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谁,走的时候你分明说过,日后要将她们一一接回来的。”
“临清,”沈絮掰过他气鼓鼓的脸,认真道:“没有别人,那日随我走的是谁,今日随我回去的就是谁。就算有人闻讯想回来,我也不会让她进沈府的门。”
临清一怔。
“我知我过往风流,让你收了心。如今我明媒正娶,便是要以证心意。你需知,花轿抬进沈府的,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沈絮柔声道,“浪子也有回头时,你予我一个机会可好?”
临清颤声道:“为什么?”
沈絮轻笑,“因为这个人是你。”
因缘际会,哪来如果,只因是你。
至此,心结已解,偎着说了一会儿话,洞房的旖旎氛围算是毁了,但全了一室温馨。
沈府荒废一年有余,重新捯饬,颇费功夫。及至于焕然一新,已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
要告别陆山村了,不舍的东西太多。初来时的不甘,到临走了的不舍,兜兜转转回到原点,串成环的时光,竟是这样短暂而令人回味。
举村相送,学生们拖着泪滴儿问夫子几时回来,沈絮无言以对。
他只是俗世里的一介凡人,有自己的贪恋,有自己的不舍,但也有自己的无能为力。
琴晚拉着临清的手,一会儿笑他终于苦尽甘来,一会儿又哭自己以后要愈发寂寞了。临清被他一笑一哭弄得心里难受极了,真想让琴晚与柳玉郎同自己一道回苏州。
但个人有个人的取舍,陆山村虽不繁华,但胜在安宁,若让临清自己选,他宁愿在这里与沈絮过一辈子。
可那是个脱得了富贵身脱不了富贵气的少爷,他选择了这个人,便要好的坏的一并受了。那呆子为他犯了一回傻,花轿抬进了门,他便该让过去的心酸彻底过去,重新构筑两人的未来。
告别一众相亲,二人带着简单的行李回了苏州。大半物什还留在陆山村的小破屋里,那间屋子是临清与沈絮相知相许的见证,临清没有说,但沈絮知他心意,全然保留下来,以待日后得空回去看看。
苏州,便又是另一段人生了。
好男风是一码事,但将外宠做正妻待,便又是另一码事了。
民风开放,讨个男子做外宠大抵只平添谈资,惹人道一句风流,而真正换了两个男子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便不是那样容易为人所接纳的了。
越近苏州,临清心中越慌。
尚才情定,他害怕这段情谊熬不过流言似剑蜚语如刀。
沈絮却握了他的手,从始至终,未曾松开。
新请的管家、仆人、丫鬟,才到沈府门口,便有人来牵马搭梯。沈絮牵了临清下车,门口围了许多路人,好奇地打量着经了一道灾祸的沈家少爷。
临清畏惧这样直白的目光,低着头想往沈絮身后藏。
沈絮笑吟吟地朝拱手道:“沈某携夫人归家,往后各位就多多关照了。”
众人哗然,皆望着临清议论纷纷,临清一脸通红,转身想往大门里跑。
“哈哈哈!恭喜沈兄贺喜沈兄,东山再起,必福泽绵延。”张澜领着下人笑吟吟走过来,“你我也算亲家了,这些薄礼不成敬意。”
沈絮拱手寒暄。
苏州的纨绔几乎全来了,你一句我一句,倒把无相关的路人挤得远了。一伙人说笑着往府里走,一口一句嫂夫人,竟谁也没有觉得这样一位男夫人有何值得奇怪的。
临清紧张的心终于缓缓平静下来,沈絮谈笑间望一眼临清,看到他露了笑脸,总算松了一口气。
特意叫了一群好友来助场,提前嘱咐过,莫叫临清受了委屈。这群少爷倒也赏脸,自己来了,还拖家带口,夫人们拉着临清聊着闲话,小孩子哇哇满地跑。冷清了一年多的沈府热闹喧天,沈絮自己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天色向晚,觥筹交错,不知哪个夫人先起的头,竟要闹起洞房来。
“小絮儿你成亲我们都没有在场,不算不算,得重来一次。”
“就是就是,兄弟成亲,岂有不贺之理,来来来,我们重新为沈兄办一场。”
沈絮哭笑不得,硬是被人套上一身喜服,再看那头,夫人们竟把盖头都准备好了。
临清羞得满脸通红,好歹也有男子,哪有蒙了盖头学新嫁娘的道理。
众人起哄,敲杯碰碟,嘴里哼着喜庆的曲调,张澜笑嘻嘻道:“拜堂咯!”
临清被一个夫人扶到沈絮面前,心砰砰跳得厉害。
陆山村那一次,仓促简陋,没有喜服没有盖头,心里更多是意外与感动。
这一刻,之子于归的悸动才兀然涌上心头。
临清心头发烫,竟真觉得自己就是那待嫁的新娘,期待、紧张、喜悦、羞怯,种种情愫,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少爷们堵着门口,嚷嚷着要闹喜房,小孩子调皮地钻进去,好奇地偷看盖头之下是哪家姑娘。
夫人们气势汹汹,各自拎回各自的相公,“回去了回去了,敢闹洞房,今晚就别进卧房。”
呜呼哀哉,各自散去。
临清坐在床边,听得沈絮脚步近了,心跳得快要蹦出来一般。
喜杆挑了盖头,那人舒朗的眉眼映入眼中,仿若那年夏日张府不经意的对望。
沈絮捧了他的脸,动情道:“那日的不算数,今日再无人捣乱了。”
临清脸红得像烫熟的螃蟹,眼泪都要出来了。
“别怕,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总有一日,你愿意与我坦诚相见。”
动听的话传入耳际,临清在那一刻忽然很想哭。
他们将要开启的是一段新的人生,谁也无法预料将来会如何,也许会欢情转薄,也许会相看生厌,但这一刻他深知,他们是欢喜的。
往者不可追,来者不可预,唯有现在,是紧紧握在手心的。
他愿意赌上这颗心,换一次无悔。
他亦深知,此刻的沈絮,也是这样想的。
睫毛微颤,他闭了眼,轻声道:“沈絮,我欢喜你。”
沈絮眼中光芒大盛,俯身用力吻上了他的唇。
情动时分,两人都有些急躁。
沈絮扯着临清的衣服,临清扯着沈絮的衣服,扯一会儿又贴在一起亲吻,等到好不容易把碍事的衣物都除尽了,彼此皆是呼吸急促双颊泛红。
临清羞得别过头去,小声道:“去把蜡烛熄了罢。”
沈絮道:“太远,被窝外头冷。”
临清就往被子里钻,不肯叫他看自己的脸。
沈絮与女子的经验虽多,却从来没与男子行过此事,僵僵望了怀里凝脂玉做的人儿,一时竟不知从何下手。
只好又抱着临清的脸啃。
临清被他啃得情动不已,偏偏这呆子又不再进一步动作,临清难耐地喘息道:“别亲了,继续吧……”
沈絮于是撑起身子望了他。
“怎么做?”
临清也望着他。
“你不会?”
沈絮点头。
“……”
深吸一口气,临清涨红着脸爬到他身上,又见沈絮盯着自己看,只得拿枕头掩在他脸上,羞道:“不要看……”
沈絮在一片黑暗之中,看不到临清的动作,只听到他喘了几声,然后就——
“!”
“啊……”
“!!”
“嘶嘶……”
“!!!”
“别动,还没好……”
“!!!!”
“啊,不要动,好痛……”
自从沈府被抄后,沈絮几近一年多没有与人亲近,此时便如脱缰的野马,待明白过来与男人是怎么一回事后,便一个翻身将临清压在身下,疯狂地索取。
临清简直要疯了,他亦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哪里受得了沈絮这般冲撞,当即就叫出来,“啊啊啊啊——”
沈絮充耳不闻,只觉身下的人儿又软又热,比家里的小妾好过千倍,他抱着临清的腰肢,俯身将他的叫声全堵回喉间。
春宵帐暖,一夜鱼龙舞。
沈絮搂着临清,餍足地呼出一口气,临清早就被榨得精干,瘫在床上动弹不得。
沈絮意犹未尽,一会儿蹭蹭他的脖子,一会儿咬咬他的耳垂,宛如得了新奇物什的孩童,对怀里的人儿爱不释手。
“你怎会的?”沈絮问。
临清双颊通红,不肯做声。
他怎会说,是刚进沈府那会儿,自己偷偷从书里学的,那时边看边面红耳赤的记忆此时想来还叫人羞得发慌。
沈絮挠着他的腰,偏要他说,临清扭着身子躲,一来二去,又被沈絮压在了身下。
一夜鱼龙舞。
那夜临清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坐在那个寂寞的庭院,春去秋来,始终无人来顾。
起身,拂袖,头上的木簪掉落。
临清回首,有人拾起那枚簪子,递至他面前,含笑望着他。
临清怔忡,慢慢勾了嘴角。
一厢真心,终于有人来拾。
眼睛缓缓睁开,身侧良人酣睡,临清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转首望去,窗外春光正好。
≈lt番外二完≈gt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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