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恶?刘员外郎何出此言?”
沈绥扭头看向张若菡, 心中有些许吃惊,她没有想到, 张若菡竟然会在此时站出来说话。
不止她没想到,刘玉成自己也未曾想到, 他对这位张三娘子有些本能的畏惧, 也不知这畏惧从何而来。不过他还是挺直了腰板, 说道:
“不论是儒家典籍,还是南齐郭璞《葬经》之上, 都将葬制说得很明白。葬着, 藏也,乘生气也。入土为安,封土立碑, 才是正统。如此将棺椁挂在青天白日之下,阴阳失衡, 败坏风水, 岂不是大邪大凶之兆?”
张若菡回道:
“刘员外郎此言差矣, 您说的是中原万民的传统葬式,而非南方僰人的葬俗。您不该用中原人的风俗习惯去看待僰人的传统。”
“哼,所以某才说南蛮无礼,不当归入我华夏之列。何谓华夏?章服之美为华、礼仪之大为夏,这两点, 这些南蛮何曾有过?即便归入了版图,也多异心。那爨人可不就是如此吗?”刘玉成嗤之以鼻。
“以刘员外郎之言,莫不是我大唐国土之上,所有异邦异族之人,都有异心,都该赶出大唐?”张若菡冷冷反问道。
刘玉成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张若菡进一步道:
“那么,我想我大唐也该换主了,想来圣人身上还流着北戎之血,圣人是不是也该有二心?”
刘玉成脸色铁青,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休要胡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你这是栽赃!”
沈绥笑呵呵出来打圆场:
“东灵兄,张三娘子也不是要栽赃你,她只是举了个例子,反驳一下你论述中的漏洞。我大唐威武赫赫,万邦来朝,立国这许多年来,多少异邦异族臣服,在大唐境内定居生活。如今,他们都是我大唐天子的子民,都该受到我大唐的爱护。只要他们认同我华夏主流的文化,并无不臣之心,就当宽容待之。各个异族都有自己的习俗,咱们也当尊重不是吗?”
沈绥这话说得熨帖,让在场不少人心中舒服了不少。其实,在场不少官员,都是南方人,张若菡之所以会反驳刘玉成,是因为她也是南方人,她家乡是韶州曲江,那可真的是大唐最南端了。在韶州,也有悬棺的葬俗,听闻刘玉成这般无礼谩骂,张若菡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立刻反唇相讥。
刘玉成很不悦,鼻子里哼了一声,拂袖而去。沈绥暗暗摇头,心道:本以为这刘玉成是个有城府的人,却没想到一趟旅行就让他露了马脚,心胸狭隘,官威十足,又太过以自己山东门阀的身份自傲,此人不足为患。
裴耀卿与刘玉成则完全不同,他兴致勃勃地望着崖壁之上的悬棺,问道:
“真是不可思议,这些棺椁是如何被放上去的?”
沈绥道:
“某猜想,或许是从上方吊下来的。事先在崖壁内钉入木桩,再用绞车、滑轮降下棺椁。”
“沈司直说得太轻巧了。据若菡所知,这些棺椁都是沉香木所制,每一具都重达十石以上,下吊之绳索需要有多么坚实?下吊时,又如何引导棺木抵达木桩之上。还有,如何在崖壁上凿孔,将木桩钉入?这些都是非常耗费功夫的。在僰人之中,这也是贵族的葬式,普通人用不起。”张若菡道。
沈绥觉得今日张若菡似乎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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