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间,苏邀在蝶舞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前世的影子。
那时候,她大约也是这个样子,看透了身边所谓亲人的嘴脸,忽然不知道人生活着还有什么指望。
她叹了口气,压下心里的思绪起身弯腰把蝶舞扶起来,认真的说:“你活着是为了你自己,不是为了别人,跟别人也没有关系。”
蝶舞懵懵懂懂,有些明白,却又不大明白。
苏邀想了想,便干脆直截了当的说:“我素来觉得,对人抱有期许,盼望别人为你做什么,是很没有必要也很费力的事情,我向来不喜欢在这种事情上费力,所以,我后来想的明白了,便决定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谁喜欢我,我就喜欢她,谁不喜欢我,我就不喜欢谁,这样一来,事情就简单多了。”
干什么非得要讨好那些人,就因为是亲人吗?
苏邀嗤笑了一声:“你不如这样想一想,绣娘跟他们,谁更重要?”
蝶舞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自然是绣娘更重要!”
“那就是了。”苏邀看着她的眼睛:“你既然也知道绣娘比起他们来说更重要,那为什么还要在意他们呢?绣娘若是活着,你觉得绣娘会不会跟他们这样对你?”
不会的,蝶舞自己摇了摇头,又豁然开朗。
是啊,她为什么要去贪求本来就没有的东西?
爹娘是什么?
他们除了给了她一条性命,还给过她什么?
她为什么还要对他们抱有幻想。
她痛的连吞咽口水都困难的喉咙忽然似乎好了一些,呆坐在地上怔了一会儿,忽然笑的出了眼泪。
苏邀喝了一口茶,不再计较她去而复返,只是问她:“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蝶舞茫然一瞬,很坦诚的摇了摇头:“我没有想那么远的事,我只是看他们过的竟然那么滋润,心里实在不服气,又不知道去哪里,才忍着一口气回了京城.....”
她能找到苏邀,还是因为当初段老板透露的,她又知道阮小九常在哪里出入,回来等了很久才等到阮小九。
苏邀想到她的身世和她在聚海庄的遭遇,知道给她银子让她换新身份对她来说也不是最好的出路,就认真的问她:“那你愿不愿意去我的庄子上做事?”
蝶舞抬头看着苏邀。
“我有一座庄子,打算在里头置办一些家伙,雇些人做绣活,你愿意的话,可以去那里帮我管着绣纺的事。”苏邀看着她:“任何人都可以自己活下去,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你现在身体健康,年轻又轻,前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万事都可以朝前看。”
路途虽然遥远,但是坚持走下去,天总会亮的。
蝶舞眼里猛然迸发出光亮来,重重的点了点头笑了:“谢谢苏姑娘收留我!”
苏邀摇摇头,让燕草进来带着她去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