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诺敏感地发现了他的低落,重新趴回他腿上,轻声问:“爸爸,你怎么了?”
“没什么,”他笑了笑,真实的原因自然不能说出来,他总不能告诉诺诺他前世死在了回家的路上,所以他随口编了个理由,“就是想着,我们该给你外公和叔公带些什么礼物。”
这个问题可难住了诺诺,他皱起小脸,开始绞尽脑汁地思考。他非常想要拿出一个好点子让爸爸大吃一惊,可惜他从小生长在荒星,连礼物究竟是什么都不太清楚,想来想去除了鱼虾贝蟹就是珊瑚贝壳什么的,但是这些已经离他们很远了,他们现在不在海里,没办法捕捞这些东西,他有些丧气,眼神不自觉向慕德飘去。
果然,慕德立刻替他解了围,他说:“等下了飞船我们一起去买礼物,到时候让诺诺挑,好吗?”
诺诺兴奋地答应下来,“好,我一定会挑出最好的礼物。”
这时,岳晓风突然觉得手腕一阵震动,一个声音响起来:“宝贝,爸爸来电话咯,快快接听。”
岳晓风低下头,就见他手腕上一直没有过动静的“手表”正发出蓝色的微光,屏幕上一亮一亮地闪着两个字:姆父。
看着这两个字,他就像魔怔了一样,听着一遍一遍循环播放的来电铃声,居然愣住了。
突然间,他觉得脸上被碰了一下,回过神来,才发现脸上湿湿凉凉的,慕德就站在他身前,弯下腰在他脸上擦了擦,说:“快接吧。”
他如同提线的木偶,机械地按下了接听键。一道光屏跳了出来,光屏中是一个男人,只能看到他双肩以上。单看脸的话,他很年轻,样子和岳晓风有些相像,但是额头上没有纹印,而且更加年长,也更加成熟一些。神奇的科技使他宛如一窗之隔真实出现,但是,即使再逼真,还是可以看出,这只是一个透明的虚像。
就是这么一个透明的虚像,在看到他的时候,岳晓风脑中掀起比上一次更加激烈的风暴,剧烈的精神力风暴几乎将他神智摧毁,他整个人都是傻的。
然后,他再次看见了原身。
他本以为,要等到帮原身找出真正的仇人,到那时,他才会再次见到他,没想到,机会居然来得这么快,而且这么突然,但这一次,他自愿放弃。
岳晓风站在原身身边,一双漆黑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被囚禁将近七年,神智完全疯狂,被仇恨侵蚀得体无完肤连梦中都无法安宁的他,此刻前所未有地平静,他唇角翘起一个微微的笑,俊美的脸上浮现出真正的幸福,“爸爸……”
那人正皱着眉头一脸心疼地上下打量着他,闻言表情一顿,出声时便有些哽咽:“嗳……晓风啊,你这些年还好吗?怎么瘦成这样了?边境是不是很苦?”
原身依旧微笑着,眼睛贪婪地望着父亲,如同一个刚刚学说话的婴儿,再次重复道:“爸爸。”
岳晓风却是有些诧异,边境?什么边境?
☆、第16章威胁
“撒娇也没用啊,你一离家就是七年,回来了咱们得好好说道说道。”那人擦擦眼泪,失笑地嗔了一句,他看看站在岳晓风身边的慕德和诺诺,“这就是慕德吧?这是……”
“外公我是诺诺。”诺诺努力挺直身体,冲着光屏大声介绍自己。
“诺诺?这是你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那人一脸惊喜,一双眼睛慈爱地望着诺诺,怎么也看不够的样子。他大声一说,光屏里突然冒出另一颗头。岳晓风也算有了些经验,一眼就看出,这新出现的人应该是一名雄性兽人,不然如何解释他黄白黑渐变的发色?如何解释他暗金色的眼瞳?总不会一把年纪了还中二,染个杂毛戴个美瞳什么的……这名兽人一出现便抢着跟诺诺说话:“小诺诺,我是你叔公哦。”
诺诺乖乖地叫了人。
然后,这位新晋叔公一秒变身怪蜀黍,举起一个漂亮的盒子诱哄道:“诺诺快带爸爸和……”他眯眯眼睛寒光四射地睨了慕德一眼,不情不愿地接道:“……父亲来叔公家,叔公有礼物送给诺诺哦。”
“真的吗真的吗?这是给我的?”诺诺不负期望地上了当,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他礼物,他兴奋得几乎现出原形扑进光屏,他仰起头眼巴巴地看着盒子,诚实地掀了自家老底,“我们马上就进入洛伦星系了,很快就可以见到外公和叔公啦,叔公要等我们哦。”
慕德补充道:“我们明天中午就到。”
原身只是笑,岳晓风却越听越不对,事情越来越诡异了,他根本听不懂原身的父亲和小叔在说什么。怎么好像……好像他们都认为原身这些年一直在边境?而且是和慕德在一起的?这是怎么回事?
慕德肯定知道什么,回头一定要狠狠地拷问他!
他转过头,想要跟原身讨论讨论,却见他身形扭曲了一下,再度消失,岳晓风:“……”
简直想来个失意体前驱有木有,打酱油都比这慢啊泥煤,咱们就不能好好坐下来聊一聊,非要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么?他长叹口气,任命地接管了身体。这个过程很短,从外表看,就好像他只是慢慢地眨了一下眼。
叔公大人逗完诺诺,视线移动到岳晓风身上。他的长相属于方方正正的、充满男子气概的硬汉类型,专注看人的时候无形中就会给人一种压力。岳晓风倒是适应良好,他对于应付这种强硬类型的还算在行,他不在行的是应付原身的爸爸那种温柔型的,遇到那种人他总是没辙。
他率先点点头:“小叔。”
“回来就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过去的什么……
听着小叔充满沧桑的感叹,岳晓风很想揪出原身让他解释解释。他来到这世界二十天整,期间总共遇到九个人,五个是来杀他的,一见他就杀气腾腾;诺诺是他一夜情留下的儿子,对他又爱又恨;慕德是他的一夜情对象,对他若即若离;现在就连他爸和他叔看他的眼神都欲言又止充满沧桑,就没有一个人用正常的眼神看他!他究竟做过什么?难道说,现在还跟旧社会一样,不小心失身了会遭人闲话让人唾弃?
不管他内心多么地波涛汹涌,他表面上只是笑了笑,轻声说:“我知道。谢谢你,小叔。”
岳塘眼圈红了红,深深地看岳晓风一眼,颇为欣慰地对他点点头,从镜头里消失,剩下齐尧细细地叮嘱着岳晓风怎么照顾小孩、下了飞船穿哪一季的衣服、这个时节要多吃什么少吃什么、兽人的口味该怎么照顾……林林总总一大堆,末了让他照顾好自己和诺诺,还有慕德,又叮嘱一遍让两人好好相处,才恋恋不舍地挂了通讯。当电话挂断的时候,岳晓风觉得自己好憔悴……但是……
——没问!这么多年不见,他们对他这六七年里经历了什么连问都没问!
岳晓风揉揉胀痛的太阳穴,愈发觉得不正常,就算是他,诺诺出去玩一圈回来他都会或多或少地问问他去了什么地方玩了什么,孩子离家六七年,做父母的可能一句都不问吗?他狐疑地看眼慕德,这货又一本正经地开飞船去了,明显拒绝谈话。
岳晓风冷笑,不乖乖坦白?可以,待会儿别怪他下狠手。
晚上,岳晓风早早地把诺诺哄睡,然后回了驾驶室。他有进入的权限,在门口一站,头上快速地扫描了一下核对过身份,合金门便无声滑开。透过门口和不大的空间,他一眼便看到慕德挺直端坐在驾驶位上的背影,一天了,他一刻没有休息,却不见半点疲色,耐力倒真是无愧于狼这个物种。
说起来,这家伙变成人还真是人模人样,完全看不出原型的样子,像诺诺就不行了,即使化作人形,还是改不了一些狼的小习性,比如坐下来的时候两手撑地、惬意的时候勾手蹭脸、睡觉的时候枕着手臂趴睡……总之,距离完全成为人类的日子,依旧任道而重远。
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岳晓风进了门。
他迈步走过去,在慕德身后停下,慕德抬眼看看他映在显示屏上的影子,问:“怎么不睡?”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抬起双手按住慕德的肩膀,微微弯下腰,在他耳边道,“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
慕德唇角勾了勾,“所以?”
“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好!好!地!谈一谈了。”
“谈什么?”
岳晓风拿开手,转身靠在控制台上,与慕德面对着面,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的双眼,“比如说,你究竟在隐瞒着什么?”
紫电藻懒洋洋地趴在攀着慕德的肩膀上,长长的藻叶抬起来,在他脸上蹭了蹭,不知是调戏还是威胁,电系,正是金属系的克星。
慕德闭闭眼睛无奈地笑了笑,“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别废话,快说。”岳晓风抬抬下巴,不耐烦地催促道,以为他还是那只人怜爱的小幼崽吗?现在没有人会跟他客气。
望着此刻气场强大的岳晓风,慕德恍惚中仿佛再次看见了当年那个站在演讲台上一人对阵满场学生而不落败的、孤傲而犀利的学弟。时光改变了他的容颜,却似乎将他的心停留在了当日,他依然锋芒毕露,不懂得圆滑,不懂得忍让,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孩子。
不过,他问的问题,真的是不好回答啊,还有,身处茫茫太空,他真的敢对飞船唯一的驾驶员下手?
慕德只看着他不说话。
岳晓风冷笑道:“不要以为一句‘为我好’就完事大吉了,我是个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力,你只需要告诉我,至于知道之后会怎么样,是我自己的事情。”
慕德沉吟了一番,苦笑道:“那好吧。不过,这个事情真的不好说,你还是自己看吧。”
他在自己的个人终端上操作一番,传了一个邮件给岳晓风,岳晓风听到“叮咚”一声,抬起手来,望着多了一个信封图标和一个数字“1”的网络一项,只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被□□的精神力影响了智商,信号都有了,他居然忘了上网看看。
他看眼慕德,这货一脸无辜,仿佛自己不是只大尾巴狼,而是只温顺的小白兔。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他,岳晓风突然就有一种浓浓的不祥的预感。
他坐到旁边的位置上,打开邮件查看。这一看他眼珠子差点瞪下来,这是什么鬼?历史名三排行榜?位居榜首的名字居然跟他一模一样?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一定是同名同姓,一定不是他想的那样!
岳晓风向下看去,只见名字下面详细介绍了这个“岳晓风”位居“历史名三排行榜”榜首的原因。平时清高自傲,看起来完全与三绝缘,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在大学最后一年,在好朋友的生日宴会上勾引了好朋友的雄性,而且成功了!不要脸度,五星,伪装度,五星,成功度,五星。
那个好朋友的名字叫柯利斯尔·维尔特,那个被勾引的雄性叫慕德·安杰利尔。岳晓风笑cry。
现在还有庙吗?他是不是该去拜拜?他一定晦气缠身啊泥煤!自从被动穿越,他一直在苦逼,从未转运过,他究竟是得罪了哪路大神,求放过啊!!!
岳晓风用力抹把脸,一抬头,就见驾驶位上没有了俊美的男人,只有一条呼呼大睡的白色大狼。他左左右右地瞧了一遍,道:“你的体型怎么又变了?你能自由变换体型?”
白狼:zzzzzzz…………
岳晓风简直被气笑,他向前探了探身子,两手揪住白狼脖子上的毛把他的头拉起来,“好了,现在不是睡觉时间,我们来谈谈这个‘历史名三排行榜’怎么样?”
慕德无奈地睁开了眼睛,“怎么谈?”
“我,勾引了你?”
☆、第17章谣言
“我,勾引了你?”岳晓风说这句话的时候一脸荒唐和卧槽,没想到他有生之年还能跟“勾引”这么个魔性的词挂上钩,真t长见识了。别说那是原身的事情和他无关,事情是原身做的,现在承受非议的却是他,只要想想帝国人民乃至星际人民如何对着他的名字指指点点他就想毁灭帝国毁灭世界。
慕德眨眨眼,属于动物的敏锐直觉让他在说真话和委婉回答之间果断地选择了后者,“其实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也觉得不对。”
“怎么说?”
“我从来没有喝醉过,那是唯一的一次,事后我总觉得自己醉得太过蹊跷,可惜当时我离开得太急,没来得及查清楚。”
岳晓风失望之极,六年,能够发生的事情太多,那么一件小事,即使想查,恐怕也已经无从查起。这时慕德却又说道:“不过想查的话也不是无迹可寻。”
岳晓风精神一震,听慕德说:“只要看看这件事最终的受益者,差不多就知道是谁做的了。”
“谁?”
“我的大哥,温德。”慕德回答,“刚认识柯利斯尔的时候,他的父亲只是一个小小的子爵,他跟我交往属于高攀。后来,他的父亲得到陛下赏识,一路晋升,加上运气好,寻到一处新的资源星献给陛下,在我们毕业的时候,他已经被破格提升为公爵,而我的父亲依然是一名伯爵,并且是被陛下遗忘的伯爵。柯利斯尔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我则成了高攀的那个。”
这样一段沧桑的过往,慕德讲起来却平淡寡味如同白开水一般,岳晓风不知道他是放下了还是故作淡漠,企图从他的狼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惜失败了。
“然后就发生了那件事,柯利斯尔暴怒之下和我分了手,不久之后,他就和温德订了婚,现在他是我的大嫂。”
岳晓风顿时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再一次想从毛茸茸的狼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惜依旧失败了,“所以幕后黑手就是温德对吗?”
“只能说他的嫌疑最大,在查清楚之前,还不能够下定论。”这样说着,慕德的口气却是笃定的,可见他心里已经认定了自己的推测。
岳晓风非常同情他,大哥什么的,不应该是拿来□□的吗?到他这里却是又抢他老婆又谋杀他性命,贵圈真乱……
“好吧,这件事我了解了,那么我们再说说另一件事吧。”岳晓风说,“我爸和我小叔为什么会认为我跟你在一起?看样子,他们并不知道我遇难了,只以为我一直跟着你呢。”
“从我和你相继离开帝都,便有一个传言流传开来,说你不甘心放弃,舍弃一切追着我去了边境。”
岳晓风:“……”
“我已经派人着手调查这件事,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好吧,”岳晓风扶额,天雷一道接一道降下,他居然有些习惯了,觉得再听到什么也不会惊讶。这种时候他特别嫉妒慕德的变身能力,如果他也有一身毛完美地遮住所有表情,相信他一定能跟他一样淡然处之,“那么你是准备将计就计配合我演场戏,让我爸和我小叔安心吗?”
说到这里岳晓风深感欣慰,总算这家伙还有点良心,没有白养他这些天。
慕德没有回答,而是深深地看着他。
岳晓风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难以置信的同时,又有些紧张和茫然,“你不会来真的吧?”
“我希望能够和你,还有诺诺,我们一起生活。”这一次慕德没有任何拐弯抹角或者避重就轻,而是直言不讳,认真道,“请不要说不需要我负责……”
岳晓风到嘴的话给噎了回去。
“这本就是我的责任。”
郑重到近乎庄严的目光有着超越语言的信服力,对视间仿佛有着沉甸甸的重量,压下所有的反对和异议,吸引着被注视者无可抗拒地认可他、相信他、依赖他。
岳晓风觉得心脏重重一跳,不自觉地目光便有些打飘。慕德他,果然是认真的。可惜这句话来得太迟,太迟了。满肚子的抗拒都化成了叹息,他突如其来地想起了其其亚为原身打抱不平的那句话:“身为一个雄性,这点担当他总该有的吧。”
如果当初原身见到的是真正的慕德,他们现在一定已经组成家庭,有着幸福的生活,原身不会死,诺诺也会有一个美好的童年,可惜他们被人愚弄至此,一切都不可能了。
“我暂时无法答应。”岳晓风说,他不是原身,并不能替他决定什么,未来如何还是一团迷雾,他不知道原身下一次什么时候出现,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回去,更不知道原身会不会放下多年来的痛苦和恩怨跟慕德走到一起,他能够做的就是拖延,“我准备重读大学,暂时不想考虑婚姻的问题,如果你愿意等,那就等我毕业吧,那时候我会考虑你的提议。”
慕德深深地看他一眼,点了点头:“好。”
这场谈话正式宣告结束,慕德继续工作,岳晓风回去睡觉休息,明天就要见到原身的父亲和小叔了,他必须好好准备一下。
回到休息室,岳晓风先看了看诺诺,他枕着手臂趴在床上,呼呼呼地几乎睡瘫,看起来睡得好幸福的样子。
岳晓风放了心的同时也有些无语,看来兽人小孩跟人类小孩真的是非常不同,换成人类小孩,白天亲眼看到血腥杀人的场景,晚上不做噩梦不哭才怪,结果这小家伙反而睡得更香了。
他帮他盖了盖薄被,到另一张床上躺了下来,除了私人订制,飞船上的休息室都不会占用太大面积,这个休息室就跟他大学时候的宿舍一样,上床下桌,桌下带柜,竭力利用每一分空间。船长室倒是大一些,但是只有一张床,不方便他照顾诺诺,所以他便选了这间普通船员休息室。
他躺好之后,抬起手腕,看了看上面的信号格,只见手表两侧各有一条蓝色光柱,左边是光网信号,右边是通讯信号,之前因为完全没有信号,他根本没有看见这两个东西。此刻两边都是满格,从底部延伸到顶部,整条光柱都是亮的。
他再次点上网络,光屏跳了出来,系统自动更新,大约过了两三分钟,系统更新完毕,一个漂亮的绿色小精灵从万千数据流中飞出来,优雅地对他一礼:“欢迎回来,我的主人,请问您选择普通模式,还是全息模式。”
岳晓风摸了摸下巴,回答:“全息模式。”
“很荣幸为您服务,我的主人。”小精灵一鞠躬飞回数据流,岳晓风只觉得手腕处突然一热,一点热度向全身蔓延,他舒服得几乎闭上眼睛,突然他便转换了位置,来到了一间古朴的小木屋。
他正对着窗户的位置,一眼便可以看到屋外广阔的田园,里面种满了各种植物。岳晓风心里一动,推开木屋门走了出去。他触手摸向一株植物,果然,这株植物是可以用作炼药材料的,他的手一摸,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它的详细资料。直起身看向这满园的花草树木,岳晓风突然间醒悟过来,穿越过来之后,他突然多了一个能力,便是只要触碰到药剂材料,脑海中便会自动出现它的详细资料,他一直搞不懂这莫名出现的能力是怎么回事,却原来是这么来的。这片药植园是原身做的学习笔记,他每学习一种药植,便会将其详细记录下来,大概他经常来这里复习,已经形成了身体的条件反射,即使离开了网络世界,只要触碰到他学过的药植,依然会在脑海中出现详细的资料。
既然这里有他的学习笔记,那么,会不会也有生活日记之类的?岳晓风心里一动,离开药植园回到木屋。
这间木屋不大,但是收拾得干净整洁,没有任何逼仄和混乱,反而透出浓浓的温馨,让人只想脱了鞋子窝进窗边的椅子里,拿本书静静地读一下,或者安闲地打个盹。
闲适的环境,使得岳晓风自穿越到这个世界便一直疲惫不堪的内心也跟着缓缓放松下来。
能享受的时候,他是从不会亏待自己的,这时候便按照突然蹦出来的意愿脱了鞋子光脚踩在地板上。木质微凉的感觉很舒服,他就这样走过中间的圆桌,来到墙边的书架。目光一排排扫过原木架子上的大部头书,岳晓风没有发现一本杂的,全都是学习资料。他不由汗颜,他自认够勤奋,但是比起原身来好像还是差得远了。
书架上没有发现,他又将目光扫向了书桌。书桌上放着一台白色ipad一样的东西,岳晓风拿起来,上面自动出现一个简约的界面,上面有两个标题,一个是生活日记,一个是学习笔记,这正是他想要的,他打开生活日记,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五月五日晴
我该怎么办?其其亚说去找慕德让他负责,可是我给他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他不生气就是好的,再去找他,他肯定见都不会见我,他们那些贵族,什么时候眼睛低下来过?不过是不小心睡了一个平民雌性,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吧?据说古时候提倡民主自由、人人平等,没有贵族和平民之分,女性还可以自由堕胎自由婚嫁,没有专门约束她们的种种条律,现在科技发达了,我们雌性却连这点自由都没有,简直可悲。
☆、第18章双面
他往前翻了一页。
四月三日大雨
以后我一辈子都不要再喝酒。
他继续前翻。
四月二日晴
今天维尔特生日,马上毕业了,我是不是应该去一次?连续拒绝了他五年,最后一次都不去的话,他会生气的吧?
岳晓风来来回回将这三篇日记看了几遍,这就是原身从参加宴会到酒后失身再到怀孕的经过了,可惜记录太少没办法得到有用的信息,假如不是事先了解过,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在写什么。
不过,专门约束雌性的条律,还有这东西?
念头只是一闪即逝,岳晓风没有细想,低头继续看日记,希望原身不是一直都这么简洁,多少记录一些和家人相处的片段,不然明天肯定露馅。
这一次他从头翻开,首先看了第一篇。
二月一日魔雾
今天很多地方都出现了魔雾天气,十三区也是其中之一,魔雾出现后,整个区都遭到了魔化白蚁的袭击,好多人都死了,活着的人也有很多受伤中毒,父亲为了保护我和爸爸也被魔化白蚁咬伤中了蚁毒,这种毒只有炼药师炼制的解□□剂才能够解除,可是炼药师们要优先为那些啰啰嗦嗦的贵族服务,父亲只能够等着,他看起来越来越虚弱了,我会不会失去他?
二月二日晴
长大后我要成为一名炼药师,只为平民服务,让贵族去死。
二月三日晴
爸爸哭了一整夜,刚刚睡着了,我要振作起来,他需要我照顾。
二月四日晴
今天是我的十二岁生日,我收到了区长爷爷亲手颁发的《雌性法典》,这是我拥有的第一本纸质书籍,我一口气便看完了,可是我看到了什么?雌性不允许单身,成年后三年之内必须与雄性结合,逾期还没有结婚,便会由中央系统配对,强制执行。即使已经结了婚,一旦失去雄性,也必须在三年之内重新缔结婚姻,逾时则由中央系统配对,强制执行。强制执行!这不是说,很快就会有一个陌生的雄性进来我家霸占父亲的位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定?
是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定?岳晓风咬牙切齿,这条法律慕德一定是知道的吧?那他说什么“好”?虽然不知道兽人多少岁成年,但是原身大学都上完好多年了,肯定早成年了啊,也就是说他不结婚都不行了,从一开始,慕德便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又被他耍了,混蛋!!岳晓风强忍着冲回驾驶室跟慕德决斗的想法,继续看下去。
二月五日晴
太好了,小叔回来了,有他跟我一起照顾爸爸,果然轻松了很多。
二月六日晴
小叔说,三年后他刚好成年,他会娶爸爸的,不会有陌生人进来我们家,真是太好了。听小叔说,他的爸爸就是因为不想嫁给别的雄性,所以在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祖父死后第三年自杀了。我听到的时候真是吓了好大一跳,我一定要看好爸爸,不能让他出事。
岳晓风有点吃惊,单看面相的话,还真看不出来,原身的小叔居然比原身的爸爸小这么多,大概是因为小叔个太大看起来比较成熟?而且,他不但是原身的小叔,还是原身的继父!也不知道之前有没有喊错……岳晓风冷汗涔涔,大概是没有的吧,没看见他们对他的称呼有什么不好的反应。
岳晓风继续翻下去,很快他发现,原身写日记跟一种发泄一样,除非有非常高兴或非常气愤的事情,否则他不会写,中间大概没什么大事,所以他翻了没几页就到了三年后。
八月一日晴
明天小叔和爸爸就要举行婚礼了,结婚之后我该叫他小叔呢还是父亲呢?总觉得叫父亲哪里怪怪的。
八月二日晴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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