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出了事,锅是童子的。
圣人们既没有明示,更没有法旨,顶多算暗示。
因果怎么都算不到圣人头上。
而且,像这种事情,其实圣人们并不在乎谁得利,谁受损。
纯粹是只想把水搅浑。
所以,每每大劫之前,诸圣道宫,总会时不时的‘失窃’、‘被盗’。
于是,等通天教主一走,水火童子立刻就开始行动起来。
他们也聪明,知道避因果。
所以,都是暗示。
一道道炫耀一般的神念,从碧游宫,落向北俱芦洲、东胜神州,甚至是各海之中。
人族、妖族、巫族、水族
一位位强大的存在,都睁开眼睛。
碧游宫圣人童子的神念,在他们道心百转千回。
“嗝儿,老爷不在家嗝儿”
“呼呼呼”
这些曾与奎牛称兄道弟,也曾和水火童子勾肩搭背的大能们,纷纷站起身来。
因果在心中回荡。
他们抬起头,都看到了直上太素天的圣人在天地之间留下的痕迹。
道心砰砰砰的跳起来。
他们知道,机缘已经到来。
于是再不迟疑,纷纷架起云头,就往东海而去。
机缘之事,错过就没了。
而这也正是这些人千方百计的交好诸圣童子、随侍弟子、门人的缘故。
洪荒已历大小无数劫。
诸圣证道,更已是遥远的过去。
自然,游戏规则,不说人人皆知,起码在一定层级里是大家默认的。
圣人出宝出机缘,而其他人则给圣人当枪。
很公平的交易。
当然,这依旧是一场豪赌。
一个不慎,就可能身死道消。
毕竟,机缘这东西,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夺命的杀机!
就像红云!
不过,修道之人,到了一定境界,个个都是道心坚定之人。
通天教主直上青冥,只是片刻,便来到了太素天之前。
但他的步伐,却停在了原地。
微微倾转身体,圣人看向一侧的云团。
黑与白分开,开始和结束在这里循环生灭。
晶莹剔透,纯净无暇。
“师兄”通天教主微微稽首:“既然来了,不知有何赐教?”
云团之中,骑着四不相的元始圣人,跨步而出,稽首礼道:“师弟千年不见,道心始终未改,可喜可贺!”
通天教主轻笑起来:“比不得师兄!”
圣人之间,除非真的到了必须分出生死胜负的时候。
否则多数情况下,再大的恩怨,也会选择斗而不破。
元始圣人嘿了一声,说道:“师弟,还在计较昔年旧事?”
“弟子门徒,于大道不过刍狗!”
“有甚可惜?!”
这是正确的。
与大道相比,弟子门徒,确实只是刍狗。
因为,即使是准圣,也终有身死道消之日。
至于金仙、大罗?
那个会元不死一堆?
连凡间的修道者都明白红粉骷髅的道理。
圣人们也懂。
弟子?
若不能成圣,终究难免大劫之中走一遭,受那三灾五厄,在因果中灰飞烟灭。
就如昔年紫霄宫的三千客。
任你神通盖世,任你灵宝无敌。
不能成圣,终究只是刍狗。
只是圣人的棋子、傀儡。
天道的蝼蚁和尘埃。
这就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真谛。
所以,元始圣人根本不在乎自己非核心的弟子之外的人。
那些二代、三代中,除了如杨戬、哪咤这样的大罗、准圣胚子,死光了也无所谓。
弟子就像韭菜,选最好的培养就可以了。
培养的目的,也只是为了道统。
所以,燃灯叛门、广成子背叛,元始圣人都是无所谓。
通天教主摇了摇头:“我的弟子,不是刍狗!”
“他们是活生生的人!”
“有自己的理想、信念!”
“理想?”元始圣人笑了:“好似余化成一家吗?”
余化成乃是截教散修,封神劫中为了阻拦周军,于是散播了痘疾,导致了数百万凡人死难,修士更是无数。
连武王、姜尚都差点为痘疾所害。
若非杨戬亲自前往火云洞,拜谒伏羲圣皇,求得神农圣帝赐丹,如今痘疾依然是洪荒大疫。
“信念?”
“好比是长耳定光仙吗?”
元始圣人说道:“刍狗就是刍狗!”
“若不能有益大道,甚至阻碍大道就该丢弃!”
“师弟,你的道心,为凡尘情感牵绊太多了!”
“这样下去,你恐怕永远无法超脱天地!”
若是过去,通天教主恐怕会被问的无言以对。
因为元始圣人的说法在某种意义上是对的。
天地无情,圣人无为。
日月昭昭,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弟子门人,若不能证道成圣,终究只是灰灰。
就像凡人祭天的刍狗。
编织的再美丽,装饰的再好看,保护的更完美,也终将在时光中枯萎、腐朽,化作灰灰。
只有大道永存,只有超脱才是唯一的追求。
舍此之外,皆为外物,皆是累赘。
然而,如今的通天教主,已见识过另一方天地的神奇与瑰丽。
更亲眼看到了,华国从无到有的过程。
徐吉的存在,让他无比安心。
也让圣人明白,他的道是对的。
于是,现在的通天教主就像一个提前知道了答案的学生。
所以,他只是轻轻一笑:“师兄您总是这样!”
“但,贫道却知道,师兄是错的!”
通天教主看向元始圣人的眸子,看着自己这个昔日的师兄,曾经形影不离的兄弟,同源而出的圣人。
“师兄自己应该也知道了吧?!”
“众生平等”
“有教无类”
“贫道的路是对的!”
元始圣人看着通天教主,看着这个素来只以神通道法闻名,而从不以道统治理、教化出众的师弟。
他感觉自己仿佛不认得通天了。
元始圣人抬起头,看了看苍穹,感受着紫霄宫与三界之间不断拉近的距离。
良久,良久,元始圣人道:“天道终究偏爱师弟!”
自然,通天教主明白元始圣人的意思。
他笑了笑,然后摇摇头:“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