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也没关系,哥哥帮你记着。”
……
凄风苦雨,成片的血砸倒罂粟,谭大一路磕头,讨不到救命的药片。
祁林涣散的眼,与弟弟融合在一起。
他有一瞬的恍惚,惊醒后怒吼出声:“杀了他!”
他狠狠砸了把方向盘,悍马狂抖,碾出碎痕:“我让你杀了他!”
雷声阵阵,闪电轰鸣,谭大的脸,如同鬼魅。
查谦颤抖咬牙,一口咬穿了唇,他脚下一动,重力踹开车门。
手臂一划,他提起祁林衣领,把祁林甩出车门。
车旁是又长又抖的土坡,伴随谭大的怒吼,祁林像只破旧的麻袋,一路滚了下去。
祁林抬手想抓住什么,手臂划到尖利的石块,喷出一溜长血。
……
“祁林,我没和你开玩笑”,邱池握住他胳膊,把他从背后扒下:“记住了,下次如果跑丢了,至少留下线索,让别人能够找到。”
……
仅余的力气,只够让每次翻滚时,先让受伤的手臂,接触到土堆。
老王八,你看我多听话。
我都不想活了,还这么听你的话。
祁林摔在一块平坡上,停止了翻滚。
他脑中掠过许多画面,混乱的模糊的,走马灯似的铺开卷轴,在记忆中翻滚。
祁建中牵着他的手,给他介绍女人和小孩:“这是你的新妈妈,这是你的新弟弟。喜欢吗?”
他八岁就客串了第一步戏,叔叔阿姨都喜欢他,挨个来抱他玩。
他得了空闲,兴高采烈回到家,家里堆满法拉利模型,他尖叫一声,抱起妈妈疯狂转圈。
他长大了,与邱池擦肩而过,他悄悄硬了,偷偷跟在后面,在邱池办公室门口,凹出尴尬的造型。
他壁咚邱池,在对方耳边吹出细烟,奶油薄荷让人迷醉,他想留住这滋味,于是顺走了邱池的火机。
他在帐篷里,陷入一片漆黑,邱池点开火机,把光亮带给了他。
好想,好想再看一眼。
就让他,就让他自私一回,再看一眼。
脸上有冰凉的液体,斗大的雨砸在脸上,砸到身上,带走仅余的热气。
衣服破破烂烂,手臂长满细粒,外面真冷啊,好想回家。
身下都是坚硬的石块,应该疼的,怎么感觉不到疼啊。
他的人生如风中残烛,大风一来,便会把他吹熄。
他挣扎抬起手臂,在身边摸索,试图找到火机,重燃烛火。
身边只有粗粝的石子,又尖又硬,什么都没有。
他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只够抽回手臂,护住肚子。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郎飞。
他活的太累,真的坚持不下去,放他走吧。
妈妈,一定会来接他吧。
老王八,对不起,我尽力了。
祁林朦胧与亲人对话,几句话说的颠三倒四,断断续续。
他的意识飘散,灵魂仿佛抽离出去,在半空俯视身体。
如果我早早知道,与我相识,会让你经历痛苦,我宁愿没站在门外,吹出那口烟气。
第17章
(1)
悍马车门大开,凛风夹着狂卷的沙,将面皮划破。
查谦身体前倾,半抬手臂,整个人如一棵芦苇,在风中摇摆。
谭大耳朵被吹到发烫,他握紧方向盘,发力大吼:“查谦,回来!”
查谦恍若未闻,他像被捅穿了耳膜,只把左脚卡进门缝,半个身体扒出门外,往祁林的方向探。
再向外斜些,他几乎要跳车了。谭大怒火中烧,一把抓住对方衣摆,刚要往回拽,前方出现一个急拐。
谭大不得不松手,猛打方向盘,惯性将查谦重重一甩,险些飞出车外。
查谦条件反射抓门,四指崩出青白。
时间在此刻静止。
谭大刚转过拐角,便与一辆警车相撞。那车上只有一人,看到他停都不停,只冲他猛扑过来。
那人挟风裹雷,如一颗重型炮弹,谭大眼睁睁看他冲来,刚要动作,那人已近在咫尺,巨大惯性撞上悍马车头,悍马向外一滑,查谦再握不住,他手指发麻,轻飘飘飞出,重重摔落在地。
“干!”,谭大怒骂:“查谦起来!”
查谦失魂落魄,手肘撑在地上,小臂发抖,一时爬不起来。
警车后退半寸,朝查谦猛撞过去。
谭大忙踩油门跟上,两辆车在狭窄的空隙挤压,铁皮摩擦,发出刺耳轰鸣。
“你不是臭虫!”,谭大破口大骂,看清对方的脸,他哈哈大笑:“他死了,被我抹了脖子,随便埋了!”
邱池有一瞬的恍惚,血液冲上脑干,他魂魄离体,动弹不得。
谭大得此良机,方向盘猛然右打,邱池被狠狠挤开,车身撞上栏杆。
祁林……死了?
邱池眼前发黑,血脉抽痛,两串鼻血飙出,覆满脖颈。
祁林扑到他身上,大笑出声,笑容越来越小,身形越来越薄,直至最后消失。
那你就给他陪葬吧。
这句话突兀浮现,声音如从地狱爬出,又刺又急,将理智撕开。
那魔音如同钢针,从太阳穴插入,把额头捅穿。
邱池不再理会谭大,他一脚油门,朝查谦直冲过去。
谭大忙踩油门跟上,刚挨上邱池,后者突然摇下车窗,挤出一把枪。
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谭大,突然下探,子弹飞出,插入悍马右轮。
匆忙间无法瞄准,但这力量已够让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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