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为了这张纸,杀了自己的母亲,甚至连累了另外一条危难时刻见义勇为的生命?
“当年的事。”他按压着那张纸,手背上青筋鼓着,蔓延至小臂,他几乎是逼自己说出这句话,“或许根本不是意外,你爸不应该去救人。”
“什么?”
言柚的声音明显带了颤意。
“言柚……”
他的声音变得很低,明明很轻,却听起来沉重不堪。
秘密可以存在,但幕布之后的真相,即便丑陋不堪,即便是把刀,也应该亮出来,给还活着的人看。
他像是逼迫着自己,踩着荆棘往前走,逼迫着自己亲自动手,划开一道势必会将她推远的汹涌湍流。
“你爸他,”程肆靠着身后的椅背,紧闭双眼,却又同时,一字字清晰无比地说,“他是被连累了,凶手是程术知。凶手是我爸。”
没有人知道电话究竟是谁挂断的。
言柚没有,程肆也没有。或许只是某一方的手机因为电量耗尽而关了机,替他们中断这一场无声的凌迟。
他们安静地各自等待在手机另一端,呼吸可闻,却在相隔近两千公里的一南一北,连风声都是不同的呼号。
言柚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梦见小时候的夏天,被言为信牵着手去公园看樱花。那时候有人给她买好吃的,变着法儿地哄她开心,清楚她所有的喜好,纵容她所有的坏脾气。
一觉睡醒竟然分不清哪个才是现实。
美梦果然令人眷恋。
手机掉在枕头边,摸出来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何时关机了。
言柚下床,去充好电,而后洗漱,吃早饭,带着只有一半电量的手机下楼。
想去机场,却走到了巷口时,猛地止住脚步。
她能去干什么呢。
模糊地想起,昨晚不知多久的沉默之后,程肆仿佛说了一句什么。
“如果他付出代价了,能不能,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言柚忽然觉得无力。
她站在原地,感觉身体都是轻飘飘的。
明明没有想哭,眼泪却不听话地从眼眶奔涌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真相呢。
她的爸爸,明明做了那么多的好事,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老天爷会给他这样一个结局。
一个矛盾的、不是意外的意外。
如果言为信当年不出手救人,那他肯定不会被连累。可她爸,就是那么一个不会袖手旁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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