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奕，我知道你要和我说什么……”
“挺好。”裴奕点头等待下文。
看来不和他谈的话，这人摆明是要赖着不走了。
叶容昱合上文件，叹了口气道，“好，走吧走吧！要你请我吃饭的机会，可不多。”
十五分钟后，西装革履的两人在某街角快餐店入座。
“……真是让人期待的‘大餐’。”
裴奕镜片冷光一闪，“您要嫌不够豪华丰盛，请先把我的工资涨成和叶总您一个水准，我才好带你去更高级的地方享受啊！”
叶容昱嘴角抽搐，要求还挺高，搞的ac在虐待员工一样。。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百万的年薪还在跟他哭穷？明明小气才是关键吧！
两人一个拨着豆腐里的青菜，一个拨着青菜里的豆腐，沉默了好一会。
裴奕开口打破沉默：“既然叶总都猜到，我想跟你说什么了，那么是不是该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真不知道，你怎么就那么关心那个17号，难不成你真换了口味……”
见裴奕面色发黑，叶容昱赶紧收住，接着说道：“ac只是作为比赛的主办方，并不代表可以主导一切。有人暗中收买了评委和工作人员，这也是我没有想到的，我也很想还选手的公正，可这事情牵扯有点多，我也很是头疼。”
“楚七悒，对吗？”
叶容昱故作惊讶：“你怎么知道是谁，连我都没查清楚！”
捏紧筷子插入白饭中，恍然大悟状：“啊，那人原来是七少啊！难怪、难怪……”
“别装了，叶总，就你这演技，给人跑龙套都不收。如果不是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能在你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呀，这么快就被看穿了？不应该啊！
裴奕翻白眼。
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真想知道这么浮夸的演技，到底是师承何派？
叶容昱不再掩饰，拔出筷子继续拨着豆腐：“我只是不想惹麻烦……你也知道，楚七悒本身就是个麻烦人物，被他惦记上的人就更是个麻烦。所以……沈冬宁的事，我们不能管，也管不了。”
裴奕挑眉：“说的好听，不想惹麻烦？还是……为了讨好那个麻烦？对了，决赛那天，故意放假消息骗我出去的人，就是你对吧？”
调虎离山，真是好计谋。怕他留在现场破环他的计划吗？姓叶的果然都很阴险。
“我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叶容昱轻飘飘地带过，低头扒饭。
“捉弄我，很好玩吗？”
裴奕嘴角翘起，笑容苦涩，“你明知道……我有多期待……”
那天早上，他突然接到叶家管家的电话，告诉他那人回国的消息，约他在老地方见面，他是多高兴，又多忐忑。
结果……都是一场空而已。
看着店里的挂钟一点点扫过钟面，所有的期待都消耗殆尽，唯一把他留在座位上的，也就是那点执意而已。等到夜幕降临，等到华灯初上，那个人都没有出现……
叶容昱将对方的失落尽收眼底。那个人真有这么好，值得眼前人这么对他念念不忘？从很久之前起，就是这个样子。
“裴奕，怎么别的事情上你都精明得很，唯独在我哥身上，就失去了理智？只要稍微地思考下，就会察觉到这是个谎言，可你却这样容易地相信了。如果他回来，打电话给你的人该是他本人不是吗？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叶、容、昱！”裴奕斯文白皙的面上，浮现出一抹羞恼，“你不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吗？你明知道我会相信，因为我期待，我等这一天等到快要疯掉了！可你该死的却骗我！”
你在他的面前，也可以这么说出来吗？你只会在我面前发火罢了。叶容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笑是多难看，他的心里忽然有股失落感，不，是久违的失落感又回来了……
从第一次见到裴奕起，他就像是他哥哥的影子，两人形影不离。
“叶琛，叶琛，叶琛……”他嘴里最多的就是这个词汇，他的眼中也只有那个人。在当时高一的叶容昱眼中，那个戴眼镜的大哥哥，似乎整天都在跟他抢大哥，害得大哥都冷落了他这个弟弟，因此他常常气恼不已。
叶容昱以为自己生气的是自家的大哥被抢走了，后来才发现，他真正生气的，是那个叫裴奕的男子一直把他当作空气般对待。他是叶琛的弟弟，再没有别的名字。
裴奕，你的眼中可曾看到过我？
叶容昱勾勾唇角，从往事中抽出思绪，视线落到那张气愤的脸上，“好，这件事是我不对。为了补偿你，我决定……”
裴奕冷着脸哼道：“决定把首席宝座让出来？”
“哦，不不不……你这笑话太冷了。”叶容昱笑笑，“为了补偿你，我决定告诉你一个确切消息。”
“什么消息？”
“下个礼拜一，我哥回国。”
裴奕压抑住内心的波动，冷笑：“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
“信不信，当然由你。还有……七少的事，少管为妙。至于那个叫沈冬宁的选手，只能说各有各有的路，显然他不适合这个圈子，你别操心了。”
“叶容昱，你回来都不到一年，别说的像很了解这个圈子似的。”裴奕起身，面带嫌弃：“我怎么会请你这么讨厌的人吃饭！”
“……”叶容昱正戳着一块豆腐，愣住。
“我先走了，你慢慢吃。”
裴奕说走就就走，留下叶容昱一个人在快餐店，傻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凄惨兮兮的青菜豆腐和二两白饭。
为什么他觉得裴奕临走丢给他的眼神是在说，他根本配不上面前这份市价不超过十块的快餐？
叶容昱哑然失笑，笑着笑着却又笑不出来，裴奕这家伙，告诉他大哥回来的消息，现在一定高兴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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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快餐店的裴奕扶住路边的墙壁，手却是根本扶不稳，身体软软地快要倾倒。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发抖，他分不清心中这是喜悦还是恐慌……
叶琛，要回来了。
他真的，要回来了。
那个叶琛……
“大学毕业后，小奕你要去哪里工作呢，来ac怎么样？那样，我就能天天看到你了啊！”
和他一起夹着课本走在大学树荫小道上，神采飞扬的，那个叶琛。
“小奕，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对吗？你会帮我的对吗？我不能相信那些人，我能相信的人只有你了。”
在叶家因为乱作一团的时候，将双手撑在他肩上的，一脸恳求和期盼的，那个叶琛。
“随便我说什么你都信吗？这可不像你的性子，裴奕，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只是在利用你而已，现在已经结束了，你也不用跟着我。”
走出ac大门时，冷眼看他的，那个叶琛。
“对不起，小奕。原谅我……”
那个晚上，不告而别的叶琛，在地球的另一端的机场打来电话。
……
原谅他吗，他恨过他吗。
叶琛向来对人残忍，他其实都知道啊，知道那些好听的话只是为了敷衍他而已。
可他就是想要听。
听那个人说，“我需要你。”
只为了这一句，他愿意为他去做任何事。
“我需要有什么感受。”他忽然想起，那天晚上沈冬宁的回答。
在听到李南沉为他百般维护的时候，他的答案，只是这样一句，需要什么感受。
他对于叶琛来说也是这样吧，无论付出多少，无论怎么为他好，在他眼中，可曾有过不一样的感受？只因为他爱他，所以……就没有公平可言。
即使只做他一个有用的工具又如何，没有回应的付出也好，只是被他需要着，他就感到幸福。
“小奕，我喜欢你摘下眼镜的样子。”这样温柔的话语，让他怎么去拒绝。
叶琛，你为什么把我逼到了这种地步，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未这么狼狈过。那个时候，为什么要拥抱我呢？
带着烟草味的手指，柔软的唇，让人怀念的怀抱……
叶琛，叶琛……
先爱的人，会先受伤。
不爱的人，永远逍遥法外。
☆、第31章与他的初见
“rday！”“rday！！”
是夜。
欢呼和尖叫声一如既往，渐寒的夜风吹不散粉丝们的狂热。
“rday！”“rday！！！”
随着最后一首歌的尾调远去，台下的观众纷纷挤上前来……
“安可！安可！安可！！”
穿着黑色外套的帅气主唱一脚踩起麦克风，伏在麦前，笑容痞痞坏坏，“安可是谁啊？我可是陈昨啊！”
“陈昨！陈昨！陈昨！！”“再来一曲，再来，再来！！”“我们不要再见！不许再见！不许！！”
陈昨修长的手指握起麦克风，略微无奈的沙哑语调，“我可真拿你们没办法啊……”
“那么，今晚的最后一曲，《咒语》。”
你对我下了什么咒语，让我非你不可意乱神迷，
你对我下了什么咒语，让我把满世界的美好，都看成是你……
你是纯粹，你是温暖，你是高贵，你是……
我的爱人。
……
演出结束，疲惫的四人在休息室内东倒西歪，懒洋洋地拉着家常，活像一群瘟鸡，全然没了刚才的台上的风光闪亮。
“不知道小宁现在怎么样了？”闲聊间，不知谁提了一句。
陈昨撇嘴：“应该心情不好吧！没想到小宁宁居然垫底，有意思有意思，就算他唱得再难听，也不能这样连我们rday的面子都不卖一个，多丢我们的脸啊！”
“队长，现在该纠结的不是这个吧？话说你根本没上场啊！”率先吐槽的照旧是组合里的真相帝，吉他手偏蓝。
松垮的花衬衫露出大片胸脯，锁骨上垂着银色的十字架，是他一直戴的那条。照他的意思是，有个信仰，会比较容易把到妹子。
天知道信仰和泡妞有什么联系。
“队长，刀子嘴，豆腐心，不好。”随后加入吐槽的是组合里的冷面鼓手十夜。
他吐槽的特点，便是用几个简单的词汇，组成意义非凡的句子。黑发乌瞳，穿衣偏好黑色，这次的穿着也不例外。黑色的暗纹衬衫配上黑色长裤，一低头就可以融进黑暗。照他说，黑色是夜的颜色，神秘动人，可以吸引一大票妹子。
天知道黑色和泡妞又有什么关系。
“你们两个整天想着泡妞，这才不好，不好。”陈昨翻白眼，作为乐队的主唱，除了歌喉动人，他酷帅有型的外表也是加分点。
陈昨在台上可以让一大票妹子为他尖叫，在台下却只能惹来队友们的各种嫌弃。
懒散就算了，还自恋，自恋就算了，还邋遢，邋遢就算了，还智硬……智硬能忍吗？
“不行，我要去节目组那里投诉，这名次排得，让我陈昨的脸往哪里搁？”瞧瞧这智硬的程度，十夜和偏蓝已经吐槽无能。还杀到节目组去投诉，要丢人你自己丢去吧，千万别和别人说我认识你。
“小宁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只怕是这圈子太不干净了，不适合小宁，他不进这个圈子，也好。”开口的是队里的键盘手，沉珂，由于较为年长，队里都尊称他一声沉叔。
说是年长，也不过三十七岁，比不得其他队友二十出头的年轻帅气，他的五官只能算作端正，明明是队里最不起眼的一个，却自有一股成熟男子内敛稳重的味道，叫人难忘。他社会经验丰富，头脑精明，脾气温和，很受其他队友的尊敬。
“就是，非要去那啥老子圈子，来哥哥身边唱唱歌不是挺好，大不了我退位让他做主唱嘛！”说着陈昨来劲了，拍着大腿，“赶紧打电话给小宁宁让他带着包袱过来投奔！”
“小宁没有手机。”沉珂说。
陈昨的气焰顿时消了下去，恹恹地，“我倒忘了这茬了。”
“你们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小宁的时候吗？”沉珂点起烟，开了回忆的话头。
“记得啊，怎么可能不记得，他这家伙突然跑上台来，可真是把我吓了一跳！”
偏蓝撑起头，回忆道，“那是……三年前的事了吧。”
“我怎么记得是去年？”陈昨纳闷。
“三年前，队长，你，不是队长。”十夜道破。
“嗯，是三年前。那时我们的乐队刚刚起步，还没什么名气，陈昨你当时还没有加入，我们当时的主唱还是阿申。偶尔会有几个酒吧邀请我们过去演出，那次，我们去了a市……”沉珂吐出一口烟，脑子里浮现出当日的情景。
那个少年进来的时候，他们正在营业前的酒吧里练习，为几个小时后的演出而做准备，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身影。
“逃离安静。”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练习。
“你这小鬼哪里来的？怎么会知道我们乐队曲子的名字？”偏蓝正疑惑着，突然少年跳上台站到了他面前，目标是他手中的那把吉他。
“这把吉他还在啊！”“不要乱摸好不好，搞的你认识这把吉他似的，这是我的东西唉！”偏蓝极力挣扎，还是被扑个正着。后方的十夜瞥过来，那是看热闹的目光。
少年抚摸着那把白色的吉他，开口请求道，“能不能让我弹一下？”
“不行！”当然是拒绝。偏蓝伸手夺回吉他，少年的眼里明显地闪过一丝失落。
偏蓝没好气地，“我说，你这小鬼到底想干什么啊？”
“阿蓝，把吉他给他。”高瘦的男子叼着烟上台，是刚刚到后面去接电话的主唱阿申，他挑着英气的眉毛，笑容意味不明。
“队长，你干嘛？”嘴里抱怨着，偏蓝还是乖乖松开手。
彼时的沈冬宁，十三岁，骨架纤细，套着一件过大的蓝色的t恤，还未长开的稚气的面容，已经可以用秀色可餐来形容。至少，当他抱着白色的吉他，挺拔地站在灯光下拨动手指的时候，真是美如画……
他的指法很是生涩，但那首《逃离安静》的谱子却弹得很准。不知为何，让人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他似乎越弹越熟练，这种熟练并不是长期练习造就的手感，更像是慢慢摸清了自己的轨道，找到了那被遗忘被荒废的手感……
“我说一二三四，就可以开始奔跑。这世界那么乱套，要怎样的安静才好，安静下来就会烦恼，可我要把烦恼全都扔掉，逃离安静就好……”一字不差的歌词，从他口中同步唱出，纤细张扬的少年音，故意拖着长长的尾音，赋予这首歌别样的恣意，似乎这首歌，生来就该如此演绎。
他抱着吉他，唱着《逃离安静》。他在喧嚣，却带给了众人别样的安静，没有人想到，这类似砸场的少年，竟然可以把他们的歌这样演绎。
那天，他们的队长说了句很奇怪的话，他说：“你很像他。”
那个少年也回了句很奇怪的话，他说，“因为我是他。”
……
自始至终，沉珂只是站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
看着站在场中的那两个人，他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他们早就认识。他看到，一向待人疏远的队长，将那个稚气的少年拥入怀中，阿申当时的眼神，他现在依旧猜不透。欣喜和惋惜交织在一起，似乎还有悲伤……
后来，那少年经常来。他和他们越来越熟稔，众人也开始称他为小宁，一开始看他很不顺眼的偏蓝，也别别扭扭地接受了他的存在。
小宁的技术越来越纯青，对乐器的手法极其熟练，并且不止限于吉他，贝斯、击鼓、钢琴都很擅长，似乎没有什么能难得住他。
“你小子是天才吗？”每次被人这么又爱又恨地问，他就笑着说，是他师傅教得好。
“你师傅是谁啊？这么厉害。”而问起这个时，沈冬宁就笑而不语。
而站在一边的阿申，不知为何，就勾起笑容来，他忽然快乐的理由，无人知晓。
“记得阿申跟我说过，‘rday’乐队的前身叫做‘today’，真是奇怪的逻辑，覆灭了今天，却换了个叫昨天的名字。据说，建队的是个有创作鬼才之称的男人，一生创作了许多作品，而那首《逃离安静》就是那时留下来的歌曲之一。”
“为什么说是一生？”陈昨问。
“因为那个人已经死了。阿申不愿意多提从前的事，只说那个男人是领他进入这个圈子的人，教会了他许多东西，师徒一场，也算是缘分。所以，他才想把那个人的乐队延续下去……”
“既然要延续下去，为什么会离开乐队？那个叫阿申的人，是离开乐队了吧？”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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