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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章 月吐青山倚舰楼,为驰王事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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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章俯首说道:“陛下,牧民之苦楚,边人共怜之,臣几日前,前往宣府,鞑靼人饿殍遍地,群狼环伺。”

“自我朝太祖太宗起,修文德以来之,遣使以喻之,彼将畏威怀德,莫不率服矣。”

“臣请旨前往鞑靼部,安抚鞑靼,永安边患。”

时机已经很成熟了,鞑靼部甚至可能撑不过这个冬天,大明武清侯石亨,带着京军五万,前往燕山剿匪,名义上是剿匪,实际上是在防止鞑靼部狗急跳墙。

贺章此时前往,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万一鞑靼部已经达成了进攻大明的共识,那贺章此行就有生命危险。

但是贺章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他说不过胡濙,斗不过胡濙,他也想明白了,想应对胡濙,只能大功在身,否则就只能这么感恩戴德的痛苦着。

礼部右侍郎立刻站了出来,俯首说道:“陛下,臣以为指挥使季铎,可持节前往,定不辱君命。”

“季铎多次出使,倘若有事,也有应变之道。”

礼部部议,认为使者还是季铎合适些,贺章毕竟没干过出使的活儿,没有经验,而且一个文臣,怎么让鞑靼畏威怀德?

贺章刚要说话,胡濙就睁开了眼睛笑着说道:“贺总宪,这马上就入冬了,塞外的白毛风吹起来,那天地共色,天寒地冻的,会冻死人的,去年白毛风,鞑靼部死了三万余人,七万多的牲畜。”

“贺总宪都察院事物繁多,还是让季指挥去吧,季指挥长期戍边,对白毛风和酷寒,有应对之法。”

贺章哑口无言,他求助的看向了于谦,又看向了陛下。

于谦作为大师爷,根本不掺这个闲儿,胡濙和贺章之间的矛盾,于谦一清二楚,胡濙不是个眦睚必报的性子,但是在这朝堂之上,就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否则就会被欺辱。

于谦是个老好人,他不跟任何弹劾自己的人计较,他只跟陛下较真,但是他不会要求所有人都跟他一样,于谦是真君子,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他可以做到,不代表别人可以做到。

胡濙的行为看似是真小人,无德无行,眦睚必报,但是于谦知道胡濙的真正意图。

朱祁钰看向了季铎,这件事还是看季铎愿不愿意辛苦一趟。

季铎出列俯首说道:“陛下,还是臣去吧,塞外太过苦寒。”

贺章大声的说道:“陛下,鞑靼人活得,季指挥活得,臣自然也活得!”

他贺章在草原上真的被冻死了,真的被鞑靼人给杀了,那也是为国死难,陛下肯定会把他写到英烈簿上,名字刻在英烈祠上。

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状态,真的让贺章生死不如。

塞外真的苦寒,贺章去真的有可能冻死,贺章是个手无缚鸡的读书人,他不是在白毛风里茹毛饮血行百里到东胜卫的袁彬,也不是长期戍边的武将。

朱祁钰想了想说道:“此时稍后再议,朕最迟明日给礼部答复。”

兴安一甩拂尘大声的喊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季铎被朱祁钰留了下来同行,群臣鱼贯而出。

“季指挥,自京师至南衙,又从南衙到琉球,这来回奔波万里之遥,为我大明开疆辟海,这已经三年有余了吧,这中间是不是没歇过?”朱祁钰一边走一边说道。

可持续的竭泽而渔,是朱祁钰的行事风格。

他不喜欢把一个人往死里榨,于谦当年巡抚地方,落了一身的病,南下平叛的时候,朱祁钰丝毫不担心南衙僭朝能玩出什么花样,反而担心于谦的身体。

当然于谦的身体状态,要比六十五岁的金濂好太多了,没有那么劳心劳力,不耗心力,于谦的身体完全没什么问题。

季铎四十多岁,正值当打之年,但是也得让人喘口气不是?

“为国奔波,不算辛苦,也没什么辛苦的吧。”季铎赶忙说道,他想起了唐兴烤的金枪鱼,陛下还没吃过的山珍海味,他季铎吃过了。

他在通州水马驿上称试了试,这几年,他胖了七斤。

朱祁钰十分认真的说道:“稍微喘口气,这次出使鞑靼,就让贺章去吧。”

“等明年开春,朕打算让你去倭国一趟。”

季铎是一把比贺章更好用的刀,自然要用到更需要的地方,鞑靼已经只剩下半口气了,鞑靼这个破房子,是一脚踹倒它,还是一嗓子吓塌,主动权在大明的手中。

相反倭国,生命力还很顽强。

季铎毕竟分身乏术,他满是担忧的说道:“陛下让臣去哪里,臣就去哪里,只是陛下,臣皮糙肉厚,就怕贺章吃不得这个苦啊。”

朱祁钰笑着说道:“想站着把这个总宪当了,这点风险和这点苦,他都得受着。”

“也只有吃了这些苦,遭了这些罪,他才能明白胡濙的良苦用心。”

冻伤会很痒,手心手背、脚心脸颊,奇痒无比,会用力的挠直到抓破,还会继续挠下去,似乎要把冻伤的地方扣下来。

而更进一步,冻的狠些,就要面临截肢的风险。

而且冻死的人,都会带着诡异的笑容。

因为冻死的时候,四肢会失去感觉,甚至因为大脑和视网膜的信号障碍,产生如同观看极光般色彩斑斓而柔和的色彩的感觉,最终笑着死去。

草原的白毛风刮起来,以眼下鞑靼的条件,贺章此行肯定要吃不少的苦头,而且有可能会死。

但是吃了这些苦,贺章就会明白,胡濙的目的是让贺章真正的站稳脚跟,站着把都察院总宪给当了,不受清流那帮人的鸟气儿。

这些东西,朱祁钰站在局外,看得一清二楚,可是贺章身在局中,对此毫无察觉。

“三皇子他外公,现在还是动不动就玩失踪吗?”朱祁钰颇为担忧的问道。

唐云燕问过几次她的夫君,她爹哪去了,朱祁钰还真的回答不上来。

唐兴这一消失就几个月,甚至大半年没有音信,唐云燕担心,朱祁钰也跟着担心。

季铎面露难色的说道:“禀陛下,唐指挥还是喜欢驾飞翼船出海,那种单桅的舢板,臣也驾过,非常危险。”

“臣离开琉球的时候,曾收到倭国来信,唐指挥海上遇大雾,若不是刺中海兽将船拖出了大雾,怕是已经命丧鱼腹了。”

朱祁钰有些感慨的说道:“他要是带着大明人一起浪,朕还能治他的罪,把他关进诏狱里,可是他一个人放荡不羁爱自由,朕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啊。”

季铎言辞闪烁的说道:“臣倒是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哦?是什么?”朱祁钰好奇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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