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总裁生包子作者:捕快A
第10节
想到这么优秀的小满落到自己手里,无非是命运的眷顾,要不是因为那一日碰巧救了他,哪有今天?大壮越发觉得自信心受挫。
再又想到小满可能会有的前男友,大壮这心啊,大热天就飘起了雪花,小心肝这叫一个拔凉拔凉的……
处不处的情结,男人多少都会有点,何况大壮这样认识小满前完全是一张白纸,自然是无比希望对方最好没有过往,也是清清白白的白纸一张。
而猜测着小满的前男友,没准和小满一样是个金尊玉贵、门当户对的少爷,大壮就更加深刻感受到危机和自卑:自己算什么,癞蛤蟆吃上了天鹅肉?以前是个农民,现在挣了点钱了,也无非就是个小金额的暴发户,和各方面都优秀得令人发指的小满简直不能相提并论。
小满本来还想轻描淡写地说“也不算,就是读书的时候不懂事,谈了个男朋友当好玩”之类的话混过去,现在看着大壮那垂头丧气的样子,他愣是没忍心说出口,就怕大壮听了心里有疙瘩。
小满一横心,说:“没有,我也是第一次。当时学习忙死了,哪有时间谈恋爱?工作了也忙啊,几乎两三天就要坐一次飞机这里那里地出差,忙得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自从认识小满以来的就横在大壮心里的这个大疑虑解开,同时,心头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落了地,大壮满心的喜悦,就像是从地狱十八层直升天堂,嘴叉子都咧后脑勺去了,笑得这叫一个阳光灿烂啊。
大壮搂着小满在他脸上连连亲吻,得意洋洋地说:“那就好,正好我也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咱们都是第一次,是彼此的初恋……嘿嘿嘿,老婆,我太爱你了……”
搂着大壮的颈脖回应他的吻的小满略心虚,不过,转念一想,和谢达敏虽然混了几年,可是,那时候年纪小,加上是远距离,聚少离多,算不算真正地谈恋爱?
小满自我安慰地想:再说,和谢达敏也没真正做过,顶多打个啵隔着衣服婆娑两下,还不是跟玩儿一样?和现在跟大壮做了夫妻的情形相比简直就不值一提。还有,谢达敏是独子,继承家业的话长期都呆在h国,而自己,以后就和大壮在魔都吧,反正碰不到面的,就撒一个小小的、善意的谎,免得大壮难过呗。
大壮吃了这一刻定心丸之后,尽管心里还有许多疑问,但是,有这一点就足够了,他抱着最心爱的老婆又是摸又是亲地,别提有多喜悦和满足了。
第二天,大壮果然不去上班,分别给几个下属打电话,将今天的一应事情都交代了下去。这在事必躬亲的大壮来说还是头一次,深怕那几个新来的业务做事情不力,隔一个小时就要打电话去确认一下业务推进的进展,看得小满直摇头,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那么不放心,招人家进来干嘛?”
正说着话,门外又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大壮和小满齐齐变了脸色,低声地交谈:
“这个点儿?谁啊?”
“不会又是那帮子王八蛋吧!”
大壮对小满做了个“嘘”的手势,跑去厨房操了一把砍骨刀在手上(昨天的切菜刀已经砍卷刃了),凑到防盗大门前,透过猫眼往外看。
居然是昨天来做过询问的警察,怎么又来了!
警察上门,总不能不开门,大壮便回头使了个眼色,示意小满躲起来。
小满会意地往内屋一闪身,因为不放心,究竟不能安安心心地坐下来,到底还是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外屋的动静。
大壮拉开了门,露出一脸诧异的表情,问:“警官,怎么是你?有事吗?请进请进。”
大壮开了门就发现不太对劲了,因为还不止这警察一个人,后面又闪出来两个,也穿着警服,估计是帮着掠阵的,叫他顿时有了“事情不太妙”的预感。
警察将门撑住,并不进屋里,而是一脸严肃地说:“你是田大壮?昨天有人报案,控告你暴力殴打他人,造成严重身体损害,你有故意伤人罪的嫌疑,现在,”他扬了一下手里的拘留证,说:“依法拘留你。”
大壮惊得一身的汗都下来了,忙说:“哎,警官,我没有故意伤人,是歹徒破门而入抢劫我,我是正当防卫,昨天你都看见的啊,我家这门都叫他们弄坏了……”
说着,大壮看着自家新换的防盗门,欲哭无泪,说:“我怎么就这么手欠呢,早知道会被反咬一口,我就不换门了!警官,你昨天倒是亲眼看见的啊,给我作个证……”
警察面无表情地说:“换不换门都一样,你跟我说没用,你还是省着点力气,留着给律师说清楚事情的经过,律师帮得上你,我帮不上。行了,别磨叽了,跟我走吧。”
说着,后面的两个警察也上前来,亮出了手铐。
大壮直接的反应就是往后一退。
警察厉声说:“老实点!你要袭警吗?那就不止是拘留几天的事儿了。”
大壮马上举起手,说:“好好好,我不反抗。不过,能让我给我家里人打个电话吗?我怕我这突然一走,他们找不着我还以为我失踪了。要是跑去警察局报案,不是加重你们工作负担吗?”
警察听他说得合情合理,倒是微一点头,说:“给你三分钟处理一下家务事。快点。手机搁家里吧,拘留所里不能使用任何通讯工具。”
大壮在手机上胡乱拨了两三个按键,冲着小满在的房间大声说话:“老婆,我犯了点事,要进局子几天,你大着肚子没人照顾,就去你娘家住几天,让你爸妈照顾你,也别和你爸爸置气了,到底是亲爹,什么事不能担待你的?身体要紧,宝宝要紧,听话啊!自己保重!”说完,就假装挂了电话。
警察听大壮这口气是在给怀孕的老婆打电话,不禁有些同情,说话的语气也好了些:“行了,跟我们走吧。案子查清楚了,要是没你什么事,就会放你出来,让你和你老婆团聚。到时候再好好照顾你老婆。都要当爸爸的人了,以后做事情别那么冲动。”
大壮垂着脑袋跟着警察走,心里只是担忧:刚才说的话也不知道小满会不会乖乖地听从?但愿小满的爸爸能快点赶来。
大壮跟着警察走了之后,小满才闪身出来,紧蹙眉头,满腔怒火。
周安鹏,简直欺人太甚!
小满捏着手里的手机,脑子里激烈地斗争着:大壮刚才说的那些话,其实就是在暗示我丢开顾忌,去求助爸爸,毕竟歹徒随时会再来,而且,我目前的状况也确实是没法自己照顾自己,吃饭都成问题,更别说万一那帮人再杀回马枪,自己根本没有抵挡之力。而爸爸呢,虽然目前这模样要叫他失望和难过,到底是爸爸,总没有对亲儿子亲孙子置之不理的道理。
但是,小满还是有顾虑,再者,想到当初出柜的情形,小满还有点心有余悸。
那一次和谢达敏,还没怎么呢,就是被周安鹏告了一状,又没抓现行又没怎么,爸爸就怒火滔天,破天荒地打了自己两巴掌。那现在,爸爸见了如此模样的自己,会不会再次发狠,弄得大壮出不了局子呢?
找到爸爸,小满自己和肚子里的胎儿的安全自然是有了保障,但是,大壮呢,爸爸会不会迁怒大壮?说不定性子上来了,真的痛下狠手,对大壮不利?而小满现在是满心心疼自己的男人,想着他一辈子清清白白,没进过牢房那样的地方,还不知道怎么遭罪呢,就恨不能马上联络人手,把大壮捞出来。
事不宜迟,此外,此地也不宜久留,小满思忖再三,想出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好在恢复了记忆,连熟悉的电话号码都记得明白无误。小满打了个电话出去,找到之前的心腹下属,令其马上开车过来接自己。
该下属名为谭华清,自从周安程被任命为周氏企业的亚太区总裁后就一直追随,担当他的特别助理,周安程出事后,亚太区总裁由猎头公司挖掘的职业经理人暂时担任,他也就退居一般事务性工作,真正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所以,见到周安程(小满)安然无恙,谭华清几乎要喜极而泣,一边开车一边说:“总裁,原来您没事啊,那帮子乌鸦嘴都说您遭遇不测了,咦,您这……”
谭华清见总裁一身家居服打扮(没办法,肚子太大穿不了好衣服),肚子还高高地隆起,模样委实诡异,心下忐忑地想:“总裁怎么会这么大个肚子呢?跟怀了小孩一样!”
小满面不改色地撒谎,说:“腹部长了个肿瘤,好在是良性的,医生说下个月可以摘除。这个事,暂时保密,你别给任何人说起。”
腹部长了肿瘤不是应该尽快摘除吗?怎么让它养这么大了还要等下个月?谭华清虽然觉得很怪异,不过,既然总裁都这么说了,他做下属的只能无条件相信。难道还去质疑上司的话的可信性吗?
谭华清忙说:“哦,这样啊,那就期待总裁病体早日康复,总裁的健康就是我们周氏亚太分公司全体同仁的福音。”
小满说:“废话别说那么多,我今天晚上没地方住,你给我安排一下,还有,我哥,就是周安鹏这混蛋,想要杀我,还陷害我,搞得我的一个好朋友进了局子了。你认不认识警察局的人,给活动一下,把我朋友捞出来。”
谭华清为难地说:“总裁啊,我们算是过江龙,除了生意上的伙伴,在这里认识的人可少了,要不,我联系一下这里的商会,看看有没有人有警察局的熟人可以帮个忙的。”
小满修长如玉的手指敲击着车内的小案板,以强硬而笃定的语气说:“不是看看,而是必须!我要我朋友明天就从局子里出来,你赶紧想办法找人找关系,我这边联络一下律师!”
谭华清虽然心里为难而踌躇,却不敢说出来,只好说:“好,我会尽力。”
小满现在有个身份证明了,本来可以去宾馆住,想着肚子太打眼了,终究还是去了谭华清的租住房勉强栖身,谭华清就去了别处住。
当夜,小满抱着电话找了几个以前有过接触的律师,咨询了一番之后选定了一个。那律师连夜去了警局了解情况后回复小满说,大壮的案子目前还在审,程序没走完,取保候审也是就通常说的保释暂时做不了,还是观望吧。
而谭华清这边呢,找了几个人都不靠谱,他忽然想起来,总裁的男朋友谢达敏来过魔都几次,有一次总裁忙着开会,还是他陪着那谢大少的。
谭华清没记错的话,谢大少当时夸耀说这边警察局有关系,有什么摆不平的事情尽管找他。
因为总裁事前有交代,所有关于他的事情都要暂时保密,所以,谭华清便给总裁打电话请示指令,哪里知道总裁忙着咨询律师,手机一直忙音,叫他根本打不进去。
谭华清失了耐心,便想着,谢大少是总裁的男朋友,得算自己人了,就算来不及给总裁说一声,也没多大关系吧?
谭华清的脑子这么一偏,周安程还活着,并回到魔都的消息就传到了海之彼岸的前男友谢达敏的耳朵里。
☆、第53章
周元奕的身体渐渐好了,不过,想着至今生死未卜、多半已经不在人世的二儿子安程,他怎么也打不起精神去工作,故而还是在家疗养的时候居多,偶尔去公司里看看情形。
门外响起叩门的声音,一个仆佣在门口怯怯地说:“老爷,谢家大少爷来了,说有要紧事要和您说。”
周元弈怒目瞠视,低吼一声:“我不想见他,让他滚!”
仆人正要下楼去说,周元弈却又改了主意,喊住他,说:“算了,我去见他一见,他居然还有脸来?厚颜无耻的狗东西!若不是他,安程怎么会……”
安程失踪后,周安鹏就下了定论并反复说与父亲听,力图使他相信安程是为情所困而去了一个什么荒无人烟的地方悄悄自杀了,所以才会如此多次查找而无结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周元弈本来是不信这话的,安程那么优秀,性格也算坚强,再怎么为情所困也不至于要自杀吧。
可是,大半年费尽心力却一无所获的查找叫周元奕痛彻心扉,渐渐地就信了这个说法。
对安程的死有多悔恨痛苦,也就对谢达敏有多恨之入骨,周元弈的想法变成了这样:你谢达敏既然喜欢安程,就不能坚定一点?执着一点?家里人反对一下就退缩了,算什么男人?安程认识了你,真是命里的劫数!
周元弈换了衣服下楼。
楼下踱步的谢达敏见周元弈现身,忙赶前一步,讨好地喊:“伯父。”
周元弈脸上冷若冰霜,声音更像是裹着冰碴子一样,说:“你还有脸叫我!”
谢达敏苦着一张俊脸,对着周元弈不住地道歉,说:“伯父,对不起,我错了,大错而特错。但是,您大人雅量,总要给我们年轻人一个改正的机会吧。”
这话却越发招出周元弈的怒气:“给你机会,那谁又给安程机会呢?可怜他年纪轻轻,却……”
说到这里,周元弈悲从中来,竟然落下泪来。
谢达敏却大声地说:“不,伯父,还有机会。我也一直在找安程,这大半年来几乎夜夜失眠,一闭上眼就是安程的模样。我真的后悔啊,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是,伯父,您不知道当时的情形我真是不得已的啊。那一天您往我家里打电话质问我的时候,我爷爷一听就犯了心脏病,爸爸妈妈都骂我说我要逼死爷爷。这罪名我怎么当得起?只能先撒个谎混过去。我本来是打算等缓过来了再找安程解释,谁知道他气性比您还大,就是不理我不接我电话,憋在心里自己苦。可是,我绝不相信他就这么丢下我……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叫我找……”
谢达敏接到谭华清的消息后,本来欣喜若狂地想要马上冲去魔都寻找自己的恋人,转念一想,又觉得机会难得,走之前要不要先去告知安程的父亲一声,好在他面前讨个好,把这大半年来几乎僵化到见面就要开打的关系缓解一下。
因为谢达敏深知安程和父亲父子情笃,要想以后长久在一起,少不得要过他父亲这一关,而上次的事情叫他父亲气恨不已,故而谢达敏特意来到周府,意在将功赎罪,同时述述可怜表表忠心。
可是,谢达敏声情并茂的话还没说完,听出端倪得的周元弈就狂喜地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前襟,从声音到身体都在颤抖,却强自镇定着,确认地问:“安程?!他还活着?你找到他了?”
谢达敏见周伯父真情流露,表情到口气都没有之前那么痛恨自己了,便心里一喜,自以为是计策适宜,忙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是啊,伯父,我一直都在找安程,这一年里面去大陆都去了五六次了,可惜都是渺无下落,谁知道他竟然就在魔都!就刚才没多久,安程以前那个特助,叫谭华清的,打电话给我,说安程现在很麻烦,一个朋友被陷害得进了局子,他本人也貌似恶疾缠身,说是肚子里长了个大瘤子,还有,据安程自己说,许多事情都是您家大公子做的幕后推手,他现在处境危险……”
这信息量太大,叫周元奕一下子昏头涨脑,暂时没法对应。
就听见谢达敏在耳边殷勤地表着忠心:“不过,伯父您放心,我现在就去,把安程给您带回来,一根头发也不少他的……”
周元奕忽然醒悟过来,怒而挥开谢达敏,说:“我的儿子我自己会带回来,要你个外人咸吃萝卜淡操什么心!”
说着,周元奕就打电话给自己的心腹特助,下令道:“马上给我包一架飞机,我要直飞魔都,办一桩要紧事。”
谢达敏忙凑过去,说:“伯父,我也和您一起去,捎上我一路吧!”
周元奕指着他的鼻子开骂:“谢达敏!别以为你告诉了我这个不得了的消息,你就有什么功劳敢在我面前卖弄!”
周元弈顿了一下,眼睛闪着冷冷的光:“安程和你的事情,我之前不答应,现在更不会答应。好不容易安程平安了没事了,我不许他再有一点闪失!你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安程的事情我自会料理,不要你管!还有,不许去魔都插手安程的事情,也不许出现在安程的面前!”
说完,周元奕就直接喊了仆佣来逐客,搞得谢达敏乘兴而来,灰溜溜而归。
谢达敏一路上都在患得患失,反思自己是不是走了一着臭棋,早知道就不告诉安程爸爸了,弄得现在反而更加糟心。不过,魔都还是要去的。
谢达敏也拿定了主意,但是,他没有周元弈的魄力和财力去包机,只能去订飞机票,便只买到了次日的航班,比周元奕晚了半天抵达。
而这半天,就足够周元弈转移走安程,叫他无法再触及半分。
当然,在登上飞机之前,周元弈还顺带着料理了一下家事,令手下的得力干将将大儿子周安鹏强行带回。
周元弈见了大儿子的面就如同“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手里抄起什么就是什么,没头没脑地朝周安鹏脸上身上打去,打得他遍地打滚嚎叫。
周元弈自己打不动了就令心腹按着周安鹏在地上,拿鞭子抽,抽了十多下,抽得周安鹏身上的昂贵手工西服都成了碎布条,可笑地挂在身上,露出血迹斑斑的身体,周元弈才令人住了手,一脸狠绝地说:“为什么打你,你心里该有数。你素来荒唐,我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可是,再怎么荒唐,不至于要对亲弟弟赶尽杀绝。不就是为了几个家产吗?弄死了他,是不是接下来就要弄死我了?你休想!”
说完,周元弈也不听周安鹏的分辩,径直交代人将大看管起来,一天给两顿饭吃,绝不许他踏出家门一步。公司方面,则交给自己信得过的副手来处理,随后,直飞魔都。
在飞机上,周元奕面色阴沉,心里是喜忧掺半。
喜的当然是宝贝儿子安程平安无事。这大半年来周元弈几乎在悔恨和痛苦中度过,无数次在心里祈祷,只要儿子活着就好,并在菩萨面前立誓,以后感情的事就随儿子高兴,自己不再过问。
但是,想到谢达敏说的安程肚里长了个瘤子,周元弈留了心,并想起陈年往事,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儿子不会是怀上了吧……
想想安程的性格,周元奕又马上否决了自己的猜测。
安程是不知道他自己的特殊体质的,再说他和谢达敏两情相悦那么些年都没有过那样的事,要不然早就怀上了,难道失踪的这大半年就会失身以至于怀孕吗?安程从小就是个心里特有谱的人,不至于这么快就移情别恋,还和别的什么人……应该不会吧。
思来想去到了魔都,直奔分公司拎住谭华清令其带路,周元奕堪称一路神速。
当时,周安程(小满)正在电话里和律师讨论大壮的案情,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周安程以为是谭华清来给自己送吃的东西,并没有很在意,只是心下微恼:这家伙有些没规矩啊,虽然是他的房子,到底是我在住着,怎么门都不敲一下就要进来?
当爸爸从天而降一般忽然现身,毫无心理准备的周安程顿时呆了,傻了。
他颤颤巍巍站起来,扶着无处遁形的大肚子,面对着爸爸拷问般的目光,羞愧得恨不能打个地洞钻走。
周元奕呢,见到了活生生的儿子,心情也如过山车一般跌宕起伏。
先是满心都要溢出来的狂喜:儿子还活着!好端端地,没少胳膊没少腿!
目光下移,落在儿子的大肚子上,虽然是预料中的事,周元弈还是有些难以自抑的惊怒交加。
最后,就变成了无可奈何的认命服输:真是最怕什么来什么,儿子到底还是到底还是随了自己啊……真是冤孽……
而谭华清见来的不是谢大少,而是周董,心里顿时连连叫苦,虽然不知道是福是祸,总有一种自己好心办了坏事的感觉。
这下子两父子见面没有想象中的死里逃生相抱而哭的感人场面,倒是诡异地相见不开口,死死地盯着对方,谭华清便越发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周安程打破了沉默,侧头对如临大敌的谭华清说:“你先出去!”
谭华清如蒙大赦一般地弓着腰,陪着笑说:“是是是,我就在外面候着,总裁,周董,您们有事尽管喊我。”
谭华清赶紧给他们带上了门,由他们两父子相认或者相杀,他自己则没敢走远,下了楼,就在楼前休憩的长椅上坐下,等着。
思绪万千的父子两人都沉默着,最后是周安程先开了口,艰难地说:“爸爸,我……”
☆、第54章
周元奕皱着眉打断儿子的话,直接而犀利地说:“那个人是谁?我要扒了他的皮!竟然对你干出这样混账的事情!”
周安程略在心里纳闷,老爸眼睛毒啊,怎么一看就知道我是怀着孩子?就连谭华清都只是瞎猜,我说是瘤子,谭华清就马上信了。
周安程的脑子转得快,马上就跳到应对之策上来。现在大壮在拘留所里,自己大着肚子不好为他奔走,爸爸来得正好,终于有大腿可抱了。
所以,现在要把责任啊什么的都往自己身上揽,才能叫爸爸愿意帮大壮出来。
周安程咬了咬唇,说:“不怪他,都是我自己愿意的”。
周元弈看着宝贝儿子这副形容,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身为男子却要隐蔽于无人的山林等处颠沛流离受怀孕生子之苦,稍有不慎暴露人前则有可能跌落万丈深渊变成万夫所指的“怪物”,而始作俑者,无非情爱二字,误人误己。
周元奕痛心疾首地说:“安程,我竟然不知道你如此荒唐!比你哥哥还要荒唐!你不是和那谢达敏爱得死去活来吗?还搞的什么殉情自杀,害得爸爸这一年都以为你跳崖死了,伤心得头发都白了!心里只是后悔当初不该逼你!没想到,你怎么转眼就和别的什么莫名其妙的人搅合上了……还怀上了孩子……”
周安程勾着头,由着爸爸骂。他知道,不叫爸爸出这口气的话过不了这道坎,爸爸心里不爽,又怎肯帮大壮出来?
周元奕骂了儿子足足半个小时,周安程虚心听教,还不时地往爸爸的茶杯里续水,意思是嘴巴骂干了,润润再骂。
最后闹得周元奕也就没脾气了,毕竟儿子大着个肚子,只能骂,不能上手打,骂来骂去也无非就是几句话来回“你从小就被人夸聪明,现在看来全是小聪明!”“真聪明的能把自己给折进去吗?”“你怎么小事聪明,大事反而糊涂呢?你这样的条件,生活完全可以五颜六色,而不是乱七八糟!”之类的。
周元奕看着儿子挺着个大肚子听训也挺糟心的,“哼”了一声,终究还是面冷心软地说:“坐沙发上去!你是该挨罚,只是怕连累肚子里的孩子!今天就饶了你。”
周元奕用眼睛丈量着儿子的肚子,估算着日期,问:“看你站着这么吃力,有几个月了?”
当着爸爸的面,周安程到底还是不好意思,羞赧地低头,小声地说:“好像是七个月了。”
周元奕撇嘴,说:“这么重要的事,你自己都搞不清楚吗?这分明是快要临盆了,至少八个月!没准儿哪一天说生就生了!早产一个月左右的多得很,你当年就早产了两个多星期。”
周安程吃了一惊,说:“啊?!”脑子里快速的转着念头:八个月?!那就不是温泉的那次了,而是更早!难道说……
还有,爸爸这么能一下子就看出我怀孩子的月份,倒像是有过产育经验的人一样!周安程在心里暗自琢磨着。
周元奕环视了一下四周,当机立断地说:“你不能住这里,这种平民小区太危险了,叫别人看见你就完了。我安排一下,马上带你走,以后安排私人医生,随时给你预备着接生。”
得到爸爸的庇护当然好,可是,想到拘留所里的大壮,周安程马上说:“要带我回家吗?不,我不走,哥哥他……”
周元奕咬牙切齿地说:“那个畜生!我已经处置他了,你不要担心,他现在再也不能祸害你,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周安程却还是摇头,说:“我不走。他……大壮,还在拘留所里面呢,为了保护我,他打伤了那几个歹徒。爸爸,你帮帮我们……”
周元奕听得咬牙,说:“我不整他就算好的了,我干嘛要帮他,看他把我的宝贝儿子祸害成什么样了!”
周安程哀怨地看着爸爸,柔言细语地说:“爸爸……当初要不是命大遇上大壮路过,我真死在那山上了。你不知道当时多危险,医生说再晚一点就不见得救得活了,就算救得活,也可能是个废人了。我胸口这里,断了五六根肋骨呢,不是大壮救了我,还把他好容易攒下的老婆本拿出来给我住院治疗,不知道你今天见着我会是什么样呢!”
周元奕听得也就颓了一大半,再怎么说,那什么大壮都是儿子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不是现在电视剧里常演的吗?
周安程见爸爸气势消了许多,便趁机将自己失事后的遭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尤其说了自己的失忆症,还有,重点说了大壮的好处,特别是他利用在医院看护的间隙时间去帮人杀猪,去工地打工,还有,胳膊都摔骨折了还舍不得花钱打石膏的事情都说了,最后加上一句:“其实,是我先喜欢上他的,也是我先说出来的,不关他的事。爸爸,你要怪就怪我吧。”
唉呀,听儿子这口气,竟然还是倒追的,再一细打听,那田大壮比儿子还小三岁呢,周元奕就越发没了底气,没法再接着发狠了,只能怪自己的儿子丢人。
他无可奈何地看着周安程,说:“唉,我是怪你。安程,你怎么就不能领会爸爸的苦心呢?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爸爸为了怕你走上这条不归路,都不许你和男孩子玩吗?”
周安程想了起来,小时候爸爸确实管得自己和哥哥很紧。别的男孩子都在一起爬树打弹弓,泥地里滚一团的时候,爸爸总是令他们哥儿两个在家里呆着看书看电视,当时周安程还以为自己是少爷所以要学着文雅的举止的缘故,虽然不高兴也只好听爸爸的话老实呆着,倒是看了不少书。后来,哥儿俩都渐渐地长大了,周安鹏因为表现出明显的性别男爱好女的特征,爸爸就对哥哥的管束松了些,却还是没有依着当时时兴的男孩送专门的男校上学的风气送周安鹏去男校上学,而是让哥儿两个都读的男女混合的学校,结果周安鹏就出了那样的事,搞得一家人颜面无光的同时叫爸爸也有些懊悔,渐渐地顺带着对自己也就管得没那么紧了。
周安程忽然想起一件趣事,“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说:“还真是的!爸爸,我还记得,你不光是不许我和男孩子玩,就连我那同桌,本来是个女生,因为被人称作男人婆,你都不许我和她来往。”
周安程一边回忆一边在心里犯着思量:咦,老爸那么早就开始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了?难道他是神算子,掐指一算,就知道我长大了会喜欢男的?
儿子的这些话,勾起了周元奕的回忆,叫他想起儿子小时候小小的一团孩子气,却每每一副老成乖巧的样子叫自己高兴,越发触动心里的怜惜之意,话语也由开始的强势变得软绵绵了起来,尽管还是带着点埋怨和不甘心的语气:“那个什么大壮,是个农民吧?那还不如谢达敏呢!早知道你会这么着,找的男的一个不如一个,那次就不该拦着你。唉,真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啊,还不如当初就把你当女孩儿养,我来给你把关,找个配得上你的好男人。”
呃……不要这样说吧,爸爸。心细如发的周安程敏感地察觉到爸爸心里的动摇,同时心里涌过一阵暖流,爸爸到底还是让步了呢,不管长多大,亲爱的爸爸都是这么地爱着我,包容我。
周安程凝视着爸爸,说:“爸爸,你也别怨这个那个的了。我是真的喜欢他,想和他过一辈子。至于这肚子里的孩子,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就当做是上天的恩赐吧,我还是很乐意的。爸爸,你应该也会很高兴当上爷爷了吧?”
周元奕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儿子,到底还是认输了,说:“我是爷爷吗?准确地说,是外公吧?我可真是衰啊,明明养的是儿子,却要当外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