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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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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谰池上作者:青花玉龙子

第10节

“殿下,我不是仵作。”

祁千祉道:“服毒了自然没救了。我也知道,但此事非同小可,我还是想让你过来替我看看。”

李瑄城却奇道:“服毒?她现在的样子,才死了没多久吧。”略微一沉思,又道:“殿下是今天发现了她的踪迹然后抓人回来的?”

“没错。”

进一步确认到:“是当场服了毒?”

“是。”

李瑄城扇子一摇:“不是。”

祁千祉道:“何出此言?”

“她这毒又不是什么即死的毒,估计前两天就服下了,这回是求生无望,心绪不宁,才提早毒发。”

祁千祉赞赏道:“不愧是承运。这么说,任澄漪早成了弃子?”

“殿下怎么抓到她的。这位姑娘应当挺狡猾吧?”

“她似乎将望月的事告诉了菀儿,菀儿被我气回娘家了。”

李瑄城看负心汉一般看着祁千祉道:“你也是有本事的。”

祁千祉被他看得难受,拿手挥了挥:“此事日后再谈。眼下任澄漪事要紧。她既然敢和菀儿说,我就顺藤摸瓜找到了她。”

李瑄城道:“照理说,裴之维事都被萧皇后压了下来,任澄漪不是多此一举么。”

“我也这么以为。”

“所以她的上头早就给她下了毒。可惜人死了线索断了,她到底私底下做了什么动作?”

“我就说应当让承运过来。”祁千祉叹了口气,“任澄漪我让人彻底查了一遍,她在承虬宫的住处也多次搜查,但是几无所获。”

“敌暗我明。难以防备。”

两人都有些忧心忡忡。

作者有话要说:还在坚持日更的我!球收藏求花花!

☆、章十二天子福寿(三)

五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寿居首位,人之大福,当自怠慢不可。

昭华宫是天子宫,大殿之上,百官盛礼,宾客齐聚。

宦者余忆正唱着各位藩王送来的礼单。

祁钺对于祁千祉所送的沉水香成色十分满意,祁千祉便也趁势说了句愿祁钺得此能提神醒脑,消解劳累,父皇康健也是祁夏福泽。祁嵊送的是一副前人尚山河的画作,画面之上风云且住万里江山。此画尺幅颇巨,乃尚山河游历九州所作,祁夏之燕山,南梁之太丘,寒山之寒山,吴喾之画岭,尽入画中。就寿礼来说,祁嵊确实较祁千祉胜了一筹,一统山河怕是每个国家都有的野心,但是如此明白地呈现出来,明明两国使者都在场,却有些取巧过了头。

南梁随行之中,风陵君风将军乔装化为了奴仆模样,见那副六尺的画作,轻声哼笑道:“祁夏这大皇子倒是好野心,怎么不去送颗除沉珠啊?”

南梁的使臣甄如意只是不悦地提醒道:“人多耳杂。”

风陵君道:“给甄大人添乱,十分抱歉。”言辞之间却并无抱歉的意味。

风陵君十五从军,一路破军杀敌颇有作为,战功显赫,后封为大将军。时年三十有九,发间掺白,威严在额,为人自傲近于刚愎,颇有些古怪脾性。甄如意算是习惯风陵君的为人处事,皱皱眉头不再言语。

国师尹天禄送上的寿礼依然是仙丹,顺便还讲了个云雾缭绕的故事,四围的人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祁千祉真正见到了什么叫巧舌如簧。尹天禄退下后,祁钺的心情大好。祁千祉不免想到李瑄城说的心宽体胖也有助于延年益寿,若是如此这也太歪打正着了些。

南梁正与祁夏交好,送来的一尊青铜浇筑的佛像,四位壮汉才将其搬至殿中。四周齐齐地发出一声惊呼。此青铜佛像与人同高,面目祥慈,且此不说尺寸巨大,铜锡耗量不容小觑,青铜浇筑的工艺就十分复杂,当是动用了许多能工巧匠。

王座之上的祁钺倒是有点意外这份大礼了。

甄如意上前贺寿。南梁主兵家法家,后虽受佛教浸染,然而还是洗不掉它的征伐气。但送此佛像贵不在寓意,而在此青铜佛像耗时耗力,可见南梁颇为重视。

祁钺受之欣然,令人赏了一对和田玉制的如意,各色金银。

下来之后,风陵君道:“我说甄兄,你四处出使,收的最多的就是如意,是个人就赏你如意。”

甄如意听他不动声色将祁钺贬低了一番,还是只道:“臣名讳如此,理固宜然。”

吴喾送的寿礼丝毫不怠慢,竟然是两国进一步通商的一纸契约书,不得不说,这份礼物确实比一些东西更令人心动。此事祁夏与吴喾磋商已久未能达成,便搁置不行。没想如今吴喾不但答应了,书中各条各项,竟然是利于祁夏多些。寒山之灭,确实令吴喾唇亡齿寒了。

礼单念完,祁钺便站起来,摇荡着天子冕冠的十二旒琉璃珠,颂扬了一番九州欣荣。玄纁两色的衣裳衬着人到中年冷峻瘦削的威容,金线所秀十二纹章光华尽显。

来了个人附在风陵君的耳边道:“将军,你让查的那位小倌可能并没有死。墓冢是空的。”

风陵君眼睛一转,便向甄如意问道:“祁夏接下来是什么安排?”

“此处典礼完毕,祁夏国君便会启程往遇成园。在那边还有些骑射燕乐之事。”

“那你们便去。我有些事情要办。”

“将军自便。”

遇成园是天子行宫,众人启程浩浩荡荡往遇成园去时,风陵君便独自一人离开了。

“可还有什么消息?”

“我已派人去四处探查,但是毫无消息。”

“便是什么达官显贵,好歹都能查出点端倪,要是查不出来,反倒是让人忍不住做些猜想。”

“不然小的将醉玉阁的阁主抓来审问?”

风陵君一笑:“不必如此大动干戈,竹叶青估计自己也不知道。”

两人来到一片墓冢。风陵君上前确认了一下,墓冢确实为空。自语道:“花间啊花间,是不是我太不了解你?”

忽然耳朵一动,猛然站起来:“来者何人,不妨亮明身份?”

夏日的空气往往胶着,风陵君兀自站立许久,凝神细探,然而四野寂寂遍无人声。

风陵君道:“我们先回去吧。对方似乎不想现身。”

“主人,城北碎玉的空冢有人发掘。凛冬收到芙儿消息去看正遇上他们再来,第二次新来的那位武功不差,凛冬险些被他察觉,不敢再追。倒是芙儿第一次时探得对方踪迹,是往宫里去的。”

李瑄城倒是惊喜了一番,他一直让人注视墓冢的情况,都快以为注定没什么收获了。

“可有看清他的相貌?”

“若是得见,凛冬一定可以认出。对方年龄不小,三十以上,体型威武,气势迫人。”

“凛冬觉得这人的身份可能是谁呢?”

“凛冬不知。不过此人查看墓冢时,曾道‘花间,我对你了解甚少’,诸如此类。若凛冬猜得不错。花间应当是望月。”

“花间?”李瑄城拿起杯盏喝了一口,将两字和着酒往舌尖尝了一遍,“倒是个好名字。叫人去查吧。”

“是。”

“芙儿辛苦了。赏赐你看着给吧。”

“是。”

李瑄城独坐高阁之上,一口一口喝着杯中的酒。往宫里去的?看来事情不能小瞧啊。那酒是烧春,平常人喝的时候总要喝一口歇一会,照李瑄城这样喝只会觉得辛辣异常。宫里还真的没有谁可能是望月的主子,而且这个当儿才来查看空冢……莫非是南梁的人?南梁和吴喾,虽然李瑄城对吴喾也甚无好感,不过要说怀疑什么,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南梁。

“……你去驿馆认认人,南梁人尤其注意些。下去吧。”

凛冬虽不明白李瑄城用意,只道:“凛冬领命。”便退下了。

李瑄城望向窗外,自酌自饮道:“裘公子啊,我真好奇你是谁。”

当然,望月是谁,也更好奇了。

裘公子这边人已经跟丢了;任澄漪一事也依然没个头绪;大皇子祁嵊那边也安静得很。李瑄城在自己府里面一个人摆着棋局,黑白两色都才刚刚成形,点缀得棋盘斑驳一片。

李瑄城把棋谱一丢,不想再摆。他明明不想搅合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真到这当儿又不得不帮祁千祉。

浅夏却进京来,向李瑄城道:“主人,喻朝河又把烟儿抓走了。”

李瑄城正心烦,听到这句便道:“让他自生自灭去。”

浅夏惊道:“主人说真的呀?”

“我最近事杂心乱,让他们随便找个大夫不成么。”

浅夏支支吾吾道:“喻婆婆之前是主人医治,如今病状有异,喻公子说,不找他人。”

“我便是不去,江烟还能被吃了不成?你这就去回绝。我在京师的时候,不要上京来找我看病。”

“喻公子毕竟是泷上的大族,主人你在人家地界,是不是还是去一趟好?”

李瑄城这才抬起头仔细地看浅夏的面颊:“浅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浅夏面上一白,声音有些颤抖:“主人恕罪,喻朝河就在门外。”

李瑄城沉默了一会,高声道:“那便请进来!都找到这里来了,再不接待岂不是失仪?”

喻朝河便从容地步入李瑄城的房间,道一声:“神医!——”

半句话都没有说完,就被坐席上弹起的李瑄城一掌袭向胸前,只好动手招架。李瑄城出招霸道,又占了先机,喻朝河虽抵挡了几招,终究是撑不住,肩上受了一掌,单膝跪在了地上。

李瑄城开扇一摇,俯视着他道:“喻公子,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什么时候将我儿子放了?”

喻朝河支撑着道:“他姓江,你却姓李,倒是你儿子么?”

“我说是便是。喻公子管得倒宽。”

喻朝河面上不知是什么表情,只道:“恳请语谰池主人随我去泷上医治祖母。祖母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我若说不呢?”

“祖母若无事,江烟亦无事。”

李瑄城笑起来:“哈哈哈哈喻朝河,你还真看得起自己。我倒要问问你有命回去么?”说罢一脚踢在喻朝河面上,将人踢得口吐鲜血。

喻朝河偏头吐了一口血沫,道:“若我不能回去,则世人皆知语谰池主人是暴戾不仁之人。”

“我向来如此,喻公子还真是无知。喻公子既然连我的宅子都打听出来了,怎么不去打听一下李瑄城是个什么样的人?”

喻朝河道:“若语谰池主人能救祖母,金银无数……美人盈屋。”说到后来自己都有些没有底气。

李瑄城果然笑了。是哼笑。

喻朝河正不知所措时,李瑄城道:“那你的酬劳我便收下……”后半句声音压下来,气沉丹田,“日后不要踏入此地半步!”

喻朝河知道他是答应了,便行了个大礼:“多谢语谰池主人。”口气仍是生硬。

浅夏见状,赶紧将人拖了出去,不久才道:“喻公子见谅,主人脾气不好。容浅夏再说一句,公子千万记得浅夏叮嘱,不要将主人身份透于旁人。”

喻朝河知道李瑄城出手不过是立立威严,叫他日后不要自不量力。虽然打得他脸上很漂亮,却并没有下狠手。

“喻某自然记在心上。”

喻朝河生相不柔和,面容冷峻,家族势力又大得很,算得上半个天之骄子。浅夏被他胁迫过来时就完全看不出此人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这回看着面前人不太好的脸色,心想他被主人这么一顿打,说不好要找主人寻仇。这么想着,又开始忧心起江烟来。

李瑄城心里放不下京中物事,却又觉得头绪全无呆在京中也无益。况且就算有什么阴谋也好,祁嵊起码没有带军队过来逼宫。除此之外,祁千祉也不是没了他便没了对策。只是让绮春做了最糟糕的一手准备。然后一边用牙咬着江烟那个小崽子的名字离了京。

李瑄城草草布置妥当出了城门之际,那边遇成园中祁钺却似乎兴致不高,不多时竟然捂着胸口入了内室。祁千祉心下一凛,眼角瞄见祁嵊也是一惊。

祁钺不得不早早回了宫,贺寿余下的节目也草草完结,众人都没了心思。

入了夜,昭华宫传出消息说天子病重。

这一切都来得有些突然,祁千祉去见祁钺时,祁钺躺在龙榻上还未醒来,面目黧黑,口舌发白。屋外萧皇后,楚夫人,淮夫人几位都在,除了几位御医外,却还见到了国师尹天禄。尹天禄一身鹤氅,拿着些法螺灵物摆着阵势,还带着一群穿着道袍的方士。祁千祉一见之下厌恶非常,但在这个当儿也不好说出什么话来,一则说了也无用反易遭口舌,二则御医自有分寸。但还是叮嘱御医好好医治,且要看着尹天禄一些。

祁钺既卧榻,政事拖延,祁千祉当日三更了仍然未歇,也只能将急务处理掉,金相亦日夜操劳。

祁千祉看着一边侍候的穆修白,道:“你要是困乏了便去睡吧。”

穆修白却道:【天子病卧,易生祸事,一人之智难以抗衡,不如回尚贤苑集众宾客,小心行事】

祁千祉看他将苍翠的竹简放在他面前,上面一样苍翠的字迹渐渐褪去,忽然就将穆修白抱住了,口里喃喃道:“望月,你知道我有多高兴么?”

穆修白还想写什么,最终却把竹简卷了起来。

李瑄城说得对。他现在的处境不是能置身事外的时候。祁千祉要是有什么事,他也只能跟着死。此前种种,不都是争储之兆么?他又不聪慧,还是让祁千祉回到尚贤苑,智囊在侧,总会安全一些。

“望月为我想,而且说得不错。我这便回尚贤苑。”

祁千祉将人放开,第二日早起回了尚贤苑。

第二日的早朝直接便罢去了。

宫中如弦绷紧,众人日夜繁忙,几乎没能睡一个好觉。

尚贤苑也没有传来一丝祁钺好转的消息。

冷池笙道:“广沙王亦在京师,且其有夺储之心。若圣上不慎未醒,要防他趁势夺位。”

石启良道:“天音兄所言甚是。便是圣上好转,也要防事态有变。楚夫人常在圣上面前言殿下短处,圣上若是病中虚弱,不免受人利用。”天音是冷池笙的表字。

朱子铭却道:“天子有恙,可是有人谋划?”

冷池笙道:“明德兄这就想多了,若是有人敢谋害天子,那群御医会岂会看不出来?又岂能容殿下去探视?”明德是朱子铭的表字。

祁千祉道:“昨日父皇突然发病,祁嵊也颇为惊异,应当不是事先谋划。”

朱子铭道:“原来如此。不过古来弑君的乱臣贼子并不在少数,是而心疑。便是圣上现下并非遭毒手,却也不可不防有人包藏祸心。”

祁千祉以手揉捏着额头,来尚贤苑果然是对的,这群宾客一个比一个喜欢往重了说。照此情形,他还真得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过,“母后也在父皇身边陪护,若有异动,母后必定会告知。”

冷池笙道:“如此甚好。”

“父皇封尹天禄一个国师的职位,俸禄都快赶上三公了。父皇本就不愿有病痛,又求长生不老,只怕现在父皇一病之下,尹天禄要有心左右父皇的意思,我们便十分不利。”

穆修白也在一旁听着,这群宾客对他也并不面生。社稷朝堂之事,穆修白一直听在耳朵里,不比这些宾客知道得少。

穆修白道:【陛下的病许是仙丹之祸】

祁千祉看他这么写,无奈地摇了摇头:“便是仙丹之祸,如何劝谏父皇也不会听的。”

祁千祉不是没有想过对付尹天禄,但是尹天禄把柄不好找,背后也有人撑腰,没有足够的把握根本动不得。

一番舌战之后,众人举出了种种不利的状况,也想好了一些应对之策。这才散了去。

祁千祉斟酌半晌,还是决定让人去找李瑄城,心下觉得父皇的病说不定李瑄城可以医治一二。正要差人去时,吴辑却来报:“李校尉侍女绮春求见。”

祁千祉道:“快让她进来。”

绮春步入厅中盈盈一拜,道:“闻殿下有急事召我主不得。主人曾吩咐我等,殿下之事定当尽心。”

“绮春可愿随我去看看父皇病情?”

“绮春医术平庸,御医所不能,绮春亦不能。然绮春虽能力有限,愿助殿下半臂之力。”

祁千祉听闻是李瑄城给他留的人,便礼待留于府内。

作者有话要说:一说天子之冕十二旒,诸侯九,上大夫七,下大夫五。见《周礼夏官弁师》。

一说君王有六冕之制,为大裘冕、衮冕、鷩冕、毳冕、絺冕、玄冕,纹章与旒数逐减。

采前说。

我不是考据党。此文架空。但想起来就写一下相关的东西。之前有些地方好像忘记写了,以后尽量写吧…

隔日更。今天起真的是隔日更了。但是今天的还是挺粗长的,球花花!!

☆、章十三承虬巫蛊(一)

直到第三日上头,宫里的余忆突然过来,嘹亮的尖音道:“陛下让殿下即刻进宫!”

祁千祉道:“父皇醒了?是何时醒的?”

余忆的表情实在算不得好,只道:“殿下只需即刻进宫便好了,有什么话见了陛下再说。”

祁千祉倒是觉得反常了。余忆平日对祁千祉也十分恭敬,要是和颜悦色地传旨,他也许不会怀疑太多,可是余忆这副不悦的态度,显然是刻意摆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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