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南朔忽然停了下来,转身看了景断夏一眼,疲惫地叹了口气,淡淡地道:“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是主角,杀青宴不能少了你,去吧。”
景断夏知道聂南朔是在拒绝自己的陪伴,心里有些难受自责,怪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为什么在他无助难过的时候没有资格陪在他身边。
“好吧,有事打我电话。”景断夏无奈地做出让步,这个时候,他只能顺着聂南朔,如果这样能让他心里舒服一点的话。
聂南朔沉默着,看了景断夏一会儿,才终于淡淡地点了点头,独自转身离开。
景断夏看着他离开,但是并没有回去跟剧组去什么杀青宴,而是在聂南朔走得远了点后偷偷地跟了上去。
让他一个人离开,他怎么会真的放心?不过聂南朔不让他陪,他也只能偷偷跟着了,至少有什么事他也能及时帮忙。再者,他不希望聂南朔又喝得烂醉,然后被不要脸的小骚货拖到酒店一夜情。
跟到医院外面,聂南朔开车离开,景断夏连忙拦了一辆出租车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发了个短信给言表,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告知他不能去杀青宴,让他代向严导致歉后,景断夏把手机调成静音,一门心思扑在聂南朔身上。
景断夏紧紧地盯着前面聂南朔的车,偶尔也瞄两眼周围的路况,实在猜不透聂南朔是要去哪里。
二十分钟后,聂南朔的车进了公寓小区,景断夏看了眼小区的名字——景碧苑。
这只是普通的公寓房,绝对不可能是聂南朔的家,那是什么地方,难道是平常休息的地方?或者……之前和祁夏一起住的小窝?
想到这个,景断夏的心里忍不住抽痛了一下。这个人难道想一个人躲在那种充满回忆的地方思念祁夏吗?
下车后,景断夏偷偷地跟在聂南朔后面,从报亭买了张报纸遮挡。走进某栋楼,电梯门口人挺多的,景断夏连忙躲到一边人群堆里,挤在人群里和他一起进了电梯。
到了七楼下电梯,景断夏本来也想跟着下,但是楼道里人那么少,出去铁定被发现。正在犹豫的时候,就发现聂南朔就在电梯对门隔了两个间的地方开门进去了。
原来是那家啊!景断夏心里有了底,但是现在想下电梯已经完了,电梯门关上了。
于是景断夏来回折腾了几下,才又坐着电梯回到七楼。
走到聂南朔刚才进门的地方来回地研究打量,705啊705,他要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呢?敲门肯定是行不通的,聂南朔既然说了不用他陪,他这么贸然出现肯定不好。而且,如果这里真的是他和祁夏的小窝,他肯定不希望外人进去。
可是站在门外他怎么知道聂南朔现在好不好?要是一直喝酒酒精中毒呢?要是躺在床上想祁夏睡着了忘了盖被子感冒发烧了呢?
景断夏心里急得不行,在门口来回地踱步。刚才上楼之前好像是看到这套公寓是有阳台的,虽然玻璃封闭式的比较多,但是侧部应该是有窗的。或许,他可以去隔壁邻居家借一下阳台爬过去?
☆、第22章他们的小窝
心里想好了台词后,景断夏深吸了一口气,来到聂南朔的隔壁邻居家门口,礼貌地摁了几下门铃。
开门的是个中年妇女,长得慈眉善目,一看就是好说话的人。
“小伙子,你找谁?”
景断夏露出开朗的笑容,礼貌地解释:“阿姨您好,我不找人,就是希望您能帮我个忙。”
中年妇女警惕地打量了他一眼,看着不像坏人才又问:“什么忙?”
“是这样的阿姨,我朋友就住您隔壁,他最近情绪很低落,但又不让人陪着,我很担心他,所以,能不能借一下您家的阳台,我想爬过去看看他。”
说完,景断夏睁着可真诚的眼睛盯着人家阿姨。
中年妇女思索了一番,恍然大悟道:“哦!隔壁的那个年轻人啊!以前经常和一个清秀的小伙子一起进出的,后来就没再看见那个小伙子了,年轻人也很少回来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中年妇女一边说一边感慨地叹气。
景断夏默默地听着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知道她说的小伙子是祁夏,可是他就是不忍心说那个小伙子已经死了。
中年妇女看他沉默着不想提及的样子,也没有追问,请他进屋,然后带他去阳台那里看了一眼。
“小伙子,我这阳台和他那里的隔着一米多的空呢,你过不去的,还是算了吧。”
景断夏仔细地比划了一下两个阳台的距离,又往下看了眼七层楼的高度,心里也忍不住颤了颤,腿都有点发软。可是不从阳台上过去根本没办法靠近聂南朔啊!
这位阿姨家的阳台是敞开式的,聂南朔那里是玻璃封闭式的,不过可能是为了通风,聂南朔把阳台上的玻璃窗都打开了,只要能解决两个阳台之间这片空隔,一切都不是问题。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机智如景断夏,在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下,终于想了一个办法。
阿姨看着景断夏把梯子架在两个阳台上,心里还是觉得不怎么稳妥,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
“小伙子,这样不安全的,你要是担心那个年轻人就去敲门好了,这样爬过去可不行,太危险了!”
景断夏摇了摇头,“他不让人陪,敲门没用的,阿姨您待会儿拉着绳子就好,就一米多,没事的。”
景断夏把麻绳绑在自己的腰上,麻绳的另一头交给那位阿姨,然后不顾人家的劝阻,深吸一口气爬上了架在两个阳台间的梯子上。
踩在横在空中的梯子上,就像是高空走钢丝一样惊险。
那位阿姨刚才还只是觉得不稳妥,现在简直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答应这个年轻人这样的做法,太危险了!
景断夏一步一步地踩着梯子往聂南朔家的阳台走,眼神一直盯着渐渐接近自己的阳台,他不敢往下看,一旦往下看了哪怕一眼,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腿软地摔下去。
就在快要靠近聂南朔家阳台的时候,忽然听到玻璃移门被移开的声音,然后就看见聂南朔出来了,景断夏心头一惊,没忘记自己还在高空,连忙稳下自己的情绪保持平衡。
聂南朔也是一惊,刚才听到阳台上有什么奇怪的声音才出来看看,没想到看到这么惊险的一幕!
注意到景断夏被自己的出现吓到了,聂南朔连忙压下心头的怒气,沉声安抚他的情绪,“不要分散注意力,过来,我拉着你。”
聂南朔几步走过去,把手伸向阳台外去拉景断夏。
景断夏额上已经冒了很多汗了,僵硬地点了点头,颤着手握住聂南朔的手。
聂南朔反握住他的手,紧紧地攥在手里,紧紧地盯着他一步一步往这里走来。
在景断夏还有一步就要踏进阳台的时候,聂南朔手上一个用力,一把把人拉进来。
景断夏猝不及防地摔进聂南朔的怀里,脚踩在阳台的地面上的时候腿还是软的,好像失去了知觉一样,手臂紧紧地攀着聂南朔的脖颈,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聂南朔也终于松了口气,抱着他等着他缓过气来。
隔壁阳台上的阿姨也替景断夏捏了把汗,看他顺利过去,也松了口气,收拾了一下梯子进屋了。
景断夏缓得差不多了的时候,聂南朔皱眉推开了他,怒道:“你刚才在干什么?表演高空走钢丝?”
景断夏知道自己的行为荒唐,懦懦地摇了摇头,“我只是担心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又跟踪我?”
聂南朔语气虽然严厉,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感慨。他可没忘记这个家伙连十米跳水台都不敢上,这里七楼可不止十米,而且下面没有保障他安全的人员。就因为担心他所以连这种事都敢做吗?
这么一想,聂南朔忽然觉得对这个人有点责备不起来。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景断夏瘪了瘪嘴,然后忽然皱着鼻子嗅了嗅,不满地问:“你又喝酒了?”
聂南朔的确喝酒了,现在还有些醉意,心里烦闷,刚才又被景断夏一搅和,更是烦躁不堪。懒得回答景断夏的话,一个人沉闷地进屋了。
景断夏尴尬地挠了挠头,也默默地跟在他后面。
一进屋内,景断夏心里就觉得十分舒服,这里不管是装饰还是摆设的风格他都很喜欢,很有小窝的感觉,很温暖很舒适。虽然有点嫉妒他们的小窝,但是心里还是十分喜欢。
聂南朔回到客厅就开始坐在沙发上喝酒,也没管景断夏在干什么。
景断夏看着他这个样子,虽然很担心,但是也没劝他别喝,如果酒比人更能让他心里舒服,那么就让他喝吧,反正有自己在这里照顾他。
趁着聂南朔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喝酒,景断夏去厨房看了眼,什么食材都没有……
天色也不早了,他还想给聂南朔煮点醒酒汤,熬点粥呢。
默默地叹了口气,景断夏决定去隔壁阿姨家借点食材用用。
走到门口,景断夏警惕地回身看了眼喝着酒的聂南朔,提醒道:“我就出去一小下,你不要关门!”
说完,轻轻地把门掩上,然后透过一条小缝隙,看看还在喝酒没有要来关门的聂南朔,这才放心地去借食材。
借了食材回来,聂南朔还在喝。景断夏心里暗暗叹息,准备去厨房给他先做点醒酒汤,省得待会儿醉得难受。
东西刚放到厨房,聂南朔忽然出声了。
“这里的东西,别碰。”
景断夏刚要拿锅的手一顿,僵在空中不自然地颤了颤,缓缓地收了回来,差点忘了,这是他和祁夏的小窝,是不该这么随意。
“那我去一下隔壁,你少喝点,等我回来。”
景断夏心里有点苦涩地抱着那些食材再次去了隔壁。
聂南朔看了眼被虚掩上的门,拿着手里的酒瓶发呆。
这里是他和祁夏的地方,看见景断夏在这里晃,他心里还是很烦躁。本来可以赶景断夏出去的,但是景断夏都以那种方式过来了,他实在也不忍心赶他。
不知道看着酒瓶晃神了多久,门再次被打开了。
景断夏端着一碗醒酒汤过来,见聂南朔手里还拿着酒瓶,不满地把酒瓶拿开,然后把手里还冒着热气的醒酒汤递给他。
“别喝了,醒醒酒吧,不然待会儿又要难受了。”
聂南朔皱了皱眉,看都没看那碗醒酒汤,淡淡地道:“不用了。”
景断夏也皱眉,把碗再递过去一点,“不喝你待会儿又发酒疯,酒后乱性可别又怪我。”
想起那天的事聂南朔就烦躁,不耐地推开景断夏递来的碗,脸色还来不及下沉,就听“哐当”一声,碗掉在了地上,醒酒汤洒了一地,景断夏本来拿着碗的右手也被滚烫的汤水烫得红了一片。
一时间,客厅里静的可怕。
景断夏忍着手上的热痛没吭声,低着头,好一会儿才淡淡地道:“你不想喝,我去给你端粥。”
聂南朔看着景断夏不顾自己烫伤的手要去端什么粥,暗叹一口气,几步上前拉着他就往厨房走。
打开水龙头,聂南朔握着景断夏被烫伤的手放到水下冲洗。
“多冲一会儿,我去找找药膏。”
景断夏木木地站着,看着自己的手在水下冲洗,心里五味杂陈。
聂南朔找到烫伤药膏回到厨房,关了水龙头,帮他把手擦干,然后拉着他去沙发上坐好,握着他的手亲自给他涂药膏。
“对不起。”
景断夏看着这么温柔地替自己涂药膏的男人,心里微微有些酸涩,也不知是幸福感爆棚还是对刚才的事觉得有点委屈,鼻子竟微微泛酸起来。
“没事,你又不是故意的。”
聂南朔帮他涂药膏的手一顿,随后又细细地把药膏抹匀。
涂完之后,聂南朔看着景断夏道:“景断夏,不要在我身上白费时间了,没意义。剧组也杀青了,我们以后不要来往了。”
景断夏心头一惊,觉得背上有些凉,“为什么?你不是答应我们做朋友了吗?”
聂南朔没再说什么,收拾了一下药箱,拿回房间。
景断夏一个人木木地坐在沙发上,手脚冰冷。
聂南朔从房间出来,见他还坐着,淡淡地道:“你走吧,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
景断夏心里很乱很烦很生气,本来想站起来好好和他理论一番,但是发现腿冷得有点失去知觉,站起来也没有气势,只好坐着。
“聂南朔,你拒绝和我来往是因为你讨厌我这个人,还是你不相信自己,怕自己会对不起祁夏?”
聂南朔沉默着,沉默了许久才回道:“我心里只有祁夏,你这样耽误自己,也妨碍我。”
景断夏心里一抽,双手忍不住颤了颤,声音低低地问:“所以连朋友都没得做吗?”
“你做不到。”聂南朔叹息。
景断夏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站了起来,看着聂南朔道:“我试试吧。”
说着,景断夏腿上像是绑了几十斤重的沙袋一样,沉重而缓慢地挪着步子往门口走。
走到门口打开门,景断夏顿了一下,也没回头,只轻声道:“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门关上了,聂南朔看着被关上的门,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无力地坐回沙发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心里一团乱。
他不明白,景断夏这个家伙怎么就这么犟!怎么就听不进话!这点和祁夏倒是挺像的,但是直觉告诉聂南朔,景断夏绝对比祁夏难弄很多!
至少他对祁夏可以软硬兼施,而对景断夏,没立场,没资格做任何事。
景断夏出了门真的就没走,靠在墙边坐下,心里苦涩地想流泪,可是却还告诉自己不能放弃。追夫之路本来就难,何况心上人心里还住着一个生了根的人?难就难一点吧,苦就苦一点吧,谁让自己就是那么喜欢他认定他了呢?
不就是被心上人拒绝了吗?又不是第一次了!他单方面的拒绝有什么用?只要自己死乞白赖地缠着他,铁打的心也能软!
想通了这一点,景断夏噙着眼泪轻笑了一下,决定今夜就做一个守护聂羊羊的景小狼。
外面的人心里是想通了,里面的人心里还是一团糟,心里思念着祁夏,回忆着祁夏,但是景断夏蹲在门口孤独可怜的身影总是在他的思绪里乱入。
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距离景断夏出去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了。
这么久了,那个家伙应该回去了吧?总不会真的傻傻地呆在门外。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聂南朔还是起身准备去看一眼。
打开门,果然就看见景断夏坐在外面,靠着墙已经坐着睡着了。
聂南朔心里有些无奈,又有些哭笑不得,走过去蹲下身子,看着景断夏看了许久,最终暗叹了一口气,把人打横抱了起来,抱回了屋。
走进房间,正想把景断夏放到床上,聂南朔心里忽然猛然一跳。这是他和祁夏的房间……他怎么会把他抱到这里来?
心里有些懊恼自己的大意,看了眼怀里还睡得十分熟的人,聂南朔最终还是把人抱了出去,放到客厅的沙发上,然后找了床被子替他盖好。
做完这些,聂南朔在边上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看着窝在沙发里熟睡的景断夏,思念着祁夏,一夜无眠。
☆、第23章医院温情
聂南朔几乎就这么坐了一夜,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疲惫地靠在沙发上模模糊糊地眯上了那么一小会儿。
浑身还没有放松多少,忽然一声“咚”响把聂南朔惊醒。
定睛一看,本来还在沙发上睡得好好的景断夏已经滚到了沙发下,正努力睁开惺忪的睡眼了解周围的情况。
聂南朔有些哭笑不得,他觉得他家的沙发还挺大的啊。
景断夏是裹着被子摔下来的,沙发也不高,所以并没有摔疼,就是木木地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他为什么在这里?睡着之前明明是坐在门口的啊?
懵了一会儿后,景断夏的眼神渐渐清明起来,看来是心上人把他弄进来的!果然没看错人啊,心上人果然是好人!
扶着沙发边缘重新坐回沙发上,景断夏心里的激动还没有持续多久,余光瞄到卧室闭着的门,心里忽然不由自主地抽痛了一下。
那个房间是外人不能进的吧?
聂南朔靠在沙发上沉默地看着景断夏。
景断夏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屁股在沙发上挪了一下,才道:“虽然你让客人睡在沙发上很不礼貌,但是还是谢谢你没有让我在外面坐一个晚上。”
聂南朔疲惫地不想说话,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想回房间,但是可能是坐得太久或者是一夜没怎么睡太累了,刚站起来的身子冷不丁地晃了晃,差点摔回沙发上。
景断夏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他。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聂南朔扶着他借着他的力缓了缓晕眩的感觉,然后才淡淡地摇了摇头:“没事,你走吧。”
景断夏自顾自地忽视了他的话,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又对比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皱眉道:“你发烧了,怎么搞的,你昨晚不会就在那里坐了一晚吧?!”
聂南朔有些烦躁地拂开景断夏的手,“没事,我睡会儿就好,你回去吧,我去休息。”
“不行!我送你去医院!你这样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
“景断夏!”
聂南朔沉声叫了声他的名字,其中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景断夏知道他嫌自己烦,也的确有点害怕他这么冰冷凶巴巴的样子,但是让他现在丢下生病的他离开,他是怎么也做不到的。
两人沉默地僵持了一会儿,景断夏忽然再次伸手扶住他,扶着他的手用力地握紧,沉着脸威胁道:“跟我去医院,不然你信不信我闹得你没法休息?!”
聂南朔看着景断夏无理取闹地样子,觉得心累地无以复加,也实在是疲惫地没力气和他争,最后只能沉默着任由景断夏带着他去医院。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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