沁璃一辈子也无法回应的愧疚。
收下解药,她静静望他。「你自己的份呢?」
「我只要说弄丢了,再找爹要就好。」
花沁璃点了头,扶他到榻上。「先坐下吧。想喝些水吗?我倒给你。」
向来冷淡疏远的她,现今这般殷切关爱的行为,让段城云又疑惑又动容。「妳好像…变了。」
「是吗?」
想到使自己改变的人,花沁璃不禁微笑了,段城云痴痴地望着那如花笑意,一杯水拿在手中,忘了该喝。
「──妳、认识了谁?」浅笑逐渐消失在唇边,相较于花沁璃的神情奇妙,段城云却苦涩一笑。「苏绿荷以为妳是受制于人,故才不敢动身与锦绣山庄之人会合,而我以为妳是伤势未愈,或是想暗中行动,不愿打草惊蛇……但是,似乎真正的原因,比我们二人所猜想的还要平凡啊。妳只是舍不得离开那个人,是吗?」
「──也不只是如此。」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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