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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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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能大太监作者:轻微崽子

第13节

“已无性命之忧,不过为东子哥挡了一记重锤,现还走不动路。”熊沐抬头看枝头梅花,若有所思。

二人直至中庭,到堂子里,一路无话。

灯火通明的前厅里早坐满人,卫琨侧首最近是苻秋,另一侧还空着,姜松与曹青梦早已入座。

筵席未开,卫琨满面喜色,春风得意。随手拉了名舞姬坐在腿上,座下不禁交谈,一时吵嚷非常。

苻秋喝不得酒,面前放着奶和茶,不多时,有人通传。

满堂俱是一静。

东子从门外大步而来,一身黑甲,随走路发出泠泠之声,盔甲与佩剑皆不曾解,单膝跪于堂前。

卫琨深陷的眼珠动了动,转过头脸,举起酒碗。

他一言未出,姜松已执酒碗走过去,拍了拍东子的肩,满眼带笑,“袁将军此次立下大功,大帅都要敬你,末将也沾沾光。”

一时间众将都举起酒来,东子站着,一旁仆从端上二十只酒碗,一字排开,排成两排。

“嗯,一人敬本帅的爱将一碗,这里有二十个人。”卫琨朝旁看了眼,状似无意道,“秋儿,你带出来的人,立下的功劳,也算是你的功劳。你更要敬他。”

苻秋仍自坐着。

都等着苻秋敬酒,苻秋却坐着不动,窃窃私语声渐起。

“末将替少帅满饮。”

正在斟酒的下人被劈手夺了酒坛,吓得忙退到一边。

空酒坛子砸在地上,瞬间成一地破瓦。

“满上满上,末将先来!”

霎时里的寂静无声,东子同苻秋短暂一个对视,推杯换盏,尚未入席,便被灌下足二十碗酒,与苻秋隔着堂子对坐,坐下时双腿显已有些浮。他板着张脸,推开来扶的下人,没一会,那长相秀气的少年又凑上去。

这回东子没有推开,时不时有人过去敬酒。

席至一半,苻秋推说身体不适,走进内院中才觉得稍缓过来口气。

背后脚步声靠近,他回身便是一记手刀。

被东子反应极快地架住,就着他的手,把人拉扯到怀中。

苻秋大口喘气,眉峰紧蹙,没来得及说话,下巴被捏了住。东子从未有过的放纵,舌头直闯而入,苻秋兀自挣扎却难以推开他,喉中呜呜作响,眼角渗出泪来,偏东子目不转睛盯着他。

直至他双腿发软,下巴上的力道一松,他便猛一把将猝不及防的东子推出足丈远。背撞在树上一声闷响,登时满树的积雪落得东子满身,他弓起背一甩,像狗一样把雪花甩得到处都是。

“你……”苻秋张了张嘴,抹掉脸上雪渣,怒气冲冲转背要走。

“等等。”东子沉声道。

苻秋转过来,同他对视,“想说什么赶紧说,大夫说了,本帅睡觉的时辰最重要,误了我的事……”

东子静了会儿,那双又大又湿润的眼睛看得苻秋猛住了嘴。他脚尖踹着地面上的石块,不看他,烦躁地皱眉,“有事就说。”

“卫琨命我三日后黄昏,带兵北上与扈阳城外百里的留守部队汇合,要决一死战。”

苻秋嗯了声,手发冷,左手握住右手指尖。

东子小心翼翼地靠近,端详他的脸色,才将苻秋的手拉过来。苻秋挣了两下,又不挣了。东子指尖也冷,把他的手指捂在温热的掌心里。

刚毅的眉,不爱笑的嘴唇更加冷硬严肃,透过他肩头,能望见背后树上的红梅,乌黑的发中映着白雪。

苻秋心头一动,把手贴在东子颈侧,清晰看见他脖颈上突出几道青筋,待缓和下去,苻秋一面取暖一面低声问,“席散了回屋里说,这里站着不方便说话。”

东子浑身一僵。

“怎么?”苻秋看他。

“大帅单独赏了我间屋子。”

苻秋哦了声,抽出手,警告道,“别跟着我。”

刚走了没两步,身后的脚步声激得苻秋抬脚就踹。

东子挨了踹,没再跟。

苻秋拐过门后,偷偷看了眼,那人站在树下,一动不动,也不知看不看得到这处。一定看不见,他站的地方正巧在阴影里。苻秋吁了口气,手上残存的那点热量也很快消散。

夜半苻秋发起懵来,睁开眼时站在一棵树前。

“……?”他茫然四顾。

认出他的屋子就在不远处,他还解了裤腰带,一时分不清他是想尿还是尿过了,于是又站了会儿。

院子里冷得不行,他朝后走近了,发觉门关着的,这才意识到,好像不是自己的屋,驿馆每间院子都长得很像。已是后半夜,他浑身冰凉,显然出来得久了。

不远处廊下一盏白灯笼亮着,苻秋朝那边走了没几步,看见那人站在一间屋门口,敲了敲门。

东子穿着件中衣来开门。

白灯笼衬着白中衣。

手持灯笼的摘掉斗篷连着的帽子,苻秋这才看清脸,相凤的侧脸一掠而过。

随即屋门关上。

相凤去东子那儿干嘛?那小子不是说最记朕的恩情?敢情都是骗人的!一个二个都学得说谎不用写草稿。苻秋忿忿抱着双臂一跳一跳地还找了两个士兵问,紫云紫烟两姐妹才发现人不见了挑着灯笼小声叫他的名字。

见到苻秋立刻迎上来,紫云给他披上斗篷,紫烟挑着灯笼在前面引路。

苻秋知道自己伤愈后有夜游的毛病,但没想到这么严重,嘴上只说,“嗯嗯,只是起夜,下回叫上人,冷死了。屋里有手炉吗?”

紫烟朝后瞥了眼,担忧道,“那间院子不是袁将军的院子吗?公子……”

苻秋只做没听见,把斗篷的连帽兜上,捂着两边脸一跳一跳进自己屋里去。

后头两天晚上,苻秋长了个心眼,本来相凤就是在他屋子里伺候的。

晚上的药被他倒进花盆,结果发现相凤夜夜三更出门,五更回来,第三日傍晚时,东子出征。

苻秋揣着手在院子里跳了半天,直呼冷。

紫云坐在一边剥花生,碟子里白胖的花生米堆得像一座小山,她嘴快道,“公子想去瞧便去呗,到前门就三道门,出去便是出征的队伍,要在城内逗留足半个时辰,好多人呢。”

苻秋抓了把花生,依着紫云坐下,翘起一条腿,“不去。”又朝相凤努嘴,“想去就去,紫云也想去瞧热闹。”

相凤的脸登时就红了,低垂着眼,“还是不去了……”

“公子可批准了,奴婢倒是想去的。相凤,快,再晚点出去也瞧不着了。”紫云解下围裙,拖着相凤便朝前门跑了。

这下苻秋彻底呆了。

坐在树下,微张着嘴,手里的花生也忘了放进嘴里。

“公子喝茶。”紫烟温婉的声音唤回他的意识。

“谢谢啊。”苻秋一边啜茶一边发愣,茶水用完,百无聊赖地盯着门口看,好像要看出朵花儿来。

“公子想去便去,听说二哥也去了。”

“亲兄弟,干嘛不去。”苻秋嘲道,“我算个什么。”

紫烟吓了一跳,纤纤素手接过茶盏,手搭在青花锦绣的裙上,侧低着头,“公子这话说不得,东子哥都是为着公子卖命呢。”

“几天前谁说不一样了。”苻秋咕哝道。

“人情不一样了,但性命相托的事,奴婢说不好,公子自己心底里还没数吗?”

一路行来,东子救了他多少次,苻秋数不过来。他是他的保命符,他心里一定是有他,还送姜糖来,这么点小事,终究还是挂心的,虽说不同他一块儿睡了,母后的事也没说明白,但他上战场杀敌,也是为了他。苻秋放下点心来,站起身,朝外没走两步,就听见出城的号令,金锣阵阵连天响。

脚底下一顿,苻秋摆了摆手,“看吧,我的药呢,把大夫给我叫过来,这夜游的毛病他是能瞧不能瞧了?”

第34章水袖

瞧完热闹两个回来,军医正给苻秋号脉,转下去煎药。

苻秋把袖子一笼,边啜茶边朝相凤看,相凤在里间收拾桌子,他有个癖好,每日要把多宝阁上的花瓶都擦一遍。

“看着了?热闹吗?”苻秋随口问。

相凤手一顿,险些把花瓶打了。

喉咙里模糊不清地嗯了声,接着神色如常地擦花瓶。

“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不多瞧会儿?”苻秋皱了皱鼻子,屋里的味道好像不对劲。

“我们到门口那会儿已经快出城了。”

“哦,没看见袁将军?”苻秋了然。

“紫云带奴才直接上了阁楼,看见了些。”

苻秋有点不是滋味,搬了条板凳坐在檐廊底下,伤口奇痒难耐,端着烫茶壶的瓷钵过来的紫云斜了他一眼。

苻秋立刻不挠了,眼睛留意到紫云还戴着熊沐给的簪。眼前这一个二个成双成对,他拽了片草叶子,百无聊赖地吹两声,眼珠一动不动盯着灰蓝色的天空,脖子朝后仰。正见相凤对着个花瓶发愣,苻秋伸了个懒腰。

“妈哟,这是想吓谁?!”

熊沐笑眯眯地撩着袍襟蹲在苻秋面前,舔舔嘴皮,“大帅发了令,收拾收拾,明儿一早出发。”

苻秋被吓得够呛,逮着熊沐一通捶,才一脚踹到他屁股上,“滚。”

“这给你带的。”熊沐翻找出一个蓝底白花的布包,里头是只雕工精巧的胭脂盒子。

紫云一脸惊喜,背后苻秋酸溜溜道,“不用涂也够红的了。”

紫云白了他一眼,拽着熊沐的袖子到房里说话去了。

翌日五更,卫琨的大军重新上路,又消得十日,慢行军,走走停停,遇上两场风雪,就地扎营。苻秋发了两场高烧,再次入住驿馆时,烧得有点迷糊,被熊沐背下马车的。

晚上起来喝药,含糊地看了眼昏暗的窗户纸:“什么时辰了?”

外头传来簌簌雪声,苻秋恼火地靠着,又问,“下雪了?”

“嗯,才下响的。”相凤替他擦去嘴角药渍,似有点心不在焉。

苻秋眼珠转了转,“想东子吶?”

相凤眼睛一睁,似听了什么笑话,嘴角翘起,“少帅净胡说。”

“嗯,胡说。”苻秋笑笑,“什么时辰?”

“天亮得晚,卯时快过了。”

苻秋哦了声,缩了缩脖子打算蒙头再睡,相凤却不走,他瞥了他一眼,“怎么了?”

“明日傍晚进城,扈阳已打下来了。”

苻秋眯起眼,“嗯,还有事?”

相凤摇了摇头,冰冷的手搭在苻秋手背上时,苻秋不自在地抽了抽,相凤却沉默无言地紧握着他的手。

苻秋磕巴嘴,“怎么了?少帅这儿不要陪睡。”

相凤缩回手去,结结巴巴道,“奴才舞跳得……跳得好……大帅都夸过。”他定定神,认真看着苻秋,“后天给袁将军开庆功会,大帅那边叫奴才准备一支舞,庆功宴的时候跳。”

苻秋皱了皱眉,“弄那劳什子,袁将军现面子比本帅还大,你要不乐意……”

“都准备好了。”相凤打断他,又道,“奴才想明儿先跳给少帅看。”他舔了舔嘴皮,殷切的目光让苻秋觉得要不答应,这人会不停恳求。

于是摆摆手,“知道了,还有事?”

相凤摇摇头,伶仃的背影走到门边,苻秋又叫住了他,看着那张在男人里显得过于秀气又瘦骨嶙峋的脸,问他,“你生辰是什么时候?”

相凤眼一亮。

“就随口问问,没别的……”

“二月二十九。”相凤道。

苻秋想了想,与自己同岁,该十七了,闰月四年过一次生辰,往底下算,过完年,该是有个二十九。他嗯了声,听着门关上的轻声,翻身想着,要给这哥哥过次生辰才好。

没睡两个时辰,队伍再次上路,苻秋在马车里昏昏沉沉睡着,相凤平日都是骑马的,今日进来坐马车。

苻秋一醒,他便喂他吃颗糖,到黄昏,苻秋觉得压根粘黏,大抵糖吃太多。不过睡了一整天,精神好了些。

吃过晚饭,熊沐指挥士兵们扎营,还一日到扈阳。

一身银白狐裘,苻秋捧着个手炉,在营地外转来转去,脑中一片空白。

天空从微亮到彻底漆黑,蜡烛照得一星亮,帐子里多点了两根蜡烛,白光投在地上。

“少帅,可以进来了。火盆看暖不暖,不够再找个来烧,相凤,别杵着,让少帅进来。”

相凤慌忙避开。

苻秋钻进帐子里,紫烟过来给他脱靴,身上毛麾让火一烤有点潮润。苻秋由得人伺候,换过干净的长袍,又擦完手和脸,脖子也擦干净。

外头零星传来狼啸。

苻秋歪在床上,端着药的相凤手一抖,勺子磕在碗上轻响。

帐子里太静,倒是好大一声。

苻秋笑着说,“莫怕,好几万人,狼不敢来。狼也怕人。”

相凤低着头,朝门边看了眼。熊沐在外面守着,两天前在路上遇人行刺,虽说没大事,熊沐就开始亲自守着了。

“怎了?”苻秋对着相凤端药发抖的手看,索性自端过碗来,一口喝了。朝相凤摊手。

相凤把糖找出来,径喂到他嘴里。苻秋舔了舔嘴皮,红润的唇,清隽眉眼,看着比重伤那几日好多了。

“喂,少帅。”熊沐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有屁话就说!”苻秋随手抓了顶毡帽往门外丢。

熊沐指头上晃着毡帽走了进来,“东子哥今晚可已回来了,刚从大帅那儿出来,我去把他叫过来。”熊沐暧昧地眨了眨眼。

苻秋推开他的头,“爱来不来,叫什么叫。滚回去睡觉。”被子一动,又想踹熊沐一脚。

熊沐倒是飞快弯腰出了帐子,想是找紫云说话去了。

相凤走到门边,仔细着看了会儿,又回来让苻秋睡。

苻秋便睡了。

结果没睡多一会儿,又被摇醒了,苻秋白天睡得多,倒不生气。斜靠在床上,听相凤说要跳给他看一支舞,这才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

相凤解了大氅,底下掩着水红色的舞衣,不是胡姬穿的那种,而是长可逶地的水袖,本拿细绳系着,这会儿打散了叫人挪不开眼。

红绣衣最衬肤色,相凤身段极柔软,纵无琴声相伴,长发如瀑,美目流盼,又有种阴阳倒错之感。苻秋喉结略动了动,在相凤快速旋转时,有点想起曾在宫里看过的,是他父皇一个宠妃,舞姿艳绝后宫,那时不懂,一支舞罢了。

这时才懂,舞是其次,弯腰劈叉都是幼功,夺人眼目。

重在眉眼里的官司。

舞罢,苻秋一把拽住相凤挥到脸上的水袖,上熏着很浅的香,相凤眼中含嗔,顺势朝苻秋怀中倒。

苻秋却歪了开去。

他犯难地揉了揉眉心,嗓子有点哑,“夜深了,去睡吧。”

相凤麻溜地跪直身,三个响头磕得苻秋莫名其妙,刚想说话,相凤决绝起身。似是生了气,走出帐门便没回来。

当天晚上苻秋连做梦都是水袖糊了一脸,而且还很香,他抽抽鼻子,醒了,呆望着帐子里的兽头香炉,这才想起来是军医给他安眠闻的香。竟越来越香。

天光已亮,蹲在外头呼哧吃面的熊沐朝门内盯了眼,大声道,“少帅醒啦,没得面了,油条吃不吃。”

行军早上吃顿豆浆油条已不错。苻秋伸手,紫烟伺候着穿戴,刚答了声吃。

紫云端着盘进来,路过熊沐身边略欠了欠身,才抬头看苻秋,“少帅,豆浆没有了,盛的稀饭,少吃点,晚上开宴,到了扈阳有好吃的。”

苻秋脸一沉,将就吃了两口,差点没被油条崩了牙,索性推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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