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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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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错虽然出生不好,但这也不是什么问题,人品不差就行。

不怪奚母看错眼,误以为两人是一对。人与人相处,周身总有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像是多年的默契和信任,旁观者清,更遑论奚母就是靠着这样的敏锐和细腻在画坛占了一席之地。

“明儿周末,今天要不要出去下馆子。”见林错进门,奚岳岑也没问和他妈说了什么,把小床当沙发坐着,两条小腿悬在床沿外晃啊晃,也不知道他那大长腿是怎么晃荡起来的。

林错把奚母给的吃食放在小型冰箱里准备做明天的早饭,“不去。”

“别啊,我请客,走。”奚岳岑一跃而起,套上薄外套又拉着林错出门。

敢情他刚才那压根儿不是句问句。

饭间奚岳岑要了几瓶黄酒,不多,哄着林错也喝了小半瓶。林错以前没怎么喝过酒,顶多是过年的时候从爷爷碗里沾一筷头白酒尝味儿,除了辣什么感觉也没有,那辣还不是辣椒的味道,反正爷爷再给第二口他打死也不肯。

奚岳岑平时不是这些量,喝不过瘾,回来的时候又去小超市买了六连装的罐装啤酒,自己不肯拎,非要林错给他拿着。

林错本就有点晕乎,离家门口还有几步都走不动道儿了,一屁股在棵光秃秃的樱花树下坐着。

天空黑漆漆的,有一轮皓月,离月亮远些的地方还有大大小小的星光,到底是郊区,连星星都比市区里亮,瞧仔细了还看见有架亮亮的飞机路过,也可能是流星。

林错说:“明天肯定是个好天气。”

奚岳岑随口应了声,啪嗒拉开俩易拉罐,递一瓶给林错。

林错接过喝了一大口,继而又重重叹了口气,跟个小老头似的。

奚岳岑听的好笑:“你叹什么气啊。”

“我的……稿子又被退了……”大概是喝多了,林错脸上的表情除了平静和高兴,居然还能苦哈哈地蹙着眉,一副愁天愁地的样子,灯下还能看到他的脸红通通的,他这体质,一沾酒就上脸。

奚岳岑看他那样,乐得呵呵笑,林错斜眼瞪过去,就又不敢笑了,“看你勤勤恳恳地做小销售,不留神还被人欺负,居然还能有理想,想做作家啊。”

“对啊……”林错开始大舌头,“小时候,一个人没劲,就喜欢看书写东西,我妈,走的时候留下了好多书呢……就觉得不用跟人打交道,一个人拿张纸拿支笔就能过一天的日子,真好。”

“我不行,一个人得闷死,我啊,也想跟我爸一样,自己开公司,”奚岳岑停顿一会儿,又说,“不过他们老觉得我以后进家里公司就是理所当然,我不喜欢这样……”

林错截断他的话,“你喜欢自由嘛,谁不知道。我还羡慕你有个这么好的妈妈管着呢……”

说话间几只林错常喂的猫窜出来在他们脚边转悠,头拱拱这探探那,以为又到吃饭时间了,林错摊开手示意啥也没有,一只通体漆黑的小猫忍不住往罐头上凑,被林错赶到一边,气的它喵喵直叫唤。

另一只大黑猫聪明点,知道那不能吃,叼着小黑猫回窝。小群体也就散了。

“我想我妈了。”他的声音低哑。

林错看着大黑猫走几步把小黑猫放下,小黑猫亦步亦趋地跟在它身后,还忍不住一步三回头,真真一只小馋猫。

“没两个月就过年了,回家不就能见着了,你还断不了奶呢?”

林错盘着腿,一气儿喝光了剩下的啤酒,“我六个月大的时候我妈就走啦,”他说的潇洒,而后又变得低落,“连张照片儿也没留下,就小半柜子书,听说她是有学问的人,常常托去镇上的叔叔伯伯给她买点书回来。”

奚岳岑不算醉,脑袋还清醒着,林错就不行了,喝多了开始絮絮叨叨,大概是白天又见了奚母,可怜孩子忍不住难过。他右腿屈起,靠在树干上侧脸,看见林错脑袋微垂,夜里凉,丢了冰冰的易拉罐,拉紧敞着的外套,顺便把两只手塞在怀里捂着。

“我不怪她,真的,我这毛病,碰上谁谁都怕,我特别能理解她,我妈对我还算好的了,走了好多年还寄钱回来让我别耽误治病,可惜她还是没露面,其实我不会缠着她的。”林错说着就开始哽咽,“我不是那样的人,能远远地看一眼也好。”

奚岳岑忽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靠近了些忍不住伸手搂着林错的肩,手还轻轻柔柔地顺着他的头发。

林错虽然年纪比他大,老是叨叨他不讲卫生还喜欢赖床耽误洗晒上班,可这会儿又像自家弟弟,想要一块儿人人都有的小零嘴都得不到。想要去理解,又忍不住抱怨。

怨不得平时冷冷的、愣愣的呢。

林错吸吸鼻子又从他怀里挣开来,正对着他跪坐,林错侧头往肩上蹭了蹭眼睛,又傻兮兮地笑着说:“但我知道我妈妈的名字!叫庄子兮,有几本书的扉页上写着她的名字呢!兮就是‘啊’的意思,可逗了。”

奚岳岑慵懒地笑道:“你们家这起名废大概是遗传的吧。”

明月皎皎,翌日又会是个大晴天。林错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偶尔眨几下眼,似笑非笑,酒窝若隐若现,刚喝过酒嘴唇还是红红润润的,酒没下头,整张脸连带脖子都还红着,是淡淡的粉色。

奚岳岑舔了舔唇缝,深秋真是太干燥了。

“呼……”林错跪不住,一屁股跌坐在泥地上,“好冷。”手放在怀里都捂不热。

奚岳岑用脚扫开堆在一旁的酒罐子,扶着林错站起来回屋。

林错腿软的跟面条似的,一站起来感觉地球怎么转的比平常快,心还砰砰砰地跳,看出去的路到处都是坑,没有一处平地。

奚岳岑低头架起林错,一手拦着他的腰,但身高差距存在,这姿势太不舒服,他只好蹲下背起林错,“看我对你好吧,你喝晕了我还给你送到床上,谁像你啊,居然把我一个人丢在自助银行,也不怕我长这么俊被人劫财劫色。”

他还不知道其实那天是林错早上先走了。

林错被放倒在床上后,奚岳岑挤了把热毛巾给他擦脸,下手没轻没重,闷得林错直哼哼。

等粗略地拾掇完毕,他也懒得再收拾自己的桌子床。白天桌子还是用来堆杂物,只到晚上林错会给他铺床,小屋子地方小,摆两张床实在太挤。

奚岳岑脱剩了内裤和t恤就爬上林错的床,旁边睡死的人得侧身贴在墙上才能容下两个人,奚岳岑想他一向怕冷,又把他给扒拉下来,小半个身子叠在自己身上。

这贴在墙上这么一会儿工夫,林错身上就跟小冰块似的凉。幸好奚岳岑是个天然的火炉,冬天总是暖暖的,林错一下就不觉得冷了。

每天晚上睡觉,睡前被窝是冰冷的,睡醒的时候被窝还是冰冷的,这回林错居然梦见自己睡在火山口上了,俩脚丫子被喷地暖烘烘,就是火山上特别挤,他挪挪挪,终于找到个好位置,紧紧扒拉着大火山美得心里冒泡。

哎,打不动滚了,求留言~

第十四章

这火山不太稳定啊。怎么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

林错心里疑惑,想起来看看,又挣扎着愣是睁不开眼。

奚岳岑醒的比平时早,刚一动就察觉身边的人不对劲,林错皱着眉头紧闭双眼,脸上身上直冒冷汗,大约是感觉到不舒服,嘴里还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

手往额头上一探,乍一摸滚烫滚烫的,吓了他一跳。奚岳岑转而立马镇静下来,忙中有序地穿好衣服,带上现金和信用卡,还在林错放贵重物品的盒子里找到了医保卡和病历本。

不过没急着走,奚岳岑先拿毛巾过了凉水敷在他额头上,边敷边算计着去哪家医院,幸好烧的应该不算太严重,过了五分钟,他又试图叫醒林错,拍了几下后,人就迷迷瞪瞪醒过来了。

林错鼻音很重,又没力气,直说想要睡觉。奚岳岑背上他就去附近的卫生院先挂急诊吊盐水。

等林错喝了一小碗热腾腾的稀粥之后精神才慢慢好起来,彼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还剩最后一袋药水。

奚岳岑见他还有力气咂咂嘴说下午要去上班,才稍稍松了口气,还行,就是昨晚受了凉发烧,没什么大毛病,还能想着上班去。

奚岳岑跟着请了假在医院陪护,“要不别去了,下午回去好好再睡一觉,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到时候还得我背你上医院继续打吊针。”

林错身上还虚着,脑子里草草计算了下这个月的考勤业绩和奖金,收支一平,胸腔一口气怎么也吐不出来。

“没事儿,就是发烧,我以前自己扛也能过去。”

“不是,你到底有什么病,我刚看那小医生看了病历前面好几大页的波浪线,结果开起药来愁眉苦脸,这不能用那不能用的。你要真有病根我可更不敢让你去了,本来就吃药,又养不好,再来那么一下,能把人吓出半条命。”

林错看奚岳岑殷切关心的模样,不答反笑,不小心又咳了两声,精神头却很好,出身汗人也清爽多了。

奚岳岑走前还翻了件羽绒服,挂水的时候穿,还不让脱。就算快十二月了,也没见谁现在就穿这么多的,林错期间看着小护士老太太走来走去顺便瞅他一眼还不好意思,后来晕晕叨叨地睡着也就忘了。

拗不过林错,奚岳岑只好跟着一起去上班,一路上紧盯着都不敢离开他,怕风一吹就倒了。

人都说病来如山倒,就奚岳岑自己,平时不怎么闹病,一闹就得缓两个礼拜,那难受劲儿,恨不得塞回娘胎里去不出来。

林错这弱不禁风的小树苗倒是任你风吹雨打我就不倒,硬扛着看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又对账又跑线。说实话,奚岳岑心里看着挺不是滋味儿的,想帮忙来着,又被赶去卸货。

时间紧任务重,又想赶着让林错多休息,奚岳岑干完活,贴身t恤都半湿。

这时节是淡季,两人回公司的时候天刚擦黑,出电梯正巧碰上女魔头。

姚晓晓早上接到奚岳岑电话的时候,被他异于平常的严肃口气震到,还当林错是得了什么大毛病,当场就准了两天假。这会儿居然看见林错来上班颇有些吃惊。

不过仔细瞧林错那张过白透虚的小脸,联系她平时耳闻观察到林错的情况,心下也了然,“怎么回来了?”

“姚姐,上午去趟医院好的差不多,不想耽误工作。”林错带病工作一下午,人有点疲。

“嗯,你自己把握好就行,不过也不要硬撑,每个销售员走出去都代表公司的形象和精神面貌,我们公司可不鼓励过分的敬业和牺牲精神。”

奚岳岑刚想说话,结果被林错一把拽住,抢着说:“知道了。”

罢了,姚晓晓抱着一箱纸质材料,挎着正红大包优雅地迈进电梯。

奚岳岑张嘴想开口数落林错,看他那病猫样也就作罢,还是别给他添堵,教育这事下次再说也不迟。

办完事准备回家的时候已经过去半个小时,姚晓晓竟然还在大门口,没走几步就见一辆银色polo停在她边上。

坐在驾驶座上的徐先生赶忙下车帮她提怀里的箱子,口中似乎还在解释什么,不过姚晓晓有点不耐烦,蹙着眉让他快点放好东西上车,便绕过他自顾自打开驾驶室的车门坐进去。

箱子沉,有渐滑的趋势,徐先生往上带了带,又做起一个微笑才行动起来。

两人都看到那一幕,总感觉那气氛怪怪的,与传言无二,不过林错和奚岳岑在这方面倒有些相似,不喜欢探究别人隐`私,于是也只是看在眼里。

奚岳岑二话没说接过林错的双肩包,自己背着,又悄没声地走在外侧,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身边的人闲聊家常或者商量晚饭早餐,一派安适。

林有全最近郁郁不振。

他按着林错给的地址去了工厂应聘,面试时谈的待遇还不差,居然还配宿舍,林有全出生起就没出过家乡,那儿生活水平低,他又是帮着父母干活,又有各位姐姐妹妹贴补,钱却都攥在爸妈手里,林有全张口要才给一点儿,从没听过一个月能赚三千多的,乍一听喜得就差跑街上吆喝了。

可没想到一开始让他就下了车间干活,林有全还以为是工厂里拉关系不能拉的太明显,先让做基层做几天再给调去办公室。

结果快一个月过去了,也没见到车间里有什么动静,头头也没什么表示,反而因为是新人,被不大不小地捉弄过。他终是忍不住给林错打了电话,问什么时候给他调去车间。

林有全问的坦然又直接,反而弄懵了林错,直说自己只是给他指了条路,弄进办公室什么的,他也无能为力。

林有全不信,一再打电话给林错,好说歹说千求万求,最后啥也没求着,还因为上班出差错被扣了工资。

这也就罢了,可谁叫他嘴快,常跟同一宿舍的小刘嘚瑟马上要升官,还大方地表示以后肯定能罩着他。小刘起先一听还拍拍马屁,这两天观察下来,心里摸着了道,就只鼻子里出气。

他还天天给林有全买饮料呢,这下全白搭了,小刘不甘心,平时上工也不帮着他干活了,有事没事在旁边跟工友说风凉话,明里暗里嘲讽他。

说来林有全也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从小被宝贝着大,没受过什么气,这回还是他妈硬抄着铁楸逼他来的。

小刘笑得猥琐:“哎,有全儿,你那做白领的哥还没给你搞进办公室呢?叫什么,什么林错是吧?这名儿也跟稀奇。”

上礼拜还全哥全哥地叫呢,现在就变成有全了,一副大哥样。

“没呢,这两人不是一个人,我那白领哥年后才从国外回来呢,说是回来带我跟大佬吃了饭才能安排。林错算什么,哼,就一个变态,给别人生小孩儿的娘们儿。”林有全记恨上了林错,正好有把柄,还不得好好地给他宣扬宣扬。

小刘和周围一圈人听了,奇道:“那林错不是男的吗,上回我还见过,看着是瘦弱了点,居然是个女的?”

“不是。”林有全压低了声,做贼似的,“你们别出去乱说啊,他呀,怪胎!不男不女,我娘说能生小孩的,前面的玩意儿不顶用。”

众人惊叹。

“为这,把他妈都给吓跑啦。听我娘说,他刚生下来那会儿,他妈丢了他三回呢,得亏被他爷爷给找回来,当宝贝一样养着,还说他妈再敢扔了他就找警察把她抓起来。他妈没法子,儿子不能丢,就自个儿卷铺盖跑了!”

邪教一样,五六个人听了这古怪事儿,也忘了排挤林有全,把他围成一圈,你一嘴我一嘴地唏嘘感叹。

猎奇和隐`私,大多群众最喜欢的东西之一。谁掌握了第一手,谁就有了吹嘘炫耀的资本,比拿了博士学位还自得,仿佛从此有了指点江山、三句断案的资本。

“什么?你居然不知道有这回事?你也没见识了吧。”张三刚从李四那儿听来,大拍胸`脯保证不会外传,扭头又忍不住撩王五,看着王五抓心挠肺地求,便大发慈悲、传道解惑:“那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

一传十、十传百,没几天工夫,乳邦邦总部上下也听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奚岳岑气极,拍案而起要去找罪魁祸首,反而被当事人拉住了,“你别急,我估计是林有全。”

林错将前些日子的事说了,又气又无奈,还得反过来宽慰奚岳岑,说着说着自己也就没什么感觉了,这些事难道还少么,不理他就是了。

风眼中心总是静,可有人不想让他静。

题外话?

我平时最喜欢看的都是有肉有大冲突的文,慢热戏看的非常少,但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写出了一篇慢热的文,对于文笔不佳的我来说真的好硬伤…

可能因为当初最先有的一个梗就是“你开车来我推销”,然后又要加职场骚扰、迷茫的未来、还有两个后面会提到的社会话题,所以进展就变得慢了。

又是从相遇写起,必然要写相爱的过程,这又苦手了,我都是一见钟情、开头热情似火的那种人,从来没有温水煮过青蛙…

我也喜欢自卑受,对于情感怯怯的,最后被强势俘获,但是林错又不是那样的人,他生活中压抑承受的很多,光是要追求梦想、养活养好自己和家人就不容易,更遑论从小的经历让他难以分神。

事情那么多,情感自然就不注意,要接受一个男生就难上加难,因此过程又变得慢了。

我第一次在写作中感受到,笔下的人物原来不是随我心而走的,他们有了自己的过去和想法、性格和傲骨,也就不会轻易爱或妥协,恨或热烈。

哎…我又在说什么,反正这文,我觉得不虐(doge脸)

也不长,写完大纲后估计正文有八万字,结果打不住,我粗估大约要十二万左右吧,肯定是he,两情相悦后也会有肉。

不过因为三次元忙,所以都是两天更一次,时间都是晚上八点至十二点,因为有存稿,所以不必担心跳票。

鞠躬退散~谢谢看文的各位。

ps,像今晚一样死活上不了cp太焦心,喜欢的宝宝可以关注我微博的提醒,因为另外也有地方同时更,上不了的时候可以去备份的地方看~

第十五章

临近年末,公司按照惯例提前组织了年会。

地点在东川有名的老牌酒店,可以边看节目边用餐。销售部今年出歌曲,两男两女,林错是新人,自然逃不过这一场表演。

他们被安排在倒数第三个节目,彼时大家也没了心思欣赏歌曲和俊男靓女,一个个拼了命地互相灌酒起哄,林错松了口气,在台上浑水摸鱼地熬过五分钟就下了场。

表演过程中会有摄影摄像,人事姐姐说要统一上点妆,这样拍出来上照好看,到时候她们要挑几张好的放在官网上,还有装点公司宣传栏。

男生也没逃过被抓去扑点粉的命运,不过也就是上个薄底,再修修眉毛打层阴影。

林错本就晒不黑,皮肤意外地较大多人细腻,一个喝多了的前辈颤颤巍巍举着酒杯,盯着林错足足有一分钟,蓦地笑道:“嘿嘿,林错,你,你这么一看倒真像小姑娘,哈哈哈,人家都说你能生小孩,是真的不?”

这桌人本来迎下四位代表正可劲夸呢,一听这话骤然静下来,面面相觑。醉汉尤不自知,打两个酒嗝,说:“你呀,明年,嗝,明年要不就穿着裙子上,画个口红……咱部门肯定能拿第一,哦,还有……”

林错刚落座时还配合着笑几句,这下再强大的心脏也挂不住笑,他垂头盯着手里的茶杯,数道聚在他身上的目光依旧能感受到,脸慢慢发热。

指甲掐着大腿肉不松开,林错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要去听,不要去想,脸不要烫,这些都无所谓,不要紧。

可越说心跳的越快,会场内喧闹的人声汇成恶言钻进毛孔。

胃非常不舒服,林错咬紧牙关,用力抵抗着生理上的不适,怕稍微松懈一点就能吐出来。头也变重,他想努力坐定,地球却转地厉害。

“老赵你喝多了瞎说什么,这反串节目去年营运部早就用过了,太没新意了啊。”刘子妍说着话,给林错和老赵各倒了杯果汁,接着又挨个依各人杯中的饮料满杯,“我觉得我们今年这歌不错,前三名肯定能有,都是你们几个唱得好,我可得敬敬你们,进公司好几年,娃都生了两个,第一次看到拿奖的希望。”

众人也都反应过来,纷纷起立碰杯。

刘子妍是公司里除了奚岳岑唯一和林错关系还算好的,他一进来就是刘子妍带的他,比常人接触多了也颇喜欢这小伙子,话不多却老实,对她也尊敬,不像有的老油条,一看到好看点的女人就喜欢口头上占便宜。

林错又坐了一刻钟,等到了开奖环节就称不舒服想早退,一班同事自然没有要强留他的,反而让他回去好好休息。

奚岳岑没参加年会,临近期末,去了趟学校,不过回的倒挺早。林错正巧下了地铁要去搭公交车,就接到他的短信问什么时候到家,他好出来接。

快要入冬,一天寒过一天,林错下车时看见奚岳岑插着手坐在单车上听音乐,大概是有点冷,人都微微缩起来。他快走几步到他跟前。

奚岳岑一见他就笑,想把包接过来自己背着,手却被推掉了,奚岳岑也不再坚持,只说:“把拉链拉起来,待会儿风大全灌到里面去,那你这外套可就白穿了。”

林错照做,戴上奚岳岑递过来的棉口罩,熟练地踩上脚踏,“走吧。”

林错不高兴。

这几天流言多,奚岳岑格外注意他的情绪,怕他受影响,之前还好好的,这会儿回来怎么蔫儿地跟病猫似的。

跟林错处久了就知道,这人看着不爱笑,又不多话,私下也会有小脾气,看到青豆会露出嫌弃的表情,也会笑得像个傻子,只为了一个老掉牙的笑话,会在写文写得起劲的时候神采飞扬,连眼梢都透笑。他的心外面是冷硬的,里边又和软地不像话。

“今天晚上星星真漂亮啊,连月亮都不亮了。”

林错顺话抬头看。街道两旁的树修剪完后又矮又光,视线变得很宽阔,奚岳岑慢慢提速,他下意识地抓紧。

就这么一瞬不瞬地望着天空,因为惯性微微后仰,明知不会,又好像马上就要倒下。有那么一秒钟,林错想,就这样结束吧。

仅仅一秒。

奚岳岑蹬地很快,却又稳得让人安心。风声呼呼地从耳边狂啸而过,人明明在往前走,时间却向后流,可一幕一幕,他全都记得的,像星星一样在黑夜里亮,亮得掩去了月的光。

以小区为中心饶了一圈又一圈,奚岳岑嚎起歌,听不清歌词,旋律又被风打得碎碎的,冷风倒灌、豪气十足。最后林错实在坚持不住,阻力太大,他向前倾抱住奚岳岑,本在周身穿梭的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又格外暖和。

我本就在这世俗之中,又怎会不渴望拥抱。

奚岳岑最后还是说服了林错租那套他看中的小房子,不过是两人一起合租,他本也要再找住处,前后一琢磨不如两人继续搭伙。少了一半的房租负担,林错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卧室稍大,小厅就更小了。两人谁也不让对方睡沙发或者打地铺,最后妥协一起睡床,林错倒也没什么戒心和微词,工作生活繁重,而且又是把奚岳岑当成了唯一的好友,早忘了以前有过的芥蒂。

两个人盖两床被子,林错本来是怕冷,冲了两个热水袋,被窝还是暖不起来,结果有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只脚丫伸进隔壁窝里去了,可怪暖和的,蹭啊蹭,结果带着自己那条被子,一起打包带进奚岳岑被窝里去了。

第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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