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躺在这儿,被室内惬意的温度抚慰,整个人有微醺的感觉。清口的绿茶,唇齿留香。靠在竹枕上,恍然有历经千帆,如坠天堂后的放肆。
可以理解大叔大妈们为何如此留恋大澡堂子了。这儿有繁华喧嚣间隙里的沉静,这儿也有家长里短间浮夸似的演绎,易昀听着耳旁细碎的交谈,偶尔爆发的阵阵笑意,躁动的思绪终于慢慢地平静。
易昀跟李恩泽说她要离开一段时间,李恩泽答应了,很快调派了人手帮她打点基地的事务。易昀安排好工作事项,第一个去的地方便是私藏在颜文清心底的家乡,位于东北边陲的小城,至阳市。并非出于情怀,而是易昀认为这里有她要找的东西。
闭上眼睛,心里捋了一遍已知的信息:第一,颜文柏不是颜文清的同胞弟弟;其次,颜文柏的妈妈几十年来没有留下任何踪迹;最后,颜亚齐很爱文清的妈妈,方伊伊。
三条看似并不相关,却又千丝万缕纠缠的信息。想要从中理出头绪,无法从未知推测出未知,于是只好从仅有的已知出发,那么问题的关键就落到了方伊伊女士的死。
颜文清说她妈妈死于难产,这也是她爸恨她的原因———她害死了颜亚齐的此生挚爱。李恩泽的调查再一次证实了方女士死于难产的记录,只是院方档案里明确写道方伊伊是产下一对龙凤胎后,急性大出血而亡。事实是龙凤胎的出生率要以千分数来计算,概率非常的低。如果医院有明确记录,除非做假,出错的可能反而不会太大。
尽管方伊伊嫁给颜亚齐之后,两人一直住在北海市。但方伊伊怀孕之后,颜亚齐将她送回了家乡。也许是出于安胎考虑,毕竟龙凤胎的概率太低太珍贵,夫妇二人当年多半是为了稳妥着想,于是回了小城静养。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两个孩子最终降生在了这座边陲小城。
易昀脑子里闪过档案里的文字:双卵双胎,一女一男。女婴先出离母体,男婴后出离,体重均为四斤半。
三十多年前,电脑尚未普及,所有的记录都为人工手写。数字化管理系统引入之后,早期的记录都以影印形式录入存档。易昀看着屏幕上粗犷的字迹,想象着一对龙凤双胞胎出生时,产房里众人激动的场景,接生大夫说不定会对当时的情形犹有记忆。
所以到了至阳后,易昀亲自拜会了当年接生颜文清的这位大夫,亲自确认这条信息。
三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青年人已经变为白发苍苍的老人,可是提起那天的场景,记忆却异常清晰:双胞胎的降生,以及产妇的离世,所有细节历历在目。
“那是一个极为炎热的夏日午夜,轮到我值夜班。我当时正在办公室里洗脸,想醒醒瞌睡。
当时是八月十六号的晚上,十七床的双胞胎孕妇已经有三十七周孕期,随时有临盆的可能。我在心里一一琢磨着每张床的情况,护士就急冲冲地跑进来跟我说十七床有反应了。
小姑娘,我跟你讲,那个时候可不像现在有空调,条件这样好。夏天生产,对产妇的考验可真就像过鬼门关那么不容易。更别说,肚里怀了两个孩子!我们建议她剖腹,她却想自己生。我判断了一下情况,感觉可以,就留她和催产护士一起努力到后半夜。
过了十七号凌晨,产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嘴里的呼吸很微弱,满脸是汗。我再给她做检查时,心跳和血压都出了问题。形势突然变得不对,我们立马准备了手术。
孕妇的丈夫在两个孩子出生时赶到了医院,护士把孩子抱出去给他看的时候,那男人原本严肃得让人生畏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能不开心吗?一儿一女,好生俊俏,就像他们的妈妈。
只可惜,我当时太年轻,没能为他们保住妈妈。真是对不起。”
这个双胞胎弟弟为什么没有在颜家长大,他在哪里?难道和颜文渊一样,为了让他远离纷争,被早早地送去了无人认得的地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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