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作者:鹤舞弄清影
第14节
“我知道。”
“你也不是能够被悲伤左右的人。”
“阿泽,再陪我这几天可以么?”
李泽无法免疫盛誉晖说话时商量的口气,只要听到那样疲倦又带着妥协沧桑的音调,他再冰冷坚硬的心都像是被砸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丝丝缕缕的疼。
“好。”
仿佛就是在固执地等这一个字,李泽话音刚落,盛誉晖便如枯叶落地一般软软的倒下去。
有人说,一个人只有在接近死亡的时候才会变得与初生的婴孩一般,心存善意,他们会不由自主回首来时路,检讨自己或者成功或者平庸的一生,渴望温暖。
richard立了遗嘱。
所有财产分为四份,四分之二留给盛誉晖,四分之一留给ntha,另外四分之一要求设立慈善基金会。
ntha术后苏醒,仍旧不能接受骤然变故,歇斯底里哭闹,精致容颜换成憔悴凄然,整个人张牙舞爪如同疯了一样,李泽进病房的时候她甚至抱着同归于尽的狠戾,孤注一掷扑身过来。
“你把sauel还给我!”
“他死了。”
“把他还给我!”
“再让他射穿你另一边的肩胛骨么?”
“他是生是死都应该由我做主,你算得什么东西?”
“我算什么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救了你。”
李泽被ntha尖利的指甲划破了脸,他面无表情脸上犹带血痕,目光依旧和煦,但却偏偏让人生出一种只可远观不可靠近的畏惧感。
“rdaley去世的讣告已经发出,明日召开新闻发布会,你与其耿耿于怀罪无可恕之人,倒不如为活着打算一番,我应该提醒你,如今在这世界上,盛誉晖是你唯一的亲人了。”
ntha捂住脸哀嚎出声,悲怆难耐,sauel对她从小到大的宠爱和父女俩的相依为命,终究及不上他的利欲熏心,他在最后的关头真的能够狠下心肠将她当做人质与盛誉晖对峙,而曾经她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人竟然对她舍命相救。
人活着是需要信仰的,有时是做某一件事情,有时是仰望某一个人,有时是渴望得到某样东西,当我们的信仰意外崩塌,很多人便会全然崩溃。
&ha全部的信仰,只有他给予过她这个世界上可以称之为亲情的东西,她见惯了人们为了寻求利益彼此厮杀战争众叛亲离,却忘记了自己也身在其中。
新闻发布会召开的前夕,阿ken仍旧没有脱离危险,子弹自他后腰处埋入腹腔,多数器官损伤感染,诱发细菌性腹膜炎,盛誉晖苏醒以后坚持去了icu,一个人默默坐在他的床边,神色复杂疲惫。
大多数媒体已经猜出发布会的内容,只是碍于盛景以及背后黑岚的势力未敢发言,盛誉晖作为名副其实的继承人宣布正式接管盛景以及黑岚训练基地,沉痛哀悼rdaley辞世,并且宣布择日设立戴利慈善基金会,专门资助家庭支离的单亲儿童。
李泽并没有站在后台,他就在盛誉晖的侧后方一米处,站在台上许久他都没有想清楚这种近乎变态的保护是出于什么立场,他目光略过盛誉晖瘦骨嶙峋的身影,神思恍然莫名悲怆,出门前盛誉晖的衣物是由他亲自准备的,加厚的保暖羊绒内衣,保暖衬衫,甚至还套了保暖背心,被深色的西装包裹,他的腰身依旧细瘦得令人心惊。
可是那人举手投足之间皆是主心骨的风范,只要往发言台后一站,莫名便能给人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他发言极尽简洁,一来因为痛失亲人心情不郁,二来也确实因为身体负荷极大,每吐出一个字都觉得呼吸艰难。
在很多人的心中,盛誉晖早已经是盛景和黑岚的当家人,如今这一番发布会不过是走个过场了事,人人尽心配合,那些背后不为人知的自相残杀,只余下各自躲在家中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二清粗去逍遥快活了,九点多才回来,着急码字忘了发文。
我有多爱你们,你们心里应该清楚,如此笔耕不辍取高产量写文我觉得确实比很多写手要好很多,说是19楼有稿费,但是每天的几块钱也够不上我吃一个鸡蛋灌饼的,我觉得我很负责,真的。
要求不多,有空的多登陆点击几下,点个赞,加点人气,我喜欢看长评短评总之是你们看文的感受,花三五分钟就写出来的东西,其实我觉得真不过分。
chapter44不得不离开
新闻发布会一结束,由bill负责善后接待媒体人员,李泽带着盛誉晖从专属通道直接上了救护车,他血氧浓度低至临界值,被火速连上监护仪,挂上血袋、输液给氧,李泽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到盛誉晖艰难的呼吸,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他的手,冰凉沁人。
盛誉晖还没有失去意识,他感觉到些微的温暖,本能的反手握住李泽的手腕,口中低喃。
“阿泽,不要走。”
晚上的时候阿ken终于苏醒,他被转出icu仍旧有人全程监护,李泽趁着盛誉晖昏睡之际去了阿ken的病房,那人平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不复当初威风凛凛来无影去无踪的模样。
“boss好些没?”
“应该死不了。”
“帮我把床摇起来一些。”
“eason特意叮嘱,你现在需要平躺,等到拔除引流管方可变换体位。”
“我整个身子都麻木了。”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按摩缓解。”
“趁人之危并非君子之道。”
“你这话有歧义,我是好心为你。”
“能得泽少爷如此厚爱,阿ken受宠若惊。”
阿ken牵着嘴角微微一笑,仍旧不死心的动了动麻木的身子,牵扯着伤口一阵又一阵专心刺骨的疼。
“你爱盛誉晖。”
李泽用的是陈述语气,面色平静目光波澜不惊,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阿ken的面部有些僵硬,床边的心电监护来回波动,不过片刻便恢复平稳。
“对啊。”
那人躺在病床上,仍旧是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被人看穿之后竟是半点都不曾掩饰,目光坦然的迎上李泽。
“也好。”
“我倒忘了,没有爱,怎么会恼羞成怒,更谈不上嫉妒。”
“他应该知道。”
“所以,你在暗示我,是时候离开了么?”
“不是,我是觉得,你应该抓住这个机会。”
“你浪费了七年的时光,而且,我笃定你会后悔。”
李泽居高临下看着他,神色复杂夹杂着一些道不明的漠然。
“以后照顾好他。”
李泽莫名其妙结束与阿ken的对话,他回到盛誉晖病房的时候那人犹在昏睡中,缺血过多的人会畏寒浅眠,屋内室温极高,盛誉晖仍旧盖着厚厚的被子,地上人过之处尽数铺了地毯,李泽轻轻走近床边坐下,他不由自主抬起手,指尖划过盛誉晖惨淡的眉眼,心中怅然若失的感觉再次升腾。
rdaley的追悼会定在一周以后举行,盛誉晖坚持出席主持,无人敢拦他,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人可以拦得住他。彼时ntha已经伤愈出院,她仍旧无法释怀那场剧变,经常会在噩梦中惊醒,整日魂不守舍憔悴不堪,严重的时候需要镇静剂入眠,盛誉晖差人将ea接来ntha身边,整日陪伴劝解,她的情况有所好转。
追悼会在大宅举办,后院的训练场地成为举行悼念仪式的场所,来往人群不乏富商巨贾,军政领导,场地内黑压压的一片,人人神色肃穆,盛誉晖与ntha分别站在家属位置,接受往来人的行礼并且回礼。
这是他们兄妹自懂事以来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并肩立在一起,此时心中方才通透,在这个世界上,再大的利益纠葛,再深的怨恨情仇,都抵不过血源至亲。
还好不算晚。
richard和平下葬,遵循他的遗愿,与结发妻子合葬,与挚爱女儿比邻而居,一家三口生前相聚相知机会极少,死后终于得偿所愿。
当天晚上李泽陪着他们兄妹俩在大宅用晚餐,遵循东方习俗,盛誉晖要求厨房备了豆腐饭,饭桌上极为冷清,盛誉晖身在病中吃不下东西,ntha也胃口缺缺极少动筷子。
兄妹两人各怀心思,都不曾发现李泽骤然变白的脸色,和眼神中闪烁不定的恐惧及暴戾,他紧攥着拳头放在餐桌下方,拼命抑制内心的不安和狂躁,最后借口先行回房。
李泽关上房门跑至卫生间搜肠刮肚呕吐,脑中俱是sauel倒在他视线中时脑浆血水迸裂的画面,刚刚呈上餐桌的豆腐饭,彻底唤回了他这几日努力压制的记忆。
从那日之后他便察觉自己精神状态出现问题,每逢入睡都在浅眠状态,时常被可怖的梦魇惊醒,守在盛誉晖身边的时候会莫名其妙过度警觉,有几次甚至排斥别人近身。
他一直认为这是骤然变故带来的身体反应,前段时间不曾注意也顾不上疏导,如今看来竟是辗转成病。
七年之前他就曾经患过精神方面的疾病,愈后也翻阅了大量书籍病例,结合自己最近的精神状态,李泽多少猜到一些,他失眠之下查阅网络,最终拨通当初为他做心理疏导的医师的电话。
“泽少爷,您好。”
“对不起,percy,这么晚打扰你。”
“无妨,泽少爷找我何事?”
“我想咨询你一些事情。”
“可是病情出现反复?”
“应该不是。”
李泽此时分外镇定,他举着手机站在落地窗前,大宅坐落在地势较高处,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的夜景,远处灯火通明,霓虹闪烁,车马如龙,那些显而易见的症状被他平淡的复述通过无线电波传入心理疏导师的耳中。
那边长久的沉默,只听见轻轻的呼吸吞吐,似乎在仔细斟酌言辞用语。
“我多少猜到一些,你可以直说。”
“泽少爷,以上描述的症状应该是验证了您的猜测,有极大可能是ptsd,也就是常人说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我建议您尽快来我这边做确诊。”
“percy,你答应我一件事。”
“泽少爷您尽管吩咐。”
“今日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尤其是盛誉晖。”
“可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盛誉晖才是你的直属boss,你向他禀报无可厚非,但你应该清楚,以他如今的身体状况以及我随时可能发病的现状,一旦情绪失控,他便是第一个攻击对象,其中利弊你衡量一下便可以得出结论。”
“但是,泽少爷您必须尽快接受治疗。”
“我知道。”
“我会考虑。”
“你只需答应我,保密即可。”
“我在研究所等您。”
“不必,我会另有安排。”
jones刚刚克服高原缺氧,适应了西藏稀薄的空气,纳木错的湖水清澈透明,倒映着水蓝色的天空,他极为臭美的举起手机玩自拍,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差点失手将手机扔掉。
李泽的名字在屏幕上来回闪动,他两颗眼珠子瞪得铜铃大小,连忙划开屏幕。
“李泽你小子藏得真够深,竟然瞒着身份跑来我这里打杂,我一颗八卦的心未得到满足”
“jones,你在哪里?”
“我们伟大的祖国,世界第一高峰坐落的地方。”
“可不可以赶回来?”
jones完全是沉浸在震惊中不能自拔,随时随地表达自己的大惊小怪,李泽显然不愿意与他纠结过往,开门见山说出自己的诉求。
“盛总照顾的你不好么?”
“你正经一点。”
李泽的语气难得严肃,隐约间还带着些微不耐和烦躁,jones立刻噤声。
“什么事?”
“我记得你有个很好的朋友从事心理疏导。”
“是啊,怎么了?”
“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
“谁的精神出现了问题?”
“我。”
追悼会结束之后的第三天,李泽不辞而别,当时盛誉晖正躺在卧室吸氧,输注营养液,听到佣人的禀报只是淡淡的抬了抬眼眸,然后轻轻挥手示意他出去。
他早已经料到,变故发生至今,这一段时光短暂凄然,但却夹杂着少许的温馨,他心里面清楚这些安然是偷来的,但仍旧觉得胸腹间气血翻滚,血腥气顺着食道上涌,这次他没有拼命压制咽下去,动了动嘴唇便有粘稠的血从嘴角溢出,他满不在乎的抬手抹去,仍旧有血争先恐后的涌出。
反正也好,此生他错误出生,错误成长,努力获得别人的认可,靠着雷厉风行果决算计一步步走上巅峰,无论喜怒生死,都未曾得到身边的人认可或是在意,倒也称得上是来去无牵挂。
如今拖着一副支离病骨,与其每日依靠药物机械苟延残喘,倒不如早一点解脱来得轻松。
半小时后,护士进来为盛誉晖换点滴,方才发现他无意识蜷缩在床上,枕边斑斑血迹晕湿大片床沿。
eason这段时间心力交瘁,阿ken刚刚经历完各种并发症和感染眼看着即将出院,眼看着各种事情告一段落,盛誉晖却在此时被送往医院,他终于忍不住大发雷霆,带着一身怒气进入手术室。
短短一年,盛誉晖进行两次开腹手术,身体元气一损再损,手术过程极为凶险,一度出现心脏骤停,血压脉搏消失,两份病危通知书是ntha签的字,她端坐在手术室门口,神情木讷,握着签字笔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
她脑中一直回响着李泽当日的话。
盛誉晖如今是她唯一的亲人。
她发了疯一样拨打李泽的电话,号码已成空号,还未撤回训练基地的人被悉数派出去展开地毯式的搜索,仍旧一无所获。
人们最承受不住的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以后又失去,眼睁睁看着却无力挽回,ntha守在icu的门口没有勇气进去,隔着巨大的玻璃窗看盛誉晖病弱的身躯被无数管线淹没,终于生出眷恋不舍,泪水横流。
chapter45此时顿悟算不算晚
纽约郊区有座小别墅,是joanner的居住地,他在附近开了一家心理诊所,为图工作方便买了这栋别墅。
jones刚刚从超市买了大量的蔬菜水果和方便食品,拎着满满的手提袋进门,佣人接过他手中的袋子,正准备退下。
“阿泽今天情况怎么样?”
“早上吃饭的时候还很正常,邻近中午突然情绪激动从房间跑出,护工阻拦的时候被他打伤,tanner帮他注射了镇静剂,刚刚睡安稳。”
“查出原因没?”
“应该是电视中播放的画面引发了他情绪失控。”
joanner双手插兜施施然走下来,脸上疲态尽显。
“你昨晚又没睡?”
“睡到半夜突然想起一些关于治疗li病情的方法,熬了半宿。”
“得出什么结论?”
“他曾经就患过精神方面的疾病,当初治愈效果不错,但是应该是由于所处环境的原因,导致出现根治假象,前一段时间的经历应该是彻底将之前隐藏的情绪激发起来,如今li不仅仅是患有ptsd这么简单。”
“我听不懂那些,你快帮我治好他。”
“jones,精神疾病的治疗需要时间,不可急于求成,否则将会适得其反。”
“tanner,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用多长时间,一定要将阿泽治愈!”
“我会尽力,但是据我观测,li在本能的掩藏自己一部分的情绪,不像是在自我保护,反而像是保护他人,如果情况允许,我建议回到他熟悉的环境,联系他熟悉的人。”
“不可能,阿泽说过,无论如何都不能带他回去。tanner,你再想别的办法!”
“那只能是带他到不同的环境中,重新适应生活。”
tanner耸耸肩膀,挑着眉眼看jones,他勾起一遍嘴角戏谑的笑了笑。
“jones,这是你的爱好也是你的强项。”
“你是说带他出去环游世界?”
“不失为一个良策。”
“可是他情绪失控怎么办?”
“我会帮你带齐药品,你监督他按时服药,尽量避免他接触敏感事物,但是也不可一味躲避。”
“我觉得我很难胜任,tanner,你和我们一起去。”
“我的诊所怎么办?”
“暂停营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