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宓微不动声色看了时楚夭一眼:“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此时阴宓微不想与时楚夭在仁义道德上纠缠。
时楚夭走近阴宓微,正要伸手,洗手间的门却突然开了,一位阔太太昂首走进来,斜眉瞧了两人一眼。
时楚夭顺势反手在阴宓微短裙下的大腿上一划,戒指的一处尖角便扣上了阴宓微的丝袜,时楚夭再一起身,阴宓微的丝袜立刻就被带出了一道花。
“你……”阴宓微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没有想到时楚夭竟然会这么无礼。
时楚夭凑近阴宓微:“不想用这样的样子去跟桃珊瑚小姐谈话的话,就跟我到内间去。”
“干什么?”阴宓微睨着时楚夭,这张漂亮得过分的脸此刻十分可恶。
时楚夭微微一笑:“换袜子而已,别紧张。”
☆、第17章不要辜负我的好意
阴宓微脸上浮起难以置信的神色,而在时楚夭看起来,这神色像极了陷于囹圄中的雏鹿,茫然无措却只得任人宰割。不过阴宓微毕竟不是雏鹿,在短暂犹疑之后,阴宓微语气清淡地拒绝:“不必了,灯光晦暗,丝袜就算刮花了,也没有关系。”
时楚夭微微一笑:“阴小姐这么有品位的人,竟然愿意穿着破烂的丝袜和重要客人见面,就算你自己不在乎会给娱记爆料,也要为英澜的颜面考虑考虑。”
顿了顿,时楚夭倾身至阴宓微耳边悄声道:“我的包里就有替换用的丝袜,千万别为了跟我赌气,就拿自己的公司形象做赌本。”
时楚夭说着,便侧身轻轻一推,就把阴宓微推至内间里去了。
云上阁的内间做得非常有情调,翠绿的磨砂玻璃分隔出完全独立的空间,为了使爱梳妆的女士得到最好的照顾,不到三平米的内间就布置了梳洗台、电吹风、衣帽钩、拖鞋、纸巾,甚至连针线盒也准备好了。
阴宓微本来非常欣赏这样精致的设计,可是单独和时楚夭待在狭窄的空间,却始终让她神经紧绷,似乎只要她一不留神,时楚夭就会说出让她脸烧灼的话,做出让她有如被放置在海浪顶端那般忐忑的事。
一刻也松懈不得,换好丝袜就走。
阴宓微如此安慰自己。
时楚夭似乎看透了阴宓微的想法,很利落地从小包里拿出一卷丝袜,递给阴宓微:“不要紧张,只是换袜子而已,我又不会吃了你。”
阴宓微不理时楚夭的调侃,顾自接过丝袜,做了个请的姿势。
时楚夭翘了翘嘴角:“我才不要独自出去,万一被熟人看见,还以为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阴宓微微皱了皱眉:“我不习惯在陌生人跟前换……”
“那就从现在开始啊,”时楚夭盈盈笑着,顾自抱了肘靠在翠绿磨砂玻璃上,似笑非笑地看着阴宓微,“还是说,阴小姐就这么怕我?”
阴宓微挑了挑眉,顿了顿,转身坐下来,曲了一条腿,正要把裙摆往上卷,时楚夭忽然伸手摁住她道:“你这样会浪费很多时间。”
不由分说,时楚夭便拉开了阴宓微短裙侧面的隐形拉锁。
呲啦的轻微响动在静谧的密闭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阴宓微意识到裙子被拉开时,忽觉得脑中某处也发出了同样的声响。
而来自时楚夭的挑衅便是促使这些声响发出的元凶。
阴宓微本不打算理会时楚夭的挑衅和戏弄,可时楚夭偏偏不知死活地一而再,再而三地靠近她,撩拨她,撕破她的丝袜,解掉她的裙子。
在这里,在此刻,时楚夭便放肆如长满整面墙的藤蔓,浑身上下充满最凌厉的生气勃勃,却昂扬嚣张,又恣意妄为。
还没有哪个女人敢在她面前如此。
阴宓微仰起头,盯着时楚夭的眼睛,露出不易觉察的微笑,道:“的确是脱了裙子更方便穿戴。多谢时小姐你的提醒。”
阴宓微说着,便微微躬了身子,从容又优雅地褪下短裙,然后慢慢卷起丝袜的边,一点一点地顺着腿部线条往下褪。
时楚夭有些惊异,毕竟阴宓微从走进内间开始就显得格外谨慎,甚至连多一句话都不肯说,可是就在刚才,阴宓微却突然变了样子,举手投足之间风采熠熠,就连弯腰褪裙子这样简单的动作也做得韵味十足。
时楚夭的眼神不由得就粘在了阴宓微的动作上,顺着阴宓微的指尖,碰擦着阴宓微的丝袜,就好像她在亲自帮忙阴宓微脱丝袜一样。阴宓微的动作轻柔又优雅,像极了在擦拭一颗最上乘的珠宝,没错,阴宓微自己就是一颗美丽至极、无比珍贵的珠宝。
越是这样,时楚夭才越想要在这颗珠宝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当阴宓微两条修长又白皙的长腿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时,时楚夭忽然觉得这整个空间都明亮了起来,阴宓微的美丽毫不掩饰,毫不娇柔,那么直接又干脆地通过空气中的每一个因子,大胆又激烈地刺激这她的视觉神经,然而传达到大脑中的画面那么有限,时楚夭忽然想增加触觉以弥补不足。
“五分钟,”时楚夭抬手看了看表,“阴小姐的速度可真不让人有期待啊,我记得桃珊瑚小姐不喜欢让人等。”
阴宓微不为所动,平静地说:“我自会加快速度。”
时楚夭微微一笑,并不将手里的丝袜递给阴宓微,而是径直走过去,摁住阴宓微的肩膀,让她坐下,然而蹲在阴宓微不远处,将她的腿抬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随即仰头道:“我帮你穿,肯定比你要快得多。”
本来和时楚夭保持了大约一米的距离,而突然之间时楚夭却已捧着她的脚,阴宓微有点发愕,何况,时楚夭总时不时触及到她的脚踝和脚心等敏感部位,这让她隐隐不安。
时楚夭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么?
时楚夭从包里拿出手掌大小的梳子,笑笑道:“如果要加快速度,就必须借助工具。”
阴宓微看着时楚夭手上的梳子:“什么意思?”
时楚夭并不回答,只抬起梳齿,轻轻在阴宓微的脚踝和脚心周围刮了一下,道:“第一步,需要放松。你的肌肉太紧绷,怎么能迅速地穿上丝袜呢?”
阴宓微在被梳齿刮到的一瞬就觉得身体似被电击一般发痒,脚本来就是她的脆弱部位,此刻却被时楚夭牢牢抱在手里,阴宓微忽然后悔答应时楚夭的提议。
不,她根本没有答应,这根本就是出自时楚夭自己的胆大妄为。
阴宓微把手撑起来,试图把脚缩回来,然而时楚夭根本就不给她机会,反而把梳齿顺沿向上,轻轻梳着阴宓微的小腿,道:“小腿神经丰富,却缺乏按摩,最容易导致肌肉紧张不听使唤,怎么样,阴小姐,梳一梳是不是感觉血液流动畅快了很多。”
“请,让开……”阴宓微只觉得有一阵奇异的感觉在脑海中涌动,这种涌动迫使她只想尽快离开时楚夭,类似的全身按摩她也做过,可没有一个会像时楚夭这样让她产生奇怪的感觉。
时楚夭微微一笑,反而扣紧了阴宓微的脚心,阴宓微受力过猛,忍不住忽然叫出声来。
“嘘……”时楚夭做了个小声的动作,“你听见了吗,盥洗室里有水声,有人在外面噢,你难道想要别人知道英澜集团的总裁在内间发出含义不明的叫声这种事吗?”
“难道你就可以脱离干系!”阴宓微只觉得额头沁出微微的汗,甚至连后背和手心,也开始发热了。她使劲蹬了一下腿,挣脱了时楚夭的桎梏,然而时楚夭毕竟居高临下,很快察觉她的企图之后又及时捉住了她的脚踝。
“放开!”阴宓微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却是不容质疑的威严。
然而这种威严对时楚夭根本就不起作用,时楚夭只微微一笑:“阴小姐,说好的我帮你穿丝袜,你就要遵守穿丝袜的规则,你这样不听话,会让我很为难。”
☆、第18章想逃?可笑
时楚夭轻描淡写地微笑着,好整以暇地低语着,似有若非地轻触着,飘渺恍惚得好像如梦似幻的海市蜃楼,阴宓微无法想象,竟然被时楚夭用最下三滥的借口关在这个精致典雅的里间。
因为阴宓微身边从未出现过时楚夭这样的女人。
无论是与她母亲同辈的社交名流,还是和她同龄的名媛,所有女性无不是端庄稳重,仪态万千,自出生开始便被教导坐立行走时需要遵守的礼仪规范,各种繁复并不亚于古代电视剧里的宫廷规范。即便已离开父母位于浅海半山的别墅到s市居住,并且有自己的事业,阴宓微依然保持这些大小姐的礼仪和修养。
短裙不会短过膝盖,若是穿露肩礼服,需搭配遮盖手臂的披肩,用餐饭时无论中餐或西餐,手肘都要与桌线呈四十五度锐角,不可倾斜,亦不可偏依,至于餐后甜点,则是绝对禁忌。
而在待人处事上,更有一套潜规则。
例如,双方站立时需保持至少半臂距离,说话不可直视对方眼睛,如非必要,绝不可轻易触碰对方任何身体部位。
然而,这些对阴宓微来说早已融入骨血的礼仪和教养,在时楚夭面前却顷刻崩塌。
时楚夭总喜欢用似笑非笑地眼神看着她的眼睛,时楚夭会毫不客气地捉住她的脚踝,时楚夭的头发会轻柔又酥痒地扫到她的脖颈和手臂,时楚夭就像嚣张又放肆的兵士,肆无忌惮地无视楚河汉界的自然天堑,气势恢宏却又狡猾无比地钻到专属于她的领域,然后呢,时楚夭难道想继续兴风作浪,风拂山涧么?
阴宓微有一万种方法来应付想尽办法争夺公司控制权的董事,也有一万种方法应酬天价出场费的尊贵又矫情的明星,更有一万种方法说服持观望态度的人投资她筹划的电影。这许多人,怎样笑,怎样礼貌,何时该展现专业,何时该表现柔和,她熟捻于心,然而面对时楚夭,这个总是放肆地笑,放肆地翘眼角,放肆地揣测她心思的女人,阴宓微却毫无应对之法。
于是,在时楚夭再次捉住阴宓微企图逃开的脚踝的时候,时楚夭便在阴宓微脸上看到了那种迷惘又疑惑的眼神,当然,时楚夭刻意忽略了眼神之下可能掩藏的愤怒。
阴宓微怎么可能会生气呢,时楚夭不禁暗暗想着,阴宓微是教养良好的大小姐,绝对不可能对她生气,也绝对不可能对她的行为作出过激的反应。
“阴小姐,你知道桃珊瑚小姐有多难约么?”时楚夭重新把阴宓微的脚踝放在自己膝盖上,仰头微微一笑,将丝袜的顶端轻轻套在了阴宓微的脚趾上。阴宓微现在周身都有焦灼的气息,她享受这种焦灼而未燃的过程,不可过激,亦不可胆怯,何时添薪,何时浇水,必须拿捏到位,进退自如。
阴宓微不自觉地扣住伸手的白瓷,平静地问道:“是吗?也许对别人很难,但是对时小姐来说,或许算不得上什么难事呢。”
时楚夭微微一笑,低头看着手里的丝袜,一点一点地从阴宓微的小腿位置慢慢往上舒展开来,黑色的柔滑面料在阴宓微的腿部逐渐扩展成可以映衬出肌肤白皙度的黑丝,有如一张潜行于黑色的大网,就这样顺着阴宓微白皙的长腿蜿蜒着往上爬,向着左,向着右,横扫底部,昂扬向上,直至伸向看不见的地方。
“桃珊瑚小姐自从创作之时便隐居,到今天已有六年,”时楚夭看着与自己手指接触的阴宓微的膝盖,有一时恍神,“六年时间,别说电话、邮件,就算是每日守候在桃珊瑚小姐的宅子门前,也不一定见得到她。”
“为什么?”阴宓微问,大牌的剧作家她见得多了,有怪癖的人也不在少数,可是像桃珊瑚这样遗世的作家,却是少之又少,而像桃珊瑚这样有才华的作家,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她才会不惜花费数月精力来追逐《陪你躲雨》。
“因为桃珊瑚小姐家有东西南北四个门,而且还有地下直达机场的隧道,”时楚夭微微笑着,她的无名指和小指接触到阴宓微的肌肤,那软滑细腻的触感,让她不禁延长了和这样的肌肤接触的时间,阴宓微的腿很细,很骨感,而摸上去的时候,却一点也不突兀,只在膝盖部位能碰到浅浅的骨骼,就藏在那层白如冰玉的皮肤之下,时楚夭不禁想象着用手心贴着这块冰玉的感觉,抑或是从冰玉上顺滑而下的感觉,那一定是,非常,非常美妙。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阴宓微眼看着时楚夭就要触到她的大腿,一下摁住时楚夭的手,提议道。
时楚夭不动声色,只微微一笑,任由阴宓微的手摁在自己手背上,顿了顿道:“阴小姐,你很紧张么?”
“什么?”阴宓微一愣。
时楚夭反手捉住阴宓微的手,用大拇指腹在阴宓微的手心稍微蹭了蹭便道:“你的手心,在出汗。只是帮你穿袜子而已,难道以前没有人帮你穿过?”
“没有。”阴宓微镇静地回答。
时楚夭露出惊讶的眼神,想了想,翘起嘴角道:“那么我是第一个?”
还未等阴宓微回答,时楚夭便放下只穿了一条腿的丝袜,精致站起身来,单膝跪在阴宓微的腿之间,稍微弯了腰,却仍然居高临下。
时楚夭歪了歪头,靠近阴宓微的脸颊,慢慢滑到阴宓微的耳边,伸手撩起阴宓微的耳环链,就着那素色金属的冷清光泽,时楚夭在阴宓微耳廓边上低霭道:“或许我和你之间,还有很多第一次,你难道不期待么?”
时楚夭说着,微微偏了偏头,在阴宓微的耳垂蜻蜓点水般吻过,阴宓微淬不及防地想躲,耳环一下扫了到时楚夭脸上,有点凉,有点痒。
时楚夭伸手悄然解下阴宓微的耳环,顾自起身,站离阴宓微一臂之外的距离,扬起嘴角看着阴宓微。
阴宓微压抑住被时楚夭撩拨起来的心思恍惚,吸了一口气,顾自很快地穿上丝袜,起身就拉开内间的门要走,却被时楚夭伸手拦下。
“我现在还有仪态不对的地方么?”阴宓微冷冷地看着时楚夭。
时楚夭伸手揽住阴宓微的腰,轻巧地搂着阴宓微把她摁在内间的隔板上,身子径直贴了上去。
“当然有。”时楚夭气定神闲。
“洗耳恭听。”阴宓微眯起眼睛,并不反抗。
☆、第19章不可说之美
时楚夭似笑非笑,眼神落在阴宓微的下巴,慢慢移到阴宓微的嘴唇:“你现在一副刚从北极狩猎回来的模样,怎么能和桃珊瑚小姐去讨论爱情故事?只怕会不欢而散。”
“我自己会调整,不劳时小姐费心。”阴宓微的高跟鞋往前移动了一点,试图脱离时楚夭的桎梏,没想到时楚夭只扣紧了根本不放她。
“你知道我是怎样在桃珊瑚小姐面前夸你的么?”时楚夭微微一笑,顾自放松了臂弯承受阴宓微的纤腰,“阴小姐心思细腻,经验丰富,对感情有独到理解,特别是……”
时楚夭凑近阴宓微的脸颊:“对原俊和美苗之间的爱恨纠葛体会入微,感同身受。”
阴宓微看着时楚夭,这女人的脸尽在咫尺,所言非虚非实,却字字让她进也不得,退也不得。
“你不用对原俊和美苗有多么深刻的共鸣,”时楚夭的声音又低又细,“只要跟着我的步骤走就好。”
时楚夭说着,慢慢靠近了阴宓微。
阴宓微不知时楚夭的语言究竟有什么魔力,就在时楚夭说着“跟着我”的时候,阴宓微原本试图迈出的高跟鞋就这样顿在了原地,一动也动弹不得。
当阴宓微清晰地闻到时楚夭身上的郁金香氛时,随之而来的还有时楚夭的唇。
阴宓微想逃,时楚夭却强硬地搂住她的腰把她拉向自己,当她的前身陷进时楚夭怀抱的同时,她的嘴唇也被时楚夭的香氛所包裹。
这次,时楚夭给予她的不再是方才在耳垂边留下的宛如蜻蜓点水的吻。
那么措不及防,又似铺天盖地。
时楚夭甚至连呼吸的机会都不再给阴宓微,只细密地在阴宓微不曾留意,又无法阻挡之处留下吻的痕迹,阴宓微拽紧时楚夭的衣服,手心的热度灼得时楚夭的肩膀发烫。
时楚夭想起过往种种,心绪难平,手中揽着的阴宓微似被囚禁的猎物,便不由得愈发加重了力度,趁着阴宓微无法留神之际巧妙又阴险地咬啮阴宓微的唇角,阴宓微痛得哼出声,一下子使出全身力气推开时楚夭。
“你疯了吗?”阴宓微夺门而出,高跟鞋的声音在外间清脆却又慌乱,直至很快消失在走廊。
时楚夭回过神来,忽觉嘴唇有些发烫,走到盥洗室前的梳妆镜前瞧了瞧,唇膏的颜色已然全部消失了。
时楚夭低头用水浇了浇面,稍微冷静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她刚才是亲了阴宓微。
专注到最后,用了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方式。
时楚夭想到阴宓微可能气歪的脸,心里顺气了许多,可一想到阴宓微那柔软如花蕊般的唇,心底又升起了莫名而淡如炊烟的情绪……
像是悬浮于空之上的羽毛翩然落地,像是花骨头从枝头坠入河渠,那么悄不可闻,却又敏感纤细如真空中的一缕氧气,只露出一点痕迹,便可让人循着痕迹,找到它的源头。
时楚夭忽然意识到,这种情绪,她或许可以称作惋惜。
而在这之前,时楚夭甚至根本不知道有这个词的存在,抑或,她根本就不需要知道。
恣意潇洒的时楚夭,心高气傲又倾国倾城的时楚夭,几时需要惋惜?
就算她对不起的人有千千万,就算她辜负的人有千千万,她连眼皮也不会眨一下,可是,就在刚才,她竟然有一丝惋惜。
惋惜什么呢?
就这样放走了阴宓微,还是……
还是不应该对阴宓微如此急躁?
不,都不是。
时楚夭闭了闭眼睛,擦干净脸上的水珠,起身在镜子跟前露出最完美的微笑,随即走出门。
时楚夭走到门外,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走近了才发现,果然是苍律媛,她笔直而板正的身材悄然藏匿于妥帖合身的黑白色礼服之下,头发高高札起,脸上仍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漠模样。
“你怎么在这里?”时楚夭伸手整了整苍律媛胸前的领结边角,“不是在酒吧打工么,怎么换地方了?”
“这个星期在去酒吧之前都会到这里兼职做背景板,”苍律媛认出是时楚夭,笑了一下,“刚才看到有个人很像你,没想到真是你。时楚夭,你也会欺负女人么?”
时楚夭镇静地问:“你看到了什么?”
苍律媛把头往十一点的方向偏了偏道:“那位小姐,可是煞白着脸从洗手间走出来的。”
时楚夭顺着苍律媛的眼神,看到了已安然落座在桃珊瑚面前的阴宓微,她不知何时已经补上了唇膏,仍是那高贵又优雅的模样,美丽的脸上带着和蔼又清柔的微笑,嘴角上扬的弧度亦刚刚好。
刚才在内间差点被揉碎的事,仿佛成梦境了。
“她白不白脸,关我什么事?”时楚夭不理苍律媛,施曼柔看上的女人,怎么也这样八卦?
苍律媛微微一笑:“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免得待会儿发生不测之事,我都不知道要帮谁。”
时楚夭不解:“你要帮什么?”
“你是曼柔的姐妹,我不能不管,而那边的阴宓微小姐……”苍律媛似是故意卖关子。
“阴宓微小姐怎样?”时楚夭没有想到苍律媛竟然认识阴宓微。
苍律媛镇静地说:“她是钢琴协会名誉会长,每个月都会到玛利亚剧院免费弹奏,不巧,我是她的忠实学徒。”
“好感人的师生情谊,”时楚夭笑得僵硬,“你在学校不是有钢琴课程么,怎么还要去听免费的课。”
苍律媛摇头:“除了阴宓微小姐,没有人可以如此流畅而完整地演奏柴可夫斯基的第六乐章,她拒绝学院教授的授课邀请,只在玛利亚剧院做义务弹奏。”
顿了顿,苍律媛靠近时楚夭低声道:“据我所知,你对女人不感兴趣……”
时楚夭不动声色地翘起高跟鞋踩住苍律媛的鞋尖:“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小丫头。”
时楚夭说着就走回位置,气定神闲地在桃珊瑚身边坐下,桃珊瑚看了看时楚夭,微笑道:“你的妆淡了,不过仍然很清丽。”
“是吗?”时楚夭抚了抚脸颊,笑起来,又朝坐在对面的阴宓微道,“阴小姐,是这样吗?”
语气自然娴淡得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阴宓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露出得体而礼貌的微笑:“是。”
时楚夭没有忽略阴宓微眼神中刻意掩藏的冷淡,只做视而不见,笑起来对桃珊瑚道:“说到你的,阴小姐有一些心得想要跟你分享。”
桃珊瑚面露喜色,转向阴宓微:“请讲。”
阴宓微放下茶杯,微笑道:“原俊对美苗是有爱的,只是这种爱,究竟界定在哪里,大概是桃小姐要留给读者的思考空间。美苗对原俊近乎摧残的爱意,既没有接受,也没有反抗……”
阴宓微这样说着的时候,脑海中忽然出现时楚夭,那天在时楚夭的公寓里,时楚夭便用让人羞耻的方式让她体会了原俊对于美苗的爱意。
时楚夭咬她的手指,将她摁在窗台上,时至今日,时楚夭将她禁锢在内间,又揽住她强吻,这种种,都是她不曾经历过的。
时楚夭就像平地而起的一阵龙卷风,毫不留情在她内心深处垦出一道道沟壑,面对这些沟壑,她却只能用迷惑和羞愤去填补。
偏偏这个罪魁祸首,正坐在她对面,托着腮,在那张美得惊人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地表情,好整以暇地专注于她的发言。
不得不说,时楚夭的美丽是震撼人心的。
在整间餐厅里,出入的、落座的名媛不计其数,每人皆佩戴了昂贵的珠宝,梳了繁复的发式,妆容精致、款款得体,即便此地立即开始奥斯卡颁奖礼,她们也会马上成为毫不逊色的嘉宾。
然而,梳着简单发式,毫不矫揉造作的时楚夭,却似一颗最明亮的宝石,在众人中熠熠生辉。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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