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的说我跟对面礼部尚书家闺女有缘作者:执白不直白
第3节
也不怪他无知,十多年来在家被人天天呵护着,哪里能知道这些东西。现下四周无人,这个问题自然没人解答。金初阳提笔回信,照例问好过后,把这一疑问写在了信的末尾。
认定对方有了这么一种“绝症”,金初阳前两日因对方喜怒无常产生的恼怒也都消失殆尽了:哎,覃哥真可怜,再对他好点吧。
48覃思掩面上朝好几日,始终觉得心里不畅快,心说至于么,不就一个小小的误会,竟让他一个尚书天天被人这么嘲笑。可真要叫他主动跟人解释,却又拉不下脸来了。自己兵部的人倒没几个敢嚼舌根的,覃思便趁着一次下朝,悄悄扯了几个熟识的大臣,称那只是误会。大臣们都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都乐呵呵地点头:“明白,明白,我们绝不外传!”
覃思看着这几个老滑头,心想:我倒希望你们再替我传一遍,省得我自己说了。
工部尚书突然走了过来,皮笑肉不笑道:“同僚前些日子似乎受了风寒,成日掩面而行,怎么,今天终于病愈了?可喜可贺啊!”
其余众人闻言俱是乐不可支。
覃思恼得一拂袖,愤愤而去:这群老不休!
覃思当夜辗转反侧,越想儿子的信越觉得不对劲。终于忍不住推推旁边的妻子:“你说,咱儿子是不是知道人金初阳是男娃才让咱们给提亲的?要不然我告诉他人是个小子,他怎么没回音了?不就是怕咱们骂他呗……”
覃夫人被他这句话惊醒,坐起身道:“你的意思是,咱儿子是……‘那个’?”
覃思也坐起身,捂着脸叹了口气:“断袖……”
儿啊,爹想劝劝你。
金家的回信先一步到了边关。
金初阳点点头:哦,原来断袖是这个意思。
覃唯这几天终于放下羞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初阳,不如我们结为契兄弟吧。”
金初阳神色莫测:“哦……”
覃唯满脸茫然:“?”自己哪里说得不对么?“契兄弟”不是很亲近的兄弟的意思么?看来得写信问问爹去,书扔了十多年,好多都记不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覃唯:全世界都以为我是基佬怎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金初阳:书是个好东西,希望你也读一读。】
☆、第十一章
49金初阳一直没给回应,只是一直表情怪异地看着他,让覃唯十分摸不着头脑,让他当面问实在是拉不下脸来,所幸还有他还有个“智囊”。
找了个借口独自出门,覃唯轻而易举地“偶遇”了李乔——聊了半天公务,状似不经意地把自己的疑惑提了出来:“李乔,你可知‘契兄弟’是何意?”
李乔话都快要出口,却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将军怎么突然提到这个?
李乔的“沉思”让覃唯误以为自己提出了个多大的难题,他脑袋转得很快,心道:莫非初阳不回答是因为没听懂,又没好意思问出来?这么一想,覃唯僵了许久的脸终于舒展了些。
可没等他放下心来,李乔开口了:“这叫人怎么说呢……将军你听过显宁公主和状元郎的故事么?”李乔斟酌来斟酌去,最终只委婉地这么说了一句。
“啊?”覃唯傻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李乔好为人师,对他娓娓道来。
这显宁公主是前朝的一个公主,当时皇帝生了一堆儿子,就独独有这么一个闺女,当成掌上明珠,捧到了天上去,结果这显宁就养成了刁蛮任性的脾气。皇帝给她许了好多人,她都看不上,后来自己乔装改扮出门不晓得怎么看上了一个书生,回了皇宫非让皇帝赐婚。皇帝并不昏庸,却也禁不住显宁的“缠功”,只好用了“拖”字诀,指望时日已久她便忘了这茬
万没想到,几年后书生登科及第,宴席上显宁公主看到了状元郎,又想起了当年那惊鸿一瞥。也不顾女儿家的颜面,当着众人请皇帝赐婚。皇帝还没开口,状元郎和年轻的吏部侍郎双双跪倒在地,异口同声道:“万岁,臣已与他私定终身。”
皇帝本不想拆人姻缘,民间这种事情他也有耳闻,可这两人当着这么多人面给自己女儿难堪,就算他再好的脾气也难免发怒,便道:“那我便赐你二人结契,做对兄弟吧。”言下之意也就是不许他们成婚了。
吏部侍郎大惊,刚要开口请皇帝收回成命,却见那新科状元微微一笑,扯过吏部侍郎的手一起拜了下去:“谢皇上赏臣二人‘契兄弟’之称!”
皇上面如炭色,可他金口玉言,驷马难追,只好认了。
听完李乔这一对“御赐契兄弟”的故事,覃唯算是悟了。这下他脸上是红一阵白一阵,跟走马灯似的。李乔以为他听不得这种事情,心说正常人初次听见是得诧异一下子,便理解地点点头,然后留他在原地独自消化。
覃唯算是明白了,原来金初阳那么看他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忍不住捂脸:这可如何是好!
弟啊,听哥一句解释好不好?
50再见到金初阳已经是晚上。
覃唯一开始是想亲口解释,可临了又觉得开不了口,便整天都避着金初阳,连晚饭都没跟他一起。这一避,天就又黑了。
没想到覃唯还没来得及解释,金初阳却先一步找到了他。
覃唯被他堵在两个营帐之间,尽管天色已沉,可他仍从周围跳跃的火光中清晰地察觉到边上两个守卫时不时投过来的视线,知晓这不是谈话的地方,便干脆扯了金初阳回了自己营帐。
金初阳习惯性地揉揉手腕,等覃唯关怀地看向他,才反应过来这次竟一点不疼,便放下手来——这一打岔倒把他想说的事情给忘了。
覃唯一脸欲言又止,最后只憋出几个字:“我只是想跟你做兄弟。”
金初阳点头,表示理解,心里却道:真当我在几个姐姐那儿看的话本少了?那里头的多情书生个个都说想认娇小姐当妹妹。
覃唯哪知道自己被人扣了个“不怀好意”的帽子,便舒了口气,安慰自己这页纸已经翻篇。
没想到睡前出了“岔子”。
金初阳道:“我家三番五次寄了家书来催,恐怕要早点回去。”
覃唯点头称是。却见金初阳仍看着他,似在等他做出什么决定。覃唯一时间福至心临,明白了:“那……”
金初阳笑笑道:“不若今晚我隔壁睡去?”
覃唯一时间愣了下,心说这哪成,我还想好好交流兄弟感情呢,他这是在嫌我了?
不及多想,覃唯便道:“不行!”
金初阳呆了,笑意凝在脸上:话本诚不欺我。
不过生怕覃唯再厥一次,金初阳只好上了床。宽慰自己覃唯为人尚可,应当不至于做什么禽兽举动。
覃唯哪儿知道自己头上差点又换成了一顶“衣冠禽兽”的帽子,只是沉浸在“兄弟同榻”的欣喜中,吹了灯上去。
看样子这页书翻篇得还算顺利,只可惜,这一晚上,金初阳一夜好梦,覃唯却失眠了。原因无他,自上次自己再次晕厥过后,金初阳担心他还不好,便干脆一直跟他盖一床被子,心说隔得近点,也好得快些,这习惯一直延续到了今天;可今天闹了那么一个乌龙,一静下来,感觉着身旁的热源,听着身边人的呼吸,覃唯想起来自己刚来边关,还只是个卒子时听的那些荤话来。
当时那都是刚入伍的一群愣头青,个个都是也不顾覃唯才十一二岁,睡前什么荤的都聊。覃唯一开始听得恨不得捂上耳朵,那些人见他脸红还笑他。如此这般,反而让他练就了一副八风不动的棺材脸来,稳重到旁人说什么,他都不动动脸皮。断袖也是那时听他们说的,那些卒子讲起这事情来也不忌讳看覃唯闭着眼,一副不忍卒听的模样,个个不怀好意地对视一眼,凑到覃唯面前大声讨论男人之间做那事用哪里做,舒爽不舒爽。
覃唯现在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那些卒子的谈话,片刻也静不下来。看向旁边翻身过来面朝他的金初阳,他心里生出一点无名的气恼,心说:你倒是睡得安稳……
接着他捏住了金初阳的鼻子。
金初阳原本一夜好梦,梦见自己正一个人骑马观花,没想到遇见了一个娇俏的姑娘,下马正要问她姓名,没想到这姑娘一笑,模糊的脸变成了覃唯的样子,然后她伸手把自己抱住了,抱得死紧,就像是要憋死他。
他挣扎着醒来,却发现这只是个梦,而旁边的覃唯一只手放在胸前,闭目睡得安稳。
作者有话要说:ps:故事是我瞎编的,真相是明代万历年间闽南地区盛行男风才有的这个说法,“《万历野获编·补遗卷三·契兄弟》记:‘闽人酷重男色,无论贵贱,各以其类相结,长者为契兄,少者为契弟。其兄入弟家,弟之父母抚爱如婿,弟日后生计及娶妻诸费,俱取办于契兄,其相爱者,年过而立者,尚寝处如伉俪。’”——这段百度粘的。
☆、第十二章
51覃唯本来是装睡,没想到一闭眼再睁开就已经天明,而旁边的金初阳不知哪儿去了;尽管昨夜掩饰得很好,可他要是一早对上金初阳还是难免心虚,见此情形他摸摸鼻子,暂且放下心来。
他倒是放下心来了,没想到在营地巡视了一圈都没看见金初阳,反而不大适应。直到中午都没见到金初阳的影子,覃唯终于慌了:莫非他还是对自己不放心,索性偷摸跑了?
覃唯倒是冤枉了金初阳,他不过是想起那天在荒原漫步的情形,准备再去看看。
等覃唯从守卫哪儿得到消息,策马追上对方,就看到金初阳穿着一身从自己这儿拿去的旧布衫,因为不合身,袖口挽到了小臂,牵着马在荒原里背对着他慢悠悠的走着,踢踢石子儿,甩甩缰绳,悠游自在。
覃唯终于把那颗不知怎么悬起的心放了下来,在离着他还有二十来步的距离,翻身下马,也学着金初阳的样子牵着缰绳朝他慢悠悠地走着。
金初阳早听见了达达的马蹄声,而这声音到了近处,他才懒洋洋地转头过来。
覃唯见他嘴里叼着枯草,朝自己望过来:“你来了。”
覃唯点点头,也不说话:今天的金初阳看着似乎格外落寞,又与这广漠孤寂的荒野太过契合。
本以为两人就要这么继续静默下去,却听见金初阳开了口:“覃哥,你不想家么?”
覃唯沉默了片刻,然后走到金初阳的身边,两人并肩而行。隔了一会儿,他道:“当然想,只是一想家,我便更加清楚自己身为南越的将军,该做些什么。”
金初阳点点头:“也对。”
只是除了这两个字,他再没开口,覃唯终于忍不住道:“你……想回越城了?”
金初阳随手把嘴里的草梗扯了出来,唾沫濡湿了他有些干裂的唇,黑油油的眼望向了覃唯,状似无奈道:“这不还有个病人需要我么……”
看覃唯被边关风霜吹得黝黑的脸上渐渐泛红,呆呆立在原地,金初阳身上这片少见的忧郁终于消散干净,他笑笑,阳光又回到了脸上:“顽笑罢了,覃哥哥不必当真!”
自从知道对方是个男人,覃唯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心里生出点怪异感,不过它很快变成了羞臊。
看见覃唯脸上黑里透红红里透黑,金初阳大笑出声: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棺材脸底下是个不禁逗的憨货呢!
52晚上再次同床共枕,与前一天不同的在于各睡各的被窝,这是金初阳的提议。
金初阳本意是避免昨天那场梦境再一次降临,万没想到,当晚他做了同一个梦,只是这次那姑娘直接一开始就是覃唯的模样,弄得醒来的他分外别扭:一个姑娘长这样也太……。
与他“同床异梦”的覃唯,则是梦见自己英雄救美救。本以为是个姑娘,没想到带她去梳洗干净,才发现是金初阳。这个金初阳哭着喊着要嫁给他,梦里的他半推半就地跟他成了亲。等到了洞房,脱了嫁衣,发现对方下面的小兄弟冲着自己立正敬礼,衣服脱得干干净净的金初阳冲自己笑得灿烂:“覃哥哥……”
金初阳醒来见旁边的覃唯仍睡着,看见他额角因摘了盔甲显露出来的伤疤和英俊又粗犷的脸,又想起昨夜的梦来,甩甩脑袋把女装的覃唯形象甩到一边,起来倒了杯水喝,穿上衣服出了门:他得静静。
当金初阳掀开帐篷的帘子,覃唯也睁开了眼——他其实早醒了,只是当他发现亵裤上的湿意,便打定了主意装睡。听见金初阳离开,他连忙用自己临战准备的速度把裤子收拾好,偷偷拿出去扔进脏衣篮里,藏在了最底下。
经过昨夜的梦境的洗礼,覃唯对自己的坚持有了些动摇:他本来像坚信自己不克妻一样坚信着自己爱的是软香可爱的姑娘,可现在前者难以考证,后者在考证过程中出现了小小的偏差。
他想,自己得好好考虑。
这一考虑,他就去了营地的仓库。这里不止有粮草兵器,还有从一些不守规矩的兵卒那儿收缴来的一些艳书。
覃唯在那堆积灰的艳书里翻捡半天,皱紧了眉头,他实在不知道从哪本看起。不过没想到的是,他在这里挑挑选选,反而把一张不知原先夹在哪本里的纸片抖了出来。他展开一看愣住了:这张纸赫然是一张春宫图,才只一尺见方的纸片上画满了足足二十个场景,都是两个男人的那档子事儿。
覃唯傻了。
53这夜覃唯是如何辗转反侧,金初阳仍然不知,他只是疑惑怎么覃唯今天又换了身衣服——要知道这是在边关,几万兵卒就靠着那么一条小河沟,要每个人都天天洗衣服,这水估计也浑得没法喝了。
覃唯哪有心思考虑什么衣服和水,他实在为连续两天的梦境心力交瘁:昨晚他又梦见了金初阳,可这次却没有在脱衣服的地方戛然而止,而是沿着那张龙阳春宫图上的剧情挨着来了一遍。
这一整日,他都精神恍惚,每次看到金初阳,都觉得对方身上的衣服荡然无存,而对方因为他的注目投过来的疑惑而懵懂的视线,也让覃唯联想到了那张图。
覃唯心道:这下完了,自己真成断袖了。
金初阳向他投去了关怀的眼神,覃唯却浑然不觉,在心里天人交战着:断袖到底是好也不好?
大概是那张春宫图给覃唯的印象太过深刻,后来几天他再次梦见里头的场景已经泰然自若了:断袖就断袖,谁还有胆子说我闲话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