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薇笑嗔一句:“真是被你这小魔星整怕了。”边说话边伸手进去,将他抱了出来。
悠车旁边,两个乳母一个撑着手在打瞌睡,另一个已经半趴在椅子上睡得口水都流了出来,屋里唯一的那张床上,顾妈妈四仰八叉地睡在那里,呼噜打得震天响。
郑薇才到了三皇子这里没两天,周衍添了个夜哭的毛病,每天一到酉时左右,景辰宫上下便要被这坏小子准时准点的哭声搅扰清梦。郑芍请御医来看过,夜哭毕竟不是什么正经病症,御医来了也只是开两副调理的药膳给周衍,连安神药都不敢给他开。只说在白天时想法子让这小子少睡些,慢慢就能憋回来。
郑芍听归听,可这毕竟是三皇子,下头的人谁敢平白让他短了觉?金尊玉贵的小皇子,平时连多哭两声都是天大的事。
拖了两天,周衍夜哭的毛病没好,反把她们几个贴身伺候的折腾得人仰马翻。昨天晚上奶娘们交换着掂着他走了大半夜,他好容易安静没两个时辰,这几个看来是趁着现在好好休息一程子。
景辰宫的人员,尤其是皇子身边的人都有定数,除了夜里值守的两个宫女白天可以轮换之外,两个奶娘时刻都要照管着周衍不离身。即使人手再多,也经不住这么多轮折腾。郑薇因为隔了块屏风,她平时睡眠质量不差,即使被他哭声惊到,不比得其他人整夜待命那么辛苦。
这几夜看来是把她们累惨了。
郑薇抱着周衍在屋里转了两圈,他开始还乖乖地伏在她怀里,只没一会儿便扭着身子,拍着她的脸,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话:“鸟,舀!”
这是听见外头的燕子在叫,想去看鸟了。
这小子脾气又臭又拧,这些天新学了走路,只要是醒着,必然要在外头满院子撒欢,绝不肯在屋里多待一会儿。这不,话都没说利索,就要急着表达想出门的意思了。
这片刻宁静难得,连着折腾几个晚上,郑薇见那几个睡得香甜,也不想周衍因为这点小事哭闹起来,只好哄着他:“好好,咱们出门看鸟去。”一边就手拿了悠车边的哆罗呢小斗篷给他厚厚裹上,将周衍抱出了门。
五月初早上虽比白日里冷一些,但这种凉意偎在皮肤上十分舒服,并不觉得冷。郑薇站在门口深深呼吸两口空气,转头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沈俊一身红色斗篷,背对着她,同另一个人守在正殿大门旁边。
皇帝昨夜宿在景辰宫,看来他也跟来了。
这位置并非一个普通的侍卫可以站,大约是为皇帝很办了几件漂亮事,这一年的时间里,他由一名普通的六品带刀侍卫连升两级,成了一名正五品左中郎,掌理一队皇帝亲卫。
正五品在武官,尤其是起始就是从七品的禁军中,他的品级不算高,可难得他不但升了官,还离皇帝更近一步,这至少说明,他极得天子信重。能在内院里值守的,原本就只有皇帝最信任的人能做。
满打满算,沈俊今年也才刚满十八,虚岁不到二十,尚未及冠,在勋贵英才扎堆的禁军当中,他的年龄和品级也是令人瞩目的。
即使郑薇在景辰宫中自我禁足一年多,流言却是长脚的,她也曾听过宫女里私下议论他时的爱慕,甚至传说因为皇帝的这份青眼,连沈家高贵的大门都向他开了一线,有意让他认祖归宗,为他配一门贤惠的淑女成婚。
“飞!飞!”
周衍突然拍着巴掌兴奋地开始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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