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精神萎靡,他让我早点休息。我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这血是谁的啊?”他手指放在唇上,示意我噤声。我悻悻住口,乖乖点头躺倒,头上传来钝疼,倒吸凉气、呲着嘴看他给我掖被角。我看向他的凳子,他笑着摇摇头口型道:“没事,我是爷们儿。”我睁眼看着泄了一地的月光似水,再看他已经趴在床边枕着手臂合了眼,月光淡开在他身上晕染出一圈朦胧,这人怎么会生得如此温柔。心中柔软散开,心房里感动快要溢出来,浇灌那娇嫩的情愫,缓慢生长,破土而出。那心事,只能隐在幽暗里,似彩云遮月,终不能见着光亮。月是那般高洁孤寒,而云总是乌了又白,怎舍得让那凄美蒙了尘灰。我压下心头百感,第一次睁着眼不再害怕黑夜、不再畏惧夜长。谢谢你,程阳。你是我心里的那一抹美好,也是我不敢触碰的光芒。合眼入睡,谢谢自己,从不手软,这样才不会后悔。人只需要为没做过的事情后悔,而做过的事情即使悔恨,也最终会被时间抚平。我不后悔自己的偏执和倔强,我更不后悔自己一身伤。阖上眼帘,心绪似回潮慢慢退去、平复,之前的种种似过眼云烟,忘记了便也轻松了,记忆力差也是另一种福分吧。只有放下过去才能轻装简行,苏岑今后你我形同陌路,各自安好……眼前又闪过母亲担忧的脸,我已经开始做梦了吗?
清晨,生物钟作祟,我睁开眼看着朝阳光辉下扭动身躯的灰尘,身边呼吸浅浅的少年头发染上光晕,明亮柔和。我不小心扯动的被子带醒了他。他又揉眼了,睫毛轻轻的颤着,迷蒙的眼睛慢慢寻回焦距。起身看向我,粲然一笑。病房里的人们还未苏醒,他抬腕看表走向门外。他跟着护士缓步行来,已然无了刚才的困倦。护士摸摸我的额头,看看我的脸色问道:“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不舒服的地方吗?”我心下道,全身都不舒服外加有点傻吧。摇摇头看向她身后的单程阳,眯眼笑着,似看穿了我的心意。“我能走了吗?住院太贵了。”我试探的询问,她复看了看我的后脖颈道:“可以回去,再拿点消炎药吧,回去要好好吃饭,贫血要补。正发育的小姑娘,营养不良可不好。”她碎碎念着,倒显得可爱温暖。不过听着发育二字,我下意识的看向单程阳,只见他面色如常的抿唇不语。腿脚着地,才觉后腰胀疼,这儿昨天估计没少挨踹。我咬着牙步伐不稳的行至取药处,单程阳前去拿药。我则看着医院里早早排队的大人们,眼光闪着讶异和鄙视,大叔大婶啊,不是你想的那样。年轻人也会生病嘛,进医院可不是老年人的特权啊。我被看得窘迫难已,垂首看见自己的沾满尘土的裤脚,视线再向上移,胸前的白色条纹沾了血迹更加醒目,渗入蓝色布料的斑点已经变暗,似要隐藏起来,却徒劳无功。
出了医院,空气清明新鲜,脑袋也不似昨夜昏沉,流失的气力渐渐回了身子。我口中道着谢谢,他却说我见外了,同学一场,女生就应该受到男生的保护。可是我不像女生啊,我玩笑道。“你终归是个女孩子。”不知道他的话里隐含了几层意思,终归是个女生让我心中温暖的同时冒出莫名的苦涩来,我,终归是个女生。是个女生啊……我接过他手中的药和收据,道周一会拿钱给他。“谢谢你,真的谢谢。”我垂首道,不敢抬眼看他,满身的污渍让我只想遁入地下。“谢谢说一遍就好了,真心假意我还是能分辨的,你不需要强调。”他浅浅笑开,全然不似毫无梳洗的在外过夜的人,身上也无医院的药水气味。“你回去一定要好好吃饭,补补铁什么的,以后……”他沉吟了半晌,又迟疑掀唇:“以后不要再那么勉强自己,适当的时候可以示弱,刚极易折、物极必反。”他看着我,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示弱真的可以保护自己吗?从小到大都是弱者被欺凌,强者占上风,母亲示了一辈子的弱,到头来还不是人走茶凉,物是人非。他见我不语,便收了声,无奈摇头复又道:“跟随你的心吧,人各有各的活法。”他一心为我,我虽满心思绪揪不出头,但还是真诚的点头道谢。他让我等等,穿过了马路,停在冒着热气的大蒸笼面前,转身拎着包子向我行来。递在我手里,温声道:“早饭要多吃点,这是肉馅的,你应该是爱吃的。”手里的塑料袋中溢出几丝白雾,在夏日并不热烈的清晨里,模糊了他的眉眼,明了了我的感激。这样对待我的男生他是第一个,想必也是最后一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