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伊又跟雨亲亲抱抱好一会儿,直到天色渐晚才被放回卢布朗。这时莲已经回来了,正系着围裙站在吧台后面帮忙洗杯子。他看到夜伊回来松了口气,继续干活。
店里只有两位客人,他们边喝着咖啡边讨论夜伊听过的怀老鸭事件。
电视上也在播报事件后续:“事件揭发后,怀老鸭的股价狂跌。股东大会前发生这样的丑闻,似乎也对经营造成影响。发布裸体烹饪的照片的男性也令人莫名其妙,表示‘回过神来时已经脱光了’……”
“最近还是不要吃汉堡了……”夜伊自言自语地上楼换了身便服,也去吧台帮忙。
今天因为多了夜伊的加入,卢布朗打烊得比平时还要早。佐仓先生已经回家了,夜伊看着空旷的店铺,脸上浮出笑容,她转头对莲说:“我们要不要试试贝琦小姐的服务呢?”
莲揉着酸痛的肩膀,这次没犹豫,立即点头同意。
夜伊掏出名片,用吧台上放着的黄色公用电话拨出了号码。
对方接通电话,热情地打着招呼,“嗨~这里是贝琦……”
“贝琦小姐好久不见~”
川上老师冷淡下来,“是你啊……连带指名费一共是5000日元。”
“钱都是小事啦,主要是我好想念贝琦小姐甜美的笑容~”夜伊调戏完川上老师,就告诉了卢布朗的地址。
“……我一会儿过去。”
过了十几分钟,穿女仆装扎双马尾的川上老师过来了。
夜伊和莲把她带到阁楼。
川上老师环视四周,说:“这里就是你们的房间啊……不对,你们同居?家长都知道?”
“知道啊,都允许。”
“……真开放。”
她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两人,又问:“话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样反抗鸭志田老师,感觉既认真又充满了正义感……但为什么又打电话到那种地方?还指名选我?”
“因为觉得老师穿女仆装的样子很可爱,想多看看。”夜伊直接坦白,不掺一点假。
“……”
大概是川上老师在夜伊的眼里看出了真心,她无奈地接受了这件事。
“好吧……看在你们帮我打消蝶野老师顾虑的份上,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视你们在我的课上摸鱼,但前提是不影响成绩和不泄露女仆的事。”
夜伊刚要张嘴说话,就被莲捂住抢先开口。
“请老师放心。”
『吾即为汝……
汝即为吾……
汝于此,得获崭新之契。
契正所谓,解脱束缚之反抗之翼……
吾,节制面具之初诞得浴祝福之风,为遨往自由,更添助力……』
川上老师打扫了一遍阁楼,露出职业微笑,“那我先回去了,以后做家务遇到麻烦事就叫我吧,别忘了指名哦?”
夜伊好奇问道:“明明不想让学生看到女仆装,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们都知道彼此的秘密,不用那么拘束吧?而且……在这种店里,我也算是年纪大的了,基本上是没人指名选我的……我会答谢你们的,比如想办法让你们能多逃几堂课之类的!”
“贝琦小姐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多来照顾你的生意的!”夜伊终于把憋住的话说出来了。
川上老师拎起裙摆行礼,“那么主人们,今天就先失陪了哦~?……唉~这工作真是累人……再见。”
她接过夜伊的钱,急匆匆地走了。
“贝琦小姐拜拜~~要好好休息哦。”
“老师再见。”
看着消失在楼梯转角的老师,夜伊感叹:“打工人真不容易啊……”
“确实。”
周五,丸喜拓人的研究进行到下一阶段了,夜伊又要去接受心理咨询。这次跟以往不一样,是在室外聊天。
两人坐在学校中庭自动售卖机旁的长椅上。丸喜拓人看着阴沉的天空感叹:“夜同学,猫这种生物,真是又可爱又恐怖呢。”
“为什么?”
“这是我早上来秀尽的路上发生的事情。我看到有一只小猫爬上一棵很高的树,没办法下来。我觉得它很可怜,本想帮它下来,结果被它乱抓一通。猫爪还真锋利呢……”
“嗯……我能理解。”夜伊又看着丸喜拓人的手问,“到学校的时候,伤口有消毒吗?”
“已经擦过药了。而且最后小猫平安得救,我这点伤就不算什么了。”
丸喜拓人整理好情绪,开始今天的话题。
“那么,今天我想从不同的角度来思考关于‘痛’的问题。上次我们也聊过一两句,关于心里所感受到的痛吧。如果是身体的疾病,或是受伤,不但能治疗,还有各种方式可以预防。但是在内心的痛这方面,说实在的还有很多未知的领域。要治疗肉眼不可见的心里的痛,还是非常困难的……”
“要是有办法像处理抓伤一样……涂个药就能让痛楚消失,不是很好吗?”
“这就是老师的研究方向吗?”
“嗯……应该算差一点就说中了。虽然很遗憾……但事实上并不存在什么可以直接治疗心灵创伤药膏。此外,在思考要怎么治疗心中之痛的时候,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就是得让人看清楚它……”
丸喜拓人突然站起身捂住心脏,表情浮夸,“不好了,我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刺穿了一样,好痛啊!就、就好像是烧起来一样疼痛~!”
夜伊无语,“……老师,虽然我很想配合你的演出,但请演得再像一点。”
丸喜拓人放下手,语气低落:“……不好意思,是我不好,请不要无视我。”
他又恢复好心情,坐下继续说:“也就是说,问题就在于除了自己的痛以外,是没有办法明确地感受到的。你可能会觉得这有什么稀奇的,不过,这可是非常关键的一点。”
“人心和疼痛,都不是肉眼可见的东西……就算能传达给他人,也无法让他人真正地感受到。估计也不可能直接窥看别人的心,拔除痛苦的根源……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想要深入研究人心。具体而言,就是人心是如何理解这个世界的。我是这么想的,只要知道这件事,就能更加了解人心。这么一来,不但可以理解本来不可能理解的痛……应该也可以对心中受伤的人采取更直接的应对措施。”
“老师真的很温柔啊……”夜伊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我觉得你肯定会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哈哈,我没那么伟大啦,不过如果能消除痛楚的话,那肯定是消除掉的好,毕竟我也不喜欢痛。话虽如此,也有人会嘲笑这种荒唐的梦想……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不过你却很认真地听我说,而且还能理解我……”
“托你的福,我感觉有很多想法已经开始成形了。该怎么说呢……本来很模糊的概念,慢慢汇聚成具体的形状……大概是这样吧?”
丸喜拓人突然盯着夜伊看,灵光一闪,“你也许挺有当心理咨询师的潜质哦。啊,既然如此,你要不要当我的助手呢?不过我没钱,所以没办法付你薪水哦!”
夜伊受宠若惊,“真的可以吗!?薪水倒不是问题啦,我还可以反过来资助老师一些当学费。”
“哦,没想到你还很起劲呢!将来搞不好可以成为厉害的心理咨询师哦?玩笑就开到这里吧,我是真的非常感谢你的协助。谢谢你,夜同学。”
“老师,我说的资助可没在开玩笑,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丸喜拓人愣住,他看着夜伊的眼睛,想从中看出对方开玩笑时眼中常有的趣意,但他失败了。在明白了夜伊的心思后,丸喜拓人不假思索地摇头拒绝。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下次你有空的时候,再拜托你了。剩下的时间,就继续你期待已久的心智训练吧。”
……
结束心智训练后,夜伊回到卢布朗。丸喜拓人这时打来电话。
“丸喜老师同意我的资助了吗?”
“不是啦。我只是突然发现,每次心理咨询都是我一直在一个人唠叨呢。现在才问可能有点晚了,不过你有没有因为精神疲劳而造成学业上的问题呢?”
“因为是丸喜老师,所以不论你说多少话都可以哦。而且我的成绩一直保持在级部第30名呢。”
“能一直保持这个名次也很不容易呢,既然这样我也得好好给你报酬才行。虽然很不好意思说出口,我还是希望你能不厌其烦地再来帮我……咦?Station?啊抱歉!有个外国人突然来问路,我先挂了啊……啊~呃,新宿Station?咦?Nomoney……”
夜伊主动挂掉电话,回卢布朗开始帮忙。
今天的莲正在武见妙医生那里做小白鼠,所以还没回来。夜伊看着房间里堆起来的灰尘,又懒得打扫。
现在的卢布朗已经打烊了,所以她有个好主意。
夜伊下楼,拿起公用电话拨出了那个号码。
“贝琦小姐~想要5000日元吗~~”
“……我一会儿过去。”
十几分钟后,川上老师准时到达。她拿着扫把,面带微笑地站在夜伊面前扫地。
“这种破烂……别有风情的房间特别值得打扫,我最~喜欢了!为了主人,我就是坚强的灰姑娘!”
“可是,让这么可爱的女仆浑身沾满灰尘,主人就一点也不心疼吗?”
“肯定心疼呀~所以你打扫完之后就到我床上休息一下吧,就是那张铺着白色被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