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作者:桃源城
第3节
我差点笑吐血,原来这奇葩还是个离不了人的,他这种麻烦岂不是活着都很累,他干嘛还折磨自己,速速去死算了。
我忽然想起我们闹崩那次,我看到他车上坐着个人。所以就问他知不知道怎么回事,是真有人还是闹鬼了。
结果车山笑得不可自已的说,那是他弄得充气娃娃。他嫌弃我不听话,打算让娃娃代替我。可是后来还是觉得娃娃没意思,所以他又回来找我。把我带上车时,娃娃就被他丢掉了……
他这么一提我更来气了,当初他畜生一样做出的事我还没报复回去,只打他一顿哪划得来。可是又想不出除了揍他还能干嘛,总不至于强回去。不说我有没有那种癖好,单是逻辑上来讲就不大对,就好比,对待强奸犯的惩罚方式总不至于是强奸回去吧。
真是越想越郁闷。
我问他到底想怎么样,他冲我笑而不语,后来说不再走了,在这里定居。
我开了车门,选了一个看着顺眼的房子住了下来。
而车山留在车里,说是定居,他却没有住下来的意思。
我走进屋,来到床前,倒头就睡。浑浑噩噩间,我听到汽车发动声。
我从梦中惊醒,爬起来站在窗边往外看,车山的车一点点后退,然后掉头,离开。
我目送他离去,回身继续入睡。
那时我想,如果车山就这么走了也好,省得看着他心烦。总算他这次有良心,没把我丢在荒郊野岭。
我真真正正的在这座不知名的小镇安家,因其气候温暖,我尝试着在房前的小园子里撒上菜籽,种些绿色蔬菜吃。
当园子里的生菜成熟时,车山回来了。
那天我正在用干豆腐卷生菜和酱,没等吃进口中,听到外面遥遥传来一声“陆哥!”。
我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打开屋门往外看。车山大步往这边冲,像久别的亲人一样扑过来,和我抱了个满怀。
我有些别扭的抱着他,好在他没待多久,很快就笑盈盈的离开,像个阳光青年一样一脸灿烂的对我说,“陆哥这么长时间没见你想不想我?”
我说,“不想。”
他一点也不在意的笑,“我可是很想你。”
然后他跑开,打开他的车,一件件往外搬东西。
他带回了大量的吃的东西,多数是干果之类。
他把那些东西全都搬进了我的屋子,看样子他车里都被他掏空了。
他惊喜的把我桌子上嫩绿的生菜全都卷了吃,幸福的不行的不断夸赞我厉害,说他太久没吃过蔬菜了,现在能吃到他简直想哭。
当然,哭是没哭出来,他还殷殷的问我有没有肉吃。
我问他看中我身上那块儿肉了直说,我切下来烤给他吃。
他嬉皮笑脸的在我腹下一戳,问我,“这里你也烤?”
我阴森的说,他敢觊觎我哪里我就切他哪里来烤。他苦笑说,可不可以不切不烤,生吃?
我闭了嘴,我发现我不喜欢跟他开黄腔。
他也没在意,吃够了后就四处张望,毫不见外的推开我卧室门。
然后他一脸坏笑的回头看我,“里面黑的啊?”
我说,“废话。”
他又回头打量了一会儿,侧脸看上去很认真。
然后他对我说,“我困了,陆哥一起睡吧?”
我别开脸,说,“我不困。”
他跑过来,将我往那边拉,“那陪我睡。”
我僵硬着身子不愿意动弹,他干脆打算抱我腿,“真睡觉,纯睡觉。”
我有些抹不开脸,将他的胳膊扒拉下去,当先进了卧室。
门一关之后里面彻底变得漆黑,车山虽然神经病,但是我觉得某些地方他还是有些道理的,黑暗真的能给人一点安全感,而且睡觉很舒服。所以我把这间屋子窗户封死了。
车山盖着原本属于我的被褥,卷了所有被子沉沉的睡着。
我躺在一边,身上盖着自己的外套。
没躺一会儿就有些犯困,干脆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时就看见眼前陈着黑黑一坨,我怕车山睡死过去,所以凑过去将他推醒。
他睡着了后一点动静也没有,被我叫醒之后就傻兮兮的坐起来,瞪着眼睛看着我。
也许是因为太黑看不清,他看了很久才回神,然后有些愣的对我说,“天亮了?”
看来真是睡傻了,我下床走到门边开了卧室门。
车山被门口的光一照,立马像个快显形的妖怪一样身子一缩,往被子深处藏了起来。
我看他还活着,就没再理他,开着门出去弄吃的。
车山离开的一段时间以来,我没忙活别的,光琢磨怎么吃了。
弄到一切能吃的东西,尽可能把能吃的东西做的好吃。
我点上院子里的小炉子,打算煨一锅鸡肉味儿的面汤喝。
食品添加剂的香味一点点飘起来,车山终于被勾了出来。
他眼神惊疑的看着那口不大的土锅,问,“鸡肉汤?”
我忍不住笑出来,冲他弯着眼睛并不说话。
他自己找了碗来,捞了半天当然捞不出鸡肉。
最后他叹息一声,“好歹是热的”,然后端起碗一口喝下去。
我也盛了一碗,喝了一口就觉得太烫,舌头发麻,不再继续喝。
旁边的车山将空碗一放,叫了一声,“陆哥。”
我仰头,一阵细风拂过,车山弯身捧住我的脸,在我嘴唇上轻轻蹭了一下。
没等我将他挥开,他已经放开我起身,笑眯眯的冲我摆摆手,说,“我走啦。”
我下意识一顿,“现在?”
车山点点头,然后绕过我潇洒的往外走。
我脑子里留下的印象还是他被烫的红红的嘴唇,一转眼间,他的身影已经没了。
这一次车山并没有离开太久,也许是三四天?四五天?他又回来了,带回很多吃的用的东西。
然后他留下来睡上一大觉,蹭几顿吃喝,再离开。
他不断的把不知哪里的东西搬过来,我几乎怀疑他打算把全世界的东西都堆在这里。
反正他愿意搬就搬,他开心就好。
有一次他回来,没像以往那样早早就在外面大呼小叫,而是闷声搬着什么东西。
我听到动静打开门时,他已经抱着山一样的衣物用品走了进来。
我看着他放在椅子上的一堆堆红彤彤的东西,问他,“这是干什么?”
车山拽出一件很长的衣服抻开,站在我对面喜滋滋的说,“陆哥,我们结婚吧?”
我看着他身前的古代女士喜服,肯定的说,“我不穿。”
车山毫不犹豫的说,“我穿。”
说完他就在我面前脱了起来。
我看着他在我面前一点点脱光,然后再把红色的衣裙往身上穿。
看得出这件衣服本来就做的大,所以车山穿上后并不觉得不合身。
他还没穿完就继续翻衣服,翻出后往我这边递,“陆哥你快穿,吉时快过了。”
我心想哪来的吉时,但还是依言磨磨蹭蹭的往身上套。
车山却又凑过来,“里面衣服脱掉。”
我不耐烦的啧一声,往下脱衣服。
车山穿好之后急忙忙的抱了一堆东西钻进了卧室。
等我穿好之后一抬头,一个红艳的身影直溜溜的站在卧室门口,冤鬼一样不知站了多久。
我走过去,站到他面前。
他脑袋上蒙着盖头轻轻晃了晃,手隔着袖子牵住了我的手。
我被他挽着,往屋内去。
门在身后阖上,屋内红烛火焰高燃。
他拉着我走到床边,面朝我坐在床沿上。
我们都没出声,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双手放在并拢的大腿上。
我终于抬起手,缓缓将他的盖头揭开。
他微微仰头,有些嫣红的嘴一挑,勾出一个撩人的笑来。
我低头摸了摸他脸,问他,“既然马上要脱,还费那么大劲穿干嘛?”
车山将我往他的方向一拉,低笑说,“那就不脱。”
衣裳果然是半褪未褪,彼此接触到的皮肤相互研磨,温度立马升上来,在体内朝着四肢扩散。
我将车山压在下面,问他,“我在上?”
车山若有似无的笑了一声,“你在上,骑乘……”
我不怎么在意的问,“怕疼?”
车山在我耳边咬了一口,又贴着我耳朵说,“我对你的欲望比你对我的深。”
那时我会因为他这句话而心软,而让着他,而心动,我绝对是在犯蠢。
因为很久之后我才知道,车山的欲望和正常人不同,他曾经换过的一轮轮女朋友们给他起的外号是人形泰迪……
我想起小时候的我对爱情有近似执着的信念,也许是电视看多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怎么喜欢别人时,就有一个根深蒂固的概念,爱情就该是做彼此的唯一,不管精神还是肉体,都不该让他人介入。
可是轮到如今,车山这个被n人用过的烂货,我却还将他收到了我心里。我肯定是犯贱,肯定是被命运蹂躏的忘了原则,变得面目全非。
我这样想的同时,脑海里又响起很久以前同班女生声情并茂的声音,“这是沦陷啊沦陷!”
她是对谁说的?记不起来了,也许她只是念中的语句。
?
☆、寻找人类
?车山说,他结婚了,有家了,所以不走了。
可是他很快就食言了。
他同我住的那段日子,我们保持着一日二十四小时的作息,白天活动,夜间睡觉,嗯,有时夜间也摸黑活动。
可好景不长,2016年11月11日那天,车山说,他出去转转。
然后他开着他的车,一走就是十多天。
2016年12月1日,车山说,我们分居吧,小别胜新婚,然后他搬到了别的房子住。
我们忽然客气起来,他偶尔来串门,像对待前任一样疏远的说,来蹭个饭。
我冷眼看着一切,我不知道别的关系亲密的人是不是也这样,还是说,所有人都会厌倦,只不过很多人懂得忍耐,懂得迁就,所以才有白头偕老,才有老夫老妻。
我猜我是愿意迁就的,我已经这么做了,但是车山为什么不愿意?
我不知道他的感受,我只能猜测是我不够好,是他对我不满。
他喜欢像不羁的云一样遨游四方,三天两头喜欢离开,离开,再离开。
我有时想,也许我也可以学他,一走了之,最好再也不见,让他也体会一下类似被遗弃的感觉。
但是我到底不是喜欢折腾的人,应该是生性如此,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蜗牛,反正家在背上背着,到哪里都是待,那干脆留在原地不动弹。
我这种抱怨也并不是时时存在,只是有时他不在了,我一个人做什么都有他曾经的痕迹,一不留神就想起来,然后怨妇一样怨起来。
其实这都怪他,曾经我一个人生活,日子过得也很好。现在他闯进来了,我忍耐着,努力不在意他,却也在不经意间想起他,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我厌恶这样的自己,因为这让我觉得自己懦弱,像个不安的玻璃小人,脆弱易碎。
于是我将自己用理智包起来,包成个泥人。
我无拘无束的活着,车山是否出现我表现的毫不在意。
而这天,距世界发生变故一年后的今天,车山说他有预感我们的日子要结束了。
我甚至不着边际的想,会不会他在骗我,他只不过是又发神经了,说不好忽然间,他就拿出了一把刀,杀了我再自杀,那我们的日子的确结束了。
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是想挣扎一下,告诉他,要死他自己去死,我还是想活着。不管活着干嘛,哪怕是无聊的用来想念,也要活着。
车山说,再做最后一次吧,我说,好啊。
车山坐过来,坐在我的腿上。
我抱着他,压着他的脖子亲吻。
他缱绻的吻着,显出别样的温柔。
我们始终温情的抱着,谁也没动谁。
我不知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我竟然开始走神。
我想起了久远的过去,那时我爸妈还在。
我妈牵着我的手过街,她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我将胳膊长长的伸着,另一头是我妈的手。
我妈的面容模糊不清,我费力的仰头看她,一晃神间,我妈不见了,身前高高的女人变成了二婶。
我低头,我的胳膊还是长长的伸着,但是另一头是我死死的抓着二婶的衣角。
二婶从不牵我,她讨厌小孩子。而我怕过街,因为我知道我爸妈就是被车带走了生命,街上车那么多,我怕我也被带走生命。所以我紧紧抓着二婶,就好像车来了她也可以帮我挡住,我就不用怕了。
我的手有些凉,我摸索着抓住了车山的手。
我又想起上学时代,虽然那时候没人谈恋爱,但是总有些人背地里偷偷地谈。
某个傍晚,我无意间碰见一对儿相拥的男女,他们静静地站在一楼楼梯旁侧,躲在暗沉沉的阴影里。
我仓促的转移视线,快步离开。心里却有些微微的难过。因为那两个人我认识,一个是隔壁班很可爱的女生,我一直都很喜欢她。我以为她心如白纸,却没想到她竟然和我们班的一个人品很差的男生抱在一起。
为什么是那个男生?拥抱的感觉是什么滋味?
我将胳膊往前伸,抱住车山,手臂收紧。
什么滋味?没什么滋味。但是想要一直抱下去,永永远远不松开。
我闭着眼睛,视野一片漆黑。忽然觉得浑身都轻了,我仿佛回到了那个阴暗逼仄的出租屋。
我一个人躺在黑暗里,身周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翻个身,又翻身。我的手在被子里探来探去,什么也抓不到。
我有些难受的大声叹气,又深呼吸。最后我弓起身子,将手按在双腿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