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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五章 功名利禄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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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安俯首领命:“臣遵旨。”

“南衙好啊,回到南衙,就跟回家了一样。”朱祁钰走进了南衙别院之内。

朱祁钰到南衙主要是解决冬序之事,解决冬序的核心工程是以工代赈。

以工代赈的核心,是大明的官道驿路硬化以及水路疏浚工程,无论哪一项都是耗资极重的公共设施。

即便是生财有道的朱祁钰,也得咬着牙。

朱祁钰来南衙,就是来募集善款的!

这刚到南衙,仁和夏氏就迫不及待、毁家纡难的缴纳全部身家作为善款,支持了大明的以工代赈,并且以身作则的将全家人送到了鸡笼岛,建设大明新辟之土。

伐木很累,夏家人不怕。

夏时正本人,还将亲自前往解刳院,为大明的医疗事业,做出自己最后的贡献。

而大明的士林也不遑多让,大明的学子们用行动支持这大明皇帝开边的雄心壮志,并且远赴辽东、西域、云贵、琉球等地,为大明王化事业,贡献了自己的力量。

所以,朱祁钰才会说,来到了南衙,就跟回家了一样。

很饱,很暖,很温馨。

朱祁钰在南衙又耽误了两三天的时间。

夏时正案折算之后,仁和夏氏仅折银纳(抄)捐(家)超过了三百万两白银,三桅大船一百五十余艘,遮洋船五百艘,漕船近千艘,大型造船厂五家,桐园二十余处。

如果夏时正这都不能称之为大善人,那么,还有谁,可以称之为大善人呢?

朱祁钰的车驾缓缓的向着杭州而去。

而此时在京城监国的朱瞻墡则是焦头烂额,倍感疑惑。

朱瞻墡有时候在想,到底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南衙国子监的学子闹完了,北衙国子监的太学生也闹起来了!

具体而言,还是怪陛下。

陛下自登基之后,在北衙呆了八年半的时间,没有一次到北衙国子监教诲太学生!

贡院、国子监、翰林院都在钦天监的对面,陛下多次到钦天监看钦天监那帮谄媚臣工献祥瑞,也没有一次去过国子监见过国子监的太学生。

南衙太学生闹腾,北衙的太学生就乖巧了?

北衙的太学生先后对陛下设立的解刳院、讲武堂、讲义堂、钦天监十大历局,言辞激烈至极。

他们闹过,可是陛下连正眼都不看他们一眼,难道是因为闹得不够凶吗?

在帝制之下,雷霆雨露皆为君恩。

南衙的太学生闹一闹,陛下就亲自出面,还身体力行的教诲了南衙太学生们两个道理,一个是让子弹飞一会儿,一个是三思而后行。

君父偏私!这就是这次北衙学子闹腾的理由。

读书人就擅长办这些看似合理,其实很不合理的事儿。

朱瞻墡满脑门官司的问道:“罗长史啊,孤看不明白啊,他们这是疯了吗?”

“南衙太学生要到西域、辽东、云贵这些地方去受苦啊,而且是五年,北衙的太学生就不怕吗?他们闹什么呢?”

“这闹着找罚的事儿,孤闻所未闻。”

朱瞻墡是至德亲王,他不理解这帮太学生的想法,但是罗炳忠多少能够理解一些。

罗炳忠想了想说道:“不过功名利禄动人心耳,殿下可知岑参?”

朱瞻墡想了想说道:“就是写出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边塞诗人岑参吗?”

“然也。”罗炳忠笑着说道:“岑参出身官宦之家,又是进士及第,也曾两赴西域。”

“其实大唐的诗人未及第时,就喜欢四处揽胜,察风土人情。”

“他们为何如此啊?”朱瞻墡这才回过神来,好像当真如此,大唐诗人总是满大唐的跑。

“积累见闻,增厚履历。”罗炳忠想了想说道:“殿下有所不知道,咱大明的官位是一个坑三个萝卜,不任事不给俸更无权柄。”

“若是让殿下用人,是走万里路的进士更加堪用,还是读万卷书的进士更加堪用呢?”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对于朝廷用人而言,亦是如此。

朱瞻墡这才恍然大悟,这么不合理的事情,闹着要陛下处罚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就一个字,卷。

大明视事的官阶是有限,可是大明的进士、举人累年增多。

不当官,没有权柄,千里做官只为财,哪也得做的上官才行。

多少人在中了进士之后,进了翰林院领着勉强糊口的俸禄,混半辈子才能出头?

王直就是当了二十多年的翰林,才迎来了自己的百官之首的地位,这还没当几年,就拱手让给了于谦。

朱瞻墡依旧眉头紧蹙的说道:“可是这西域、云贵、琉球鸡笼、辽东,多为苦寒之地,民风彪悍,去这些地方,还是极其危险的,值得吗?”

罗炳忠摇头说道:“殿下,这去西域,也密力火者,也就是吐鲁番汗国的果敢王夏知义,他会让这些学子们不明不白的死在西域吗?”

“不会,这些学子,都是陛下派到西域的。”朱瞻墡有些恍然的说道:“夏知义也好,陕西行都司也罢,他们都会极力的保护这些学子的安全。”

“云贵亦然,黔国公府也不会让这些学子们出事,辽东也是如此,范广作为辽东都司总兵官,只会对这些学子多加关照。”

“说五年就是五年,即便是他们自己寻死,哪也得五年以后。”

罗炳忠继续说道:“就是这个道理,这些学子的通关文牒一落印,这夏知义、柯潜、范广都会小心看护他们,这也就罢了”

“殿下啊,去西域苦是苦了点,可是西域能立功啊1

大明皇帝给也密力火者赐名、给官、加爵,难道是在玩儿?

轮台城陛下显然是势在必得,那哪是轮台城,分明是一枚枚的头功牌!

柯潜这几年在大明朝堂上,风头一时无两,隔三差五就上一次邸报,过几个月奉天殿就有一份关于柯潜的圣旨。

柯潜在陕西行都司抓奸细,头功牌拿到手软。

李宾言为何被陛下提溜到聚贤阁参加盐铁会议?李宾言为何屡次出言贻笑大方,陛下也只是一笑而过?到现在被委以重任。

李宾言为什么能够挑到官邸最好的位置?

朱纯一个没参加过科举的察举边方给事中,为何能够在宣府把持贡市,要鞑靼王生,鞑靼王不敢死?

还不是因为李宾言、朱纯等人有了头功牌,才有了所有事的后续?

积攒资历很抽象,换个具体的说法,就是拿牌子。

哪怕是拿个齐力牌,日后中举、及第,都是一份比别人更加厚重的资历,可以大声的说:我为大明立过功,我为大明流过血。

这就是北衙学子闹腾的原因,说到底,仍然是功名利禄动人心。

朱瞻墡这才彻底了然其中内在原因,颇为认真的说道:“既然有志于此,那就让他们去。”

“多看看也是好的,读死书,最后把脑筋都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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