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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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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利用山谷林间的树木造成的障碍多次避过了身后骑兵的追击,没过多久便回到莱特所在之处。

山谷中的巨大阵仗早就惊动了在黑暗处等着的莱特,此时见萧瑜和巴德都是一身狼狈地跑向自己,莱特立马上马,牵着两人的马快速向两人靠近。

“上马!”来到两人身前,莱特很快调转马头,向萧瑜和巴德吼道。

两人没再多言,抓紧缰绳快速翻身上马,然后狠狠踢向马腹。随着两声高高的嘶鸣声,胯下的马瞬间撒开蹄子飞奔了出去。

身后是不断用弓箭射击的几名马穆鲁克,前面是骑在马上小心躲避着利箭的巴德与莱特,萧瑜小心地压低身子,贴着马背加快速度。忽然,旁边迥异于周围树林颜色,且快速移动着的物体引起了他的注意力,待细看后才发现,那是几名骑兵。

“糟糕!”萧瑜心底暗骂了一声。

“小心右边!”萧瑜狠狠甩了甩马鞭,从巴德和莱特的右侧插入,抽出系在马鞍上的弯刀,目光紧紧地盯着那群冲上来的骑兵,做好战斗姿势,口中朝莱特和巴德喊道:“你们先走,我殿后!”

“萧!”莱特转过头脸色焦急地朝萧瑜喊了一声。

“殿下!”他身后,巴德带着警示意味地喊了一声。他也清楚,若是三个人继续跑的话,必然都会落入身后追兵的手中,萧瑜留下殿后,好歹能够为自己和鲍德温争取一线生机。

莱特也明白自己的担忧根本无济于事,他死死咬紧了嘴唇,最终深深看了萧瑜一眼,转过头一甩马鞭:“驾!”

见莱特和巴德的马快速远去,萧瑜收回目光,双眼沉沉地看着眼前慢慢收拢的马穆鲁克骑兵,干燥的双手稳稳地持着弯刀,将其横在腹部——这是他的备战动作。

震天的马蹄声慢慢接近,身后追捕的骑兵们追了上来,见萧瑜停在路中间,便放慢了马速,除了一支小队遵照领头人的指示向巴德和莱特逃逸的方向追去,其他人都放下了手中的弓箭,换上近战的弯刀,俱都沉默着与萧瑜对峙。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萧瑜能够明显听到自己和对方骑兵的喘息声。

不久,这种压抑的气氛便被一声低沉好听的声音给打破了。萧瑜转头,见前方一人悠然地骑着马穿过与自己对峙的骑兵,上前仔细地审视着保持戒备姿势的自己,语气似乎带着笑意:“图特加告诉我,你的身手很不错,尤其是使匕首的手段。”顿了一下,他补充了一句,“图特加就是你用匕首威胁的人。”

第31章失态

萧瑜双眼毫无波澜,面对着眼前的阿迪勒,只是语调平平地说道:“阿迪勒。”

阿迪勒点点头,对于被萧瑜认出身份有些惊讶:“是我。”

既然已经无法逃跑,萧瑜便也不再多做无谓的挣扎,他收回弯刀,将其重新插入腰带中,脚底使力,踩着马镫下马,站定后重新抬起头直视着眼前的青年:“你与哈瓦勒有什么图谋?”

阿迪勒闻言挑了挑眉,略带意外地回道:“你不觉得有问题的应该是我吗?比如你的身份,你查探我行动的目的。”

见萧瑜收回武器,周围的马穆鲁克骑兵们同样一个个下了马,阿迪勒身边的亲卫则上前一左一右地将萧瑜押至阿迪勒身前,整个过程中,萧瑜都异常配合,顺从地跟着亲卫上前。

“你出现在耶路撒冷王国边境这本身便是一件引人怀疑的事情,你不觉得么?”萧瑜轻笑了一声,“至于我的身份,我只是一名普通的雇佣兵而已。”

一边的亲卫忽然抬腿狠狠踢了一下萧瑜的小腿,凶狠地说道:“既然是大人问你了,你便老老实实回答,看清楚你现在可在我们手中。”

萧瑜在没有防备之下被踢得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腿部的剧痛在一瞬间的空白后蔓延上来,让他低低地“嘶”了一声。

“塔兰托。”阿迪勒在一边止住了亲卫过分的行为,只是他也没有给萧瑜提升待遇的打算。他将视线投向莱特两人逃脱的方向,带着某种深意说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与你一起的那名骑士是皇家骑士。这让我对你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萧瑜没有回答,他已经说了自己的身份,信不信便是阿迪勒的事情了,而对方对他的话似乎并没有抱着相信的态度。他所担心的,便是阿迪勒看出巴德是一名皇家骑士,会让他意识到王国内已经有人在怀疑他与哈瓦勒之间有着某种协议,这对于他所图谋必然不会是一件好事,导致的结果可能会是阿迪勒加快他与哈瓦勒的计划。

阿迪勒见状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吩咐押着萧瑜的几名亲卫将他带回营地。

此时营地中的士兵已经全都醒了,除了前去追击萧瑜三人的马穆鲁克,留守在此地的还有三四十人,此时见阿迪勒领着众人将萧瑜押送回来,都是满脸的凶狠。

“把他带下去看管着,别让他跑了。毕竟他能在达达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潜到营地里。”阿迪勒对着萧瑜身后押送他的几人如此说道,一边被点名的几名守夜人闻言,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大人。”旁边一名亲卫皱着眉,略显犹疑地说道,“皇家骑士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行动,我们是否该连夜前往扎尔卡?毕竟他们的同伴被抓,他们有可能继续夜袭。”

“若是他们带了足够多的军队,动向也隐藏不住,目前边境处还没有什么大的变动,他们应该没多少人。今晚既然已经惊动了我们,他们便不敢再过来——若是真的夜袭,那便试试吧。今晚记得加强警戒。”话落,阿迪勒几乎是带着有些期待的表情看向那名亲卫。

在一边听完全程的萧瑜却从阿迪勒的语气中听出了自信。

“是。”身后的亲卫沉声回答。

阿迪勒走后,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的萧瑜被塔兰托抓着胳膊,一路拖到了一个帐篷前——塔兰托对萧瑜有着浓浓的敌意,比之其他人明显多了。

不过,在萧瑜见到前方一瘸一拐迎面向自己走过来的男人的脸后,他明白了塔兰托这种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心情到底是为何了——他与之前被自己威胁问话的那人有着极为相像的五官,明眼人一眼便可看出他们是兄弟。

这位被阿迪勒称为图特加的男人一路走到萧瑜跟前,眼中闪烁的是恶狠狠的光芒。他在萧瑜眼前站定,抬手便是一拳揍向他的下巴。

萧瑜被下巴的力道冲击地歪过头,口中一片血腥味,估计舌头已经出血了。他面色平静地转过头,舔了舔上颚,然后朝旁边吐了一口血沫,自始至终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图特加似是被他这种无谓的态度激怒了,他狠狠地掐住萧瑜的下巴,将他的脸扳正,迫使他的视线跟自己相接,隐隐带着怒意开口道:“你所送给我的,我会原封不动还给你,接下来几天,你可以试试我的手段。”

下颚的力道太重,让萧瑜不得不皱起了眉,他低了眼,回道:“我拭目以待。”

这个回答似乎是一个引信,彻底地将图特加压抑着的怒气给激了出来,他绷紧了脸色,上前一步靠近双手绑在身后被塔兰托紧紧压制着的少年,下一秒,便抬手往萧瑜的腹部狠狠一击。

“唔——”萧瑜原本已经预料到对方的动作,只是在绷紧肌肉的一瞬间被塔兰托故意地往前推了一把,于是被前面的图特加一拳正中腹部,脏器如同被放入搅拌机般,痛得他弯下了腰。

“这只是见面礼。”似乎被萧瑜狼狈的模样娱乐到了,图特加停下了动作,站直身子,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满脸痛苦的萧瑜,轻飘飘地抛出这句话。

之后,图特加便不再看向萧瑜,抬头向自己的塔兰托点了点头,说道:“哥,将他看得紧些,我怕他还能再跑出去。”

萧瑜听到身后沉稳的男声回道:“会注意的。你先去休息,把腿部的伤处理一下。”

“没什么,比这更重的伤我也受过。”图特加不在意地回答,只是动作却遵从了自己哥哥的意思,转身往自己的帐篷处走。

见图特加的身影消失在帐帘后,塔兰托便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推着萧瑜走进了前面暂时作为关押之所的帐篷。

跟着进来的另外两名马穆鲁克在萧瑜身边呈包围状坐在他身边。萧瑜原以为他们会连夜用手段审问他,然而塔兰托连同其他两人都没有任何开始审问的迹象,只是将他扔在帐篷中,便自顾自地在一边休息了。

萧瑜挑眉,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既然对方没什么动静,他也没有主动受虐的爱好,不管他们之后有什么手段,此刻好好休息保存体力才是最重要的,于是他也如同看守他的三人般闭上眼睛休息。

过了一段时间,外面传来了重重的马蹄声,帐篷中躺倒在地上的萧瑜睁开了眼睛。

那是前去追击巴德和莱特的骑兵队伍。

身边三人听到声音也陆续站起了身,留下一人在帐篷中,其他两人掀帘走了出去。

“怎么样?”萧瑜听到外面粗嘎的声音响起。

“没追上。”另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伴随这声回答的,是众士兵下马的动静声——战马打响鼻的声音、弯刀与马鞍碰撞的声音、枯枝被踩断的声音以及士兵们的脚步声在营地交织成一片嘈杂声。

“该死的!”

“才两个人你居然让他们跑了?”

“他们逃得很有技巧,不是普通人。”

……

尽管知道巴德和莱特能够逃脱,真正从外面骑兵队的口中确认他们的消息还是让萧瑜彻底安下了心,黑暗中,他的呼吸一息未变,下一刻便如同什么都没有变化般继续闭上了眼。

很快,出去查看情况的两名士兵重新回到了帐篷,不知是否故意,其中一人在经过萧瑜身边时,一脚踢在了他的腿上。

————

卡加城。

莱特快速地翻身下马,来不及将马拴到一边的柱子上,他一把推开院子的大门,在木门巨大的响声中快步穿过空旷的庭院,无视院中守夜的骑士,径自走到了爱德华的房间前,重重地敲门。

“爱德华!”

院中负责守夜的骑士们见状,都无措地站起身,面面相觑,有些疑惑一向情绪内敛的自家殿下此刻为何如此情绪外露。

此时的鲍德温沉着脸,眉峰处是深深的褶皱。在周围骑士的眼中,这位一贯优雅从容、衣裳从来都干净整洁的殿下衣袍凌乱,靴子上沾满了黄沙,巨大的披风也已经不见,头发上甚至还沾着几片树叶。

还没等骑士们开口问什么,身后院门再次被大力推开,同鲍德温一同出去的卫队队长巴德也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同鲍德温一样都是满身狼狈,或者比他更严重,巴德的右手还有一处伤口,很难分清楚到底是树林中横出的树枝给刮的还是什么武器引起的伤口。

巴德眼带焦急地走向鲍德温,口中加重了语气道:“殿下!”

最后一字落下的瞬间,房间的门终于打开了,爱德华仅穿着一件链甲内衬,蓬松的头发凌乱无比,一边系着身上的外套一边眼带疑惑地看向门外有些失态的鲍德温。

“殿下?”

“立刻召集所有人,我们连夜出发。”鲍德温脸色冰冷,语气坚定地扔下这句话。

“殿下!”巴德从后面上前,在爱德华开口前便截过话头,快速地说道,“我们只有五十人,对方至少有一百名马穆鲁克,就这么对上吗?更何况今晚的行动已经让他们有所警惕,若是连夜去偷袭,他们必然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说了,”鲍德温抬眼直视着巴德,让对方看清他眼中的不容置疑,“立刻召集所有人,连夜出发。”语气冰冷,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巴德抿紧嘴角,他明白鲍德温想要立刻将萧瑜营救出来的急迫,但是他更明白的是,如果像这样贸然去攻击对方,处于劣势的只会是他们自己,到时候代价就不仅仅是萧瑜一人了,全军覆没不算,若是鲍德温被阿迪勒所抓获,不仅查探不出此次哈瓦勒与阿迪勒的目的,而且还会使得整个王国陷入极端被动的局面。

“萧是为什么留下殿后的,我想殿下您也知道,萧的能力您更是了解得一清二楚。若是殿下愿意辜负萧的苦心执意要召集人手前去营救萧,那我也无话可说。”

在一边旁听的爱德华此刻算是听明白鲍德温如此急切的原因了,巴德说完后,他也开口接口道:“殿下,救萧并不急在这一时,对方人数太多的话,我们需要好好计划一番,否则萧所做的一切都没了意义。”

听巴德与爱德华搬出萧瑜,鲍德温才冷静了下来,他放下紧紧攥着的双手,将其隐藏在宽大的袖子中——尽管他已经感受不到疼痛,然而手心黏腻的濡湿感还是让他明白了自己手心正在流血的现状。

巴德所说的一切他都明白,只是内心焦灼的感觉怎么都无法消去。萧瑜挡在自己身侧,让自己与巴德一起逃走的景象如同定格般不断浮现在他眼前,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忽视。他想起两年前自己与萧瑜一同在沙漠强盗的追捕下逃命的情景——那时他也是驾马骑在自己身后,挡住身后强盗射出的流矢。

“明天一早立刻集合,全力追上阿迪勒的队伍。”静默了片刻后,鲍德温才咬牙挤出了这句话。

第32章哈瓦勒

第二天,阿迪勒的军队开拔。萧瑜仍旧被反绑着手,由塔兰托架上马,横卧在马鞍上。

他的双手因为整晚的绑缚而有些僵硬充血,肿胀麻木着,此刻身子被横在坚硬的马鞍上,胃部更是搅动地厉害,而塔兰托似乎是故意让他难受,特意将他的腹部顶在马鞍的尖锐部位。

萧瑜心下无奈,努力动了动身体,在这狭窄的空间内寻找能够让自己稍微舒服点的位置,只希望能快点到达扎尔卡,以免多受在马背上颠簸的折磨。

一边跨上马的图特加眼带轻蔑地扫了一眼全身僵硬的萧瑜,抖了抖缰绳催马往前跑。

重重的马蹄声在山谷间激起绵长的回音,小路上尘土飞扬,在骑兵的队伍快速穿过狭窄的出口后慢慢悠悠地落下。队伍后面的山谷中,一切都恢复了往常般的寂静。

萧瑜横卧在马背上,剧烈的颠簸几乎让他全身都散了架,他努力伸手抓住前鞍桥平衡身体,以缓和腹部受到的挤压,只是下一刻,便因为塔兰托刻意的冲击而倒了下去,腹部再次磕在鞍桥上,突如其来的疼痛感让萧瑜咬牙闷哼了一声。

时间似乎过得异常缓慢,萧瑜维持着最后一点清醒,小心观察着队伍经过的路段,很快,他便看到了扎尔卡城高大的城门。

斑驳的城墙上,覆盖的黄土大块地剥落下来,露出里面垒叠着的巨大石块,石块上,同样印着凌乱的刻痕,那是长矛和流矢划过的痕迹——从这些痕迹上可以轻易看出曾经惨烈的战斗。这个城市处于王国边境,与鲁塞法一般长期处于战争中,几经易手,城墙在多次的修补和进攻中留下了道道深刻的痕迹,明晃晃地昭示着这个几经劫难的城市所遭遇的不幸。

队伍慢慢降下了速度,阿迪勒身边的亲信控马上前,对着城门处的士兵低头作礼,沉稳的声音响起:“我家主人阿布·阿尤布受哈瓦勒大人的邀请前来扎尔卡城,请诸位开门。”

听到亲卫口中的名字,守卫中队长模样的人立马严肃了神情,抬起右手置于胸前,微微躬身行礼,然后抬头直视着对方,开口道:“请出示您的信物。”

亲卫转头看向身后的阿迪勒。

见状,阿迪勒松开握着缰绳的手,扯下戴着的皮手套,将手背展示给马下等着的守卫看——食指上戴着的戒指,是阿尤布家族的标志。

银色的戒身上,用阿拉伯文刻着阿尤布的字样,正中则是一小块澄澈透明的蓝色宝石,上面是以此间的工艺很难达到的程度所雕刻的精美样式——在谢尔库赫于阿拉伯世界闯出自己的名声后,阿尤布家族的戒指标志便被广泛流传。多年前,几个宵小曾经仿制过这种戒指,结果却是被谢尔库赫抓住并残忍地处理,之后,便没有什么人敢做出同样的事情了。

守卫队长见到这枚标志性的戒指,便消了心中疑虑,抬手示意下属打开城门。

不同于鲁塞法宽松的城门守卫,这里的入城盘查异常严格,两边守立的士兵,全身散发着见过血的冷厉感,俱都面容严肃,仔细地盘查着一边通过小门进城的人。此时见自家队长示意开门,几人上前,走到主城门处。

厚重无比的铁门在城下士兵的合力推动下发出沉闷的响声,下一刻,高耸的城门便在众人眼前打开。位于队伍前方的阿迪勒大手一挥,整支队伍便有序地穿过铁门进入了扎尔卡城内。

城内交错的街道上,能够明显感觉到穆斯林的数目比之其他城市多得多,同样的,街道的例行巡逻也比其他地方更加严格,几乎每条街道上都有一支身披铠甲,手中持着长矛或是弯刀的士兵在巡逻,四周来去匆匆的行人都是满脸小心翼翼,在巡逻队伍过来时在道路两旁小心躲过,让士兵先过去。

队伍拐过几条街道后,萧瑜被塔兰托带着进入了一件高大的建筑中——带着浓浓穆斯林风格的穹顶建筑处于扎尔卡城中央,隔着几条街便是标志性的圆顶清真寺。大门处竖立着几根粗顶圆柱,两侧的墙壁上则镶着彩绘的窗户,外面明亮的阳光照射进来,从内部看便是色彩鲜明的图像,让人目眩神迷。

阿迪勒让其他手下在这座明显是城主府的建筑外待命,自己带着十名亲卫在门外守卫人员的指引下走进了这座奢华的府邸。萧瑜依旧被身后的塔兰托和另一名亲卫押着,跟着队伍走了进去。

进门是一个大型的庭院,里面栽种着各式植物与花卉,给人以舒畅的观感,两侧带有古典风格的立柱间则是宽敞的走廊,地上铺着厚厚的马赛克地板,众人皮靴踏在地板上的声音清脆无比,在走廊间荡起清晰的回音。

穿过庭院,便是宽敞的议事厅,首先闯入众人视线的,是坐在议事厅主座上的一名中年男人。男人身材结实而高大,下巴处是浓密的胡须,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他脸部从右边眉骨到左边嘴角的一道狰狞伤疤,使他狠厉的外貌增加了一丝更加慑人的气质——毫无疑问,这人便是十字军战士的噩梦,努尔丁手下的猛将哈瓦勒。

议事厅左右,站着两排同样是骑兵装扮的士兵,他们身着统一的黑色劲装,衣襟处露出白色的里衬,腰带上左右挂着两把弯刀或者战斧,有几人身后甚至还别着十字弓与角弓1。

坐于正中与下属商讨着什么的哈瓦勒见庭院处过来的人,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顿时停下了与下属间的话题,站起身迎向阿迪勒等人。

引路的守卫在议事厅门前停下,做出了邀请的姿势,示意阿迪勒等人进去。阿迪勒朝他点了点头,便径直跨入议事厅,直面走下主座的哈瓦勒。

“哈瓦勒将军。”阿迪勒挂起他标志性的友好笑容,向身前的男人点头笑道。

哈瓦勒很符合一名穆斯林大将的性格,冲动易躁,对于看不惯的人与事当场便能将其处理,且手段极其残忍。他担任努尔丁手下大将多年,斩杀的十字军战士无数,同时也惹恼了许多同僚——这在于他糟糕的脾气与狂妄傲慢。但是,被他所欣赏的人,对他的评价只有“仗义热情”、“为朋友两肋插刀”。

恰好,至少在这个阶段,阿尤布家族,确切地说是萨拉丁与阿迪勒是被他所看好的人物——而这也是萨拉丁将阿迪勒专程从埃及调过来与哈瓦勒会面的原因。

“阿尤布大人不必多礼。”哈瓦勒见阿迪勒果然如同传闻中的“公义者”一般温和,大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用无谓的语气说道,“我和属下们等你的队伍等了好几天,今天终于算是到了。”

“路上行军出了些状况,以致行程有所延误,还请将军见谅。”阿迪勒脸带歉意地解释道。

哈瓦勒摆了摆手表示无碍,做出邀请的动作,示意阿迪勒坐到上首另一边的座位。

“将军请等等,”后者顿了顿,皱着眉头转向被塔兰托押在门外的萧瑜,说道,“这是在我行军途中抓到的人,他向我的属下探听我与将军的计划。既然已经到了将军的地盘,我不便处理这人,就将这人交给将军了。”

哈瓦勒闻言一愣,看向门外低垂着头的萧瑜。片刻后,他眼中厉芒闪动,嘴角牵起一个诡异的笑容,带着笑意开口道:“那正好,前阵子我的手下也抓住了一批骑士,今天正可以把他们凑成堆——来人,把他给我带下去。”说完,男人挥手,站在他身侧的几名士兵会意出列,走出议事厅大门,来到塔兰托与萧瑜身前。

萧瑜此刻低垂着头,看似平静,心中却一紧。虽说他从小受的伤不计其数,阿萨辛内部为了确保成员的忠心也会使用一些刑讯手段来训练他们的抗压能力,但是面对在十字军中一贯声名狼藉,有着“血狼”称号的哈瓦勒,他还是有些担心自己能否扛过对方的刑罚。

身后的塔兰托感受到萧瑜背部的僵硬,幸灾乐祸地在他耳后小声地说道:“希望你享受这份大礼——我想,这位将军的名字在你们王国境内也是挺有名的。”

前来接手萧瑜的几名士兵与塔兰托视线交接了一瞬,彼此默契地点点头,然后,塔兰托便松开一直扣着萧瑜双臂的手,将他往前推了一把。

萧瑜向前踉跄了几步,稳住身子,顺从地顺着身后士兵的力道向前走去。

走动间,萧瑜耳边听到阿迪勒凝重的声音:“将军这边有没有被他们探听了什么消息?”

回应的是哈瓦勒粗嘎的大笑声:“即便是让他们知道了又能怎样?落在我手里就没有能活着回去的十字军!我让人带话给阿马尔里克那个老头,让他带人过来赎回他的骑士……”

拐过墙角,两人的声音只剩下模糊的低音,萧瑜狠狠地皱起眉,抿紧了嘴角。

按照哈瓦勒的意思,赎回骑士这事本身就是一个陷阱,若是莱特他们以王国使节的名义过来,可能便是同样被抓的下场。只是这事与阿迪勒的计划、哈德良遭受阿萨辛暗杀之事有何联系,萧瑜仍是没有理明白。

事实上,他现在需要担心的,是莱特和巴德两人带着的队伍是否会如哈瓦勒所希望的正面对上扎尔卡。

“别停下,往前走!”思绪被蓦然打断,身后响起押送他的士兵不耐烦的声音,顺带着他还抬手用力推了推放慢脚步的萧瑜。

萧瑜没说什么,顺从地加快脚步。此刻他们已经拐过几个弯,从议事厅转到了另一片区域。穿过一个拱形石门,几名士兵带着萧瑜走进一个院子。院中所种植的诸多植物早已荒芜,给这个院子添上几许荒凉的味道。

只是,与这院子中荒芜人烟的氛围完全不同的,是周围披坚执锐、一步一岗挺立在院中、戒备森严的穆斯林士兵。这些人面容冷肃,目不斜视,对于刚进来的几人完全没有分出任何注意力,如同雕像般笔挺地站立着,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武器。

顺着院中的石板路,整个队伍停在一座大门紧闭的房间前,从外部看,房间有些年久失修,从门到窗被闭合地严严实实,里面透不出任何东西,同样的,外面的阳光也射不到里面。萧瑜心下有些猜测,这几人带他来的,应该是其他被抓骑士所在的房间。

果然,在一名士兵上前推开大门后,萧瑜便看见了房内满身狼狈,或躺或坐在地面上的一群人。

说这群人是平民都有些勉强,更遑论是骑士。躺倒在地上的众人俱都两两背对被绑着,面色憔悴,下巴处全是乱糟糟的胡茬,身上衣衫褴褛,完全没有半点所谓的“骑士风度”。或许是长时间待在黑暗的空间中,在大门打开,阳光射入空旷阴森的大厅中的时刻,众人都难受地眯起了眼,抬手遮住过于强烈的光线,缓和了一阵后,才慢慢睁大眼睛看向门口的几人。

众人眼神涣散,茫然地看着士兵将双手仍被绑在身后的萧瑜押进大厅,一把将他扔在了地上。

几息后,完成任务的士兵走出房间,然后,反身锁上了大门。

静谧的大厅中,众人只听见门外落锁的“咔嗒”声。

作者有话要说:1十字弓就是弩;角弓下弦后基本都是大c或者o形,便于携带,不像英格兰长弓和美式长弓,下弦后就是长扁担。土耳其弓骑兵用的基本都是土耳其角弓——短弓。

第33章士兵

黑暗中,房间里一片沉寂,空气如同凝固般,一种微妙的气氛从房间中央向其他所有的角落扩散,众人微弱的喘息是此刻如同泥淖般令人窒息的空间中唯一的声音。

萧瑜小心地坐正身体,动了动仍旧绑在身后的双手。长时间的捆绑让他的指节僵硬麻木,连动一动都有些勉强。不过他得感谢哈瓦勒手下对于自己守卫森严度的自信,没有将他整个上身都绑住。

“你也是骑士吗?”不远处,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萧瑜挑眉,终于有人发话了么?他仔细地感受着绑住双手的皮绳的纹理,舔了舔因为干燥而裂开的嘴唇,试图将视线转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只是外部的光线丝毫未曾透入这个房间,视野中只有一片黑暗:“我暂且可以算鲍德温殿下的手下。另外,我需要和你们的团长谈话。”

话音刚落,黑暗中便是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房间内其他人听到萧瑜所说的内容,开始小声地讨论着什么。

萧瑜凝神听去,只隐隐捕捉到“殿下”、“国王”、“得救”的字样。

众人的骚动只持续了几秒便停了下来,因为之前那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盖过了这个空旷而不见一丝光亮的空间内所有声音。

咳嗽声慢慢停息了下来,只是所有人都能听出来那人费劲压抑着的痛苦。周围陆续响起几声带着关心的轻唤声:“团长……”

“没事。”声音的主人强忍住快要出口的咳嗽,压低了声线向周围的几人安慰道,接着,他转向萧瑜的方向,用着依旧沙哑,此刻甚至是变得粗嘎难听的声音严肃地说道:“我便是这个骑士团的团长海因茨,你说。”

“鲍德温王子正在前来扎尔卡的路上,若是顺利的话诸位可以安全回到王国境内,只是诸位被抓的事情没那么简单,怕是哈瓦勒的阴谋,‘血狼’的名声恐怕不需要我强调诸位也是知道的。现在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落到他手上的?”

以鲍德温和萧瑜所得到的消息,这支骑士团的队伍并没有正面对上哈瓦勒的军队,并非在小规模的遭遇战中被俘,而是在王国边境,靠近哈瓦勒管辖区域的时候被他所抓——每年经过那块区域的骑士多得很,哈瓦勒也没有什么反应,这次特意抓这支队伍,必然有他的原因。

“我们无意间发现了他的军队——不,确切地说那应该不止是他的军队。”旁边一个年轻的声音蓦然插入,压低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怒意,“从杰拉什到阿杰隆,他在这两个城市间的山谷和森林中都安置了自己的军队。之后我们打算继续打探扎尔卡的情况,结果被哈瓦勒发现了。”

另一个较成熟的声音补充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不仅是这两个城市之间,王国边境的几个城市都被他安置了军队。”

萧瑜思考着哈瓦勒军队中的士兵数量,心下有些疑惑,心念电转间注意到刚刚那个年轻的声音说的“不止是他的队伍”,皱紧了眉头问道:“为何说不止是他的军队?”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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