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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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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自己转让了作者:流年忆月

第10节

他要跟谢锦程分开,然后带上防狼喷剂,一旦谢锦程使坏,他就一个过肩摔、再一个回旋腿、再再……还有什么招式来着,对再来一个降龙十八掌,把谢锦程轰到火星去!

他气冲冲地抓起公文包,收拾今天要用的材料,转身就要出门,突然想起昨晚跟李嘉茹聊的案件,好像这案件跟谢锦程有点关系,不打声招呼又不太好,于是他又咬牙切齿地踢开房门,把刚被吵醒的谢锦程拽起来,拎着衣领大声嚷嚷:“你弟提的那个案件我接了,先说,那是别人找我代理的,不是我主动的,所以你别误会,以后也请称呼我一声‘时大律师’,不用谢。”然后甩开一脸懵的谢锦程,走到房门口,头也不回地道,“桌上放的糖水是馊的,你最好吃多点,多拉几次肚子!”

时陌满脸怒气地摔门出去,谢锦程无神地凝视了房门很久,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无奈地扶额,走下楼看所谓的发馊糖水,只见一锅新鲜的绿豆糖水散发阵阵清香,热得烫手,根本就是新做的。

明明贴心地为他准备了早餐,还死不承认,真是口是心非的。

桌上还放着案件的起诉状,恰好是谢展宏提到的那个案件,谢锦程拿起大致看了一遍,倏然目光凝重地握紧了诉状。

东信资产管理公司常鸣分公司诉长南省文城房地产有限公司、长西省文城房地产有限公司,金融借款合同纠纷。两个文城因要做房地产项目,向银行贷款18亿元用于资金周转,但到了还款日期后,两公司并未还款,银行多次追讨债务,公司置之不理,银行便将债权债务转让给东信资产公司,东信资产公司遂提起诉讼。

案情并不复杂,复杂的是时陌的心。

标的额18亿……这是什么概念?按照本省的律师费计算标准,律师费税前能拿到18千万,税后12千万。有了这笔钱,时陌就能偿还所有欠款,从此远离老狐狸,买房买车,走上人生巅峰。

时陌昨晚就是被这笔金钱吓傻了,他仿佛看到了印钞机,不停地翻滚一张张赤红的人民币,看得眼花缭乱。巧的是,这个就是谢展宏提的案件,他既能拿到巨额律师费,又能在某一程度上让谢锦程父亲刮目相看,一举两得。他想到了幸福美妙的未来生活,不用干家务,不用伺候谢大少,不用担心上洗手间会疼……多么惬意、舒适。

时陌走路都跟要飘起来似的,心情特别愉悦,提前半个小时到达律所,对着手机计算器按个不停,把未来的账目规划算得仔仔细细。刚算完,李嘉茹便来了,签订合同后,李嘉茹一边收拾合同,一边道:“我一会就要去机场了,申请财产保全的事情就麻烦你了,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系我们副总经理。”

“放心吧,我肯定会办好的。话说回来,你们有意向要找哪个保险公司作担保吗?”

“这倒没有,我们都是由律师来定。你有什么好的保险公司推荐吗?”

时陌想到昨天刚好收到华泰公司案的材料,今天正好要送过去,趁这机会卖杨萍一个人情也不错,他笑着推荐:“华泰保险公司怎么样?”

“没问题,你来决定,”李嘉茹非常放心,她看了眼手表,讶异道,“不好,都这个时间了,我得去机场了,有什么再电话联系吧。”

“好,我送你到门口。”时陌送李嘉茹到律所门口,帮她叫了一辆出租车,贴心地帮她放行李,打开门,“一路小心,注意安全。”

“谢谢,我走啦。”李嘉茹隔着一扇紧闭的车窗,与时陌挥手作别。车子缓缓启动了,李嘉茹视线却始终停驻在时陌身上,看着他走回律所,看着他消失在目所能及的地方,然后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少女的春心一旦萌动,就再难停止,好像整个世界都因此变得绚烂多彩起来,心脏只为他而怦然跳动。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时陌开朗的笑容,好像没了时陌,阳光都变得灰暗了。

喜悦的心情控制不住地从脸上溢出,她忍不住拨通了父亲的电话,欣喜地说着:“爸,事情办好了,合同也跟时陌签了,谢谢你。”

“哎哟不得了,闺女,你这是谢什么?”她父亲乐呵呵地调侃起来,“是不是谢老爸给你一个接近他的机会?”

“爸你胡说什么呢?”李嘉茹满是嗔怨,却掩不住喜悦而上扬的语调。

“我胡说?听听,咱家闺女都帮外人不帮老爸了,要是哪天把你嫁出去,你不得胳膊肘往外拐?”

“爸……”

“好了好了,不笑话你了,你多跟人家好好相处,把那些坏习惯改改,给人家好印象。这案件可是给你们拉红绳用的,要好好做,多沟通沟通。”

“嗯……”李嘉茹羞涩地低下头,揪了揪衣角,低声窃笑,“爸我知道了。”

时陌还不知道自己被人暗恋上了,他现在全身每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律师费、律师费”,让他生出无限动力,从所未有地将精力投入到这个一审案件当中。

到了华泰公司,时陌将材料递给杨萍,并提出了华信资产公司案的财产保全。这么大数额的财产保全,对华泰公司来说,是很大一笔收入,杨萍非常高兴地答应了,还对时陌表示了感谢。

办完财产保全手续,再到法院递交申请书,跑完这些事情,一天的忙碌也悄然落幕。

傍晚时分,火红的夕阳映得时陌笑脸格外灿烂,办完事后心情特别爽快,他开着洗得干净的小电驴拐进小巷,这里有一家芝麻糊做得非常美味,是老字号了。他母亲在世时,常常带着他来这里,从小时候母亲抱着他来,到长大后他带着母亲来,店铺逐渐老旧的一砖一瓦都铭刻着他们的光阴。

停好小电驴,时陌走进店里,熟络地向店长打招呼,时间磨去了店长的黑发,曾经健壮的青年也佝偻了身躯,打杂的员工也变成了他儿子,年轻不再,风华老去。时陌恍惚想到自己的未来,是不是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儿孙满堂,亲爱的孩子带着他来吃他喜爱的芝麻糊,还是……只有那个人搀扶着他来?

心思百回千转,回过神时,手机响起了。

“在哪?”谢锦程慵懒的嗓音隔着听筒沙沙传来,不知是不是时陌错觉,谢锦程声音有点疲惫。

“在买芝麻糊,放心我不会买你那份。”时陌嘴上说得难听,却在老板问他要几碗芝麻糊时,伸出两指示意要两份。

“还多久回来?”

“不回,我要搬家。”

谢锦程声音变得很轻很轻,几乎风一吹就听不见了:“嗯,早点回来,想你。”

时陌愣住了,谢锦程很少会这么温柔地说话,他一向喜欢霸道的命令式,这样子感觉不太对劲:“怎么了,你好像不太对劲。”

“早点回来。”声音比刚才更低了。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时陌猜测道,该不会真的被他诅咒成功,拉肚子了吧?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寂,时陌一度以为谢锦程睡着了,然后低沉的声音响了:“买点药回来,家里没药了。”

时陌神色一变,拎起芝麻糊,匆匆赶去附近药店买药,然后火速奔回家。

“谢锦程,你怎么样了?”时陌还在门口脱鞋,关心的声音已率先闯入房内。

“嗯……”没有生气的嗓音显出谢锦程糟糕的身体状态,时陌进家,看到谢锦程躺在沙发上,盖着一床薄被,脸色不太好看。

“早上出门前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生病了?该不会糖水真馊了吧。”时陌摸了摸谢锦程的额头,有点烫,他赶紧煮了壶开水,到房间柜子拿一床厚实点的被子给他盖上,再拿体温计让他量体温,“还有哪里不舒服?”电话里谢锦程只让他买退烧药,但看谢锦程脸色,似乎不仅是发烧的而已。

“肚疼,我吃了药,还没奏效。”

时陌心头一颤,完了,该不会他诅咒真灵验了吧?“先说,你肚疼不关我事,我可没打算害你。”

谢锦程笑了,没有什么气力的胳膊一捞,将时陌锁在怀里,亲吻他的发顶:“如果跟你有关,怎么补偿我?”

“给你吃多点发馊的食物,以毒攻毒,怎么样,我够义气吧?”嘴上说得难听,时陌却帮谢锦程掖好了被子,从他怀里出来,倒了杯热水,喂他喝下,“等会我放滚烫的热水给你泡。”

“我在外省水土不服,上吐下泻,毛病带回来了。跟你无关,”谢锦程拍拍时陌的头,“不用愧疚。”

“谁愧疚了,”时陌指尖一僵,别扭地移开视线,喂谢锦程吃了颗药,“你昨晚不是还生龙活虎的么?”

“见到你,药到病除。”谢锦程亲吻着时陌的手,展露出深情的神色,“你就是我最好的药。”

☆、42

“你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多话了,好好睡觉吧你。”时陌别扭地甩开他,跑去泡了一池浴缸的热水,让谢锦程进去泡,自己又煮了碗生姜汤水,给洗好澡的谢锦程喝。

谢锦程被伺候得舒舒服服,裹着被子,靠在沙发椅上享受时陌喂来的热粥,粥里放了猪杂和葱花,还滴了一点麻油,热腾腾的散着香气,大概怕他嘴巴淡,粥里特意放多了盐和胡椒,加重了味道。

忙前忙后照顾他的时陌,到现在都滴水未进,虽然话还是说得不留情面,但脸上的关心与担忧却清晰显露。谢锦程觉得自己幸福极了,时陌就像位体贴的妻子,照顾家庭、照顾自己。

“我是早产儿,小时候体弱多病,大家都叫我药罐子。”神智缥缈到不知何处去了,谢锦程无神凝望着头顶的灯,难得地启开了话匣子,说出那些掩藏心底多年的知心话,“那时爸妈还很疼我,我一生病,他们便会像这样照顾我。那日子真令人怀念。”那时候母亲会舀起一勺白粥,哄闹别扭的他张开嘴,父亲谢文会骗他说,药其实是糖,味道很好,然后他总是会哭鼻子,大吵大闹,不想再吃药,不想再闻那些难闻的药味。

可惜,岁月改变了父母,物是人已非。他现在纵是想听父母的话,乖乖地吃药,也没机会了。

“这么多年,你知道我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么?”谢锦程吃下一口粥,粥香在唇齿间划开,明明是咸味的粥,却苦涩得如同黄莲,“我希望能再病一次,让父母再喂我吃药,哄我吃粥。我宁愿牺牲我的健康,换取这短暂的幸福。”

时陌没有说话,沉默的聆听就是对谢锦程最好的帮助,他拿下谢锦程头顶的湿毛巾,打算换冰块,却突然被谢锦程抓住了手腕,力道不大,但让他挣脱不开。

“你去哪?”灼热的体温烧得谢锦程神智都快丧失,他其实看不清眼前人是谁了,迷迷糊糊将眼前人与梦中的父母形象重叠起来,下意识地害怕他离开,害怕自己又独自一人,“别走……”

“你烧糊涂了诶,我不是你爸妈。”时陌猜到谢锦程要说什么,摸了摸他的额头,比刚才更烫了,“我只是去换冰块。”

“我知道你是谁……”谢锦程轻轻笑了,恍恍惚惚的视线凝聚起来,定格在时陌担忧的脸上,“你是我最爱的人。”说完,他咽下了最后一口粥,疲惫地放松眼皮,慢慢阖上双眼,迷糊之间他似乎听到时陌的低声细语。

“其实你也是……”

是什么?他听不到了,他只知道自己下意识握住了时陌的手,紧紧地、紧紧地,不愿放开。

好……温暖。

谢锦程病得快,好得也快,长年锻炼的体魄激发了自我修复因子,第二天一觉醒来就能生龙活虎地吻时陌了。

时陌踹开了谢锦程,气愤地一巴掌拍开他的脑袋,下床热了昨晚的芝麻糊递给谢锦程,故意说这是馊的。谢锦程笑着喝下,搂住时陌不肯放手,时陌骂骂咧咧,吃完早餐就把谢锦程拖去了医院,美其名曰带谢锦程来看看脑子有没有病,实际上是担心谢锦程身体还没好。

谁知道,两人竟然在医院碰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哥!”熟悉的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谢锦程一回头,笑容顿时凝滞在脸上。

是谢展宏和他父亲谢文。

周围气氛诡异地冻结起来,时陌尴尬得拿手挡脸,怎么在这里撞上了谢文,这让他怎么面对这曾被自己臭骂的人?

谢文脸部线条绷得很紧,眉宇间有火气攒动。

谢锦程率先打破沉默:“展宏,你们怎么在这?”

“哥,前几天爸被检查出有糖尿病和高血压,今天来复查。”谢展宏反问,“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身体不舒服。”谢锦程皱了皱眉,不管父子关系怎么僵硬,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听到父亲有糖尿病和高血压,那被隐藏在心底的孝子情节多多少少也激发了出来,“爸……你情况怎样?”

“哼,还没被你气死。”谢文不善的目光锁在时陌身上,嘴唇隐隐抽动,似乎想说什么,又不好说什么。

“爸……”谢展宏劝道,“难得见哥,您就别计较了,计较多了您生气,哥也不好受啊,哥你也别计较那么多,我们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谢文冷冷地道,“帮助外人对付自己人的一家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接了什么案件。”最后这句话是对时陌说的。

气氛又尴尬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明白谢文指的是什么案件,谢锦程和谢展宏一时倒不知该如何开口,反倒是时陌挠挠脸,没心没肺地笑道:“谢先生,我这个小律师接什么案件都不由自主啊,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这句话说得很有意思,不知情的以为案件是律所分配,知情的以为别人私下找上他,总之不会有人认为他有能力主动拿到这种大案,那当然也不存在他故意跟谢锦程谢文作对的问题了。

按照谢文对他的小看程度,也绝对不会往他有人脉关系方面想,谢文肯定会认为是律所给他分配的案件。

谢文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谢展宏大松口气,背着谢文给时陌伸起了大拇指,谢锦程没有说话,暗中推了推时陌的后背:“展宏你带爸好好看病,我们有事先走了。”

“噢好的。”谢展宏也知道时陌在场,谢文会更不高兴,他点点头,“爸我们走吧。”

谢文冷哼一声,转身就走,突然不知想到什么回头一看,正好看到谢锦程的手搂在时陌腰上,两人姿势暧昧,他猛地一惊,意识到了什么,刚要走过去质问,却见时陌甩开了谢锦程的手,一副不乐意的模样。无数种可怕的念头涌上脑海,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两人相伴离去的背影,脸上逐渐孕起雷霆。

一周后,东信资产管理公司与两个文城公司的金融借款合同纠纷案件,法院同意了东信公司的申请,查封了两被告的财产,过后谢文代表两被告针对法院的查封提出了异议,法院就此组织当事双方到庭进行协调。

这是时陌第三次在尴尬的情景下见到谢文,时陌很无奈,他友好地向谢文伸出手:“谢先生,你好。”

谢文斜瞥了他一眼,当着当事人的面就不给他面子,把他的手晾在那里,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可能会尴尬地笑笑,就放下手走开了,但时陌性格好,这种事情也碰得多了,知道怎么处理。他迈开一步,抢到谢文面前,主动握起谢文的手,笑嘻嘻地道:“谢先生,真不好意思,您是长辈,我应该主动跟您握手才对,让您伸手过来实在太失礼了,实在抱歉啊。”

时陌灵机应变得太合适了,既化解了尴尬,又能稍稍为难了一下谢文——身为小辈的都主动行礼了,当长辈的反而忽视人家,摆架子,简直失礼。

谢文脸色登时难看至极,偏偏有错的是他,又不能发作,他不得不握回时陌的手,以示礼节。

各自坐上对应的席位,在法官组织下,谢文代表两公司针对查封提出了异议。

谢文双手交叠放在桌上,不加思索便脱口而出,语气十分有威慑力,威严油然而生:“首先,查封损害了我方利益,导致我方名下在建项目无法竣工、竣工项目无法售卖,资金损失巨大且无法流转,更无力偿还欠款。其次,法院查封的天河项目房地产已经竣工,部分房产已经对外售卖,如果不解封,将引起户主不满,造成不良的社会影响效果。最后,我方两公司是两省较大的企业,如被查封的消息流出去,将严重影响我方信誉,造成一系列的不良后果,更不利于我方偿还欠款!”

他说得有条有理,观点明晰,充分展现了他清晰的思维能力,被告相关负责人赞赏地点了点头,眼里流露出充分自信。

主办法官问:“原告方,请你们对被告的异议发表意见。”

李嘉茹一脸愁容,她没见识过时陌的本事,非常担心他驾驭不了。

时陌却不当一回事一样,看似漫不经心地道:“被告,这个案件的起因我们都心知肚明,你们欠银行的钱不还,银行多次催债置之不理,银行不得不将债权转让给我们,由我们起诉要求你们还钱。基于此,你们怎么保证法院解封后,有了流动资金就还钱?并且保证不把这笔费用转移?”

谢文拉长了脸,唇线抿得很紧,他是一位作风严谨、要求严格的人,时陌这像聊天一样的回答方式,令他很不喜欢:“如果没有流动资金,我方根本无法还钱。”

“所以问题就在这里了,”时陌摊手道,“我们双方都互不信任,你们不还钱,我们又怕你们有钱后转移财产,继续不还钱,就只能查封,查封了你们又更没钱还,那这钱永远都牵扯不清了。”

谢文越听时陌的语气越不顺耳,好像时陌说的话都带着刺,扎得他浑身都不舒服,忍不住跟时陌较真起来:“我方可出具具有法律效力的承诺函,承诺工程项目回款后,如果我方将财产转移,便双倍偿还欠款,具体详细的承诺函内容,可以再协商。”这是他和当事人多次商议后定下的解决方案,他也曾用过类似方法解决相似的查封问题。

他以为像时陌这样随意的人,会答应他的条件,哪想到时陌偏偏不买他的账,兴致勃勃地纠正他:“借款合同也具有法律效力啊,可是你们还不是借钱不还?就算有承诺函也没用,万一你们得到钱后,将钱投入到工程后续建设怎么办?这不属于财产转移,那你们就没违反承诺函的约定,可以继续欠钱不还了。”

谢文脸色不太好了,时陌竟能钻他言语中的漏洞反驳,还咄咄逼人,这跟他想象中的小律师完全不一样!

☆、43

法官察觉到气氛尴尬,打圆场道:“被告的要求法庭听清了,原告方,基于被告的异议,如果要解封的话,你方有什么可实行的方案?”

时陌保持微笑:“没有,我方不同意解封,除非被告能拿出能说服我方的方案。”

谢文搁在桌上的手指握成了拳头,时陌这话把主动权掌握在了原告自己手里,如果原告提出方案,就丧失了主动权,双方成为平等的协商关系,但现在原告不同意解封,被告这边就需要更换方案,直到原告满意为止,双方就依然是不平等的债权债务关系。而且还有一个更可怕的地方……

试探。试探他们是否有诚意还款,这将决定原告是否同意解封。

谢文是老油条了,时陌不信他不知道怎么解决当前的僵局——如果被告真有诚意还款,一定会提出将房产解封后,售卖房屋的回款打入法院账户,再由法院转给原告,这样才能更好地解决互不信任的双方之间的问题。

谢文骑虎难下,绷紧的脸部流露出难堪之色,他当然知道最好的解决方式,但是被告并没有这个意思,他怎么能提?想不到时陌这人看似随意,却不是那么好下套对付的人。

他试着为被告争取一点希望:“我方想到的方案就这一个,我方也有诚意还款,如果原告方认为我方方案不妥,可以提出你方要求,如果要求合理,我方也会积极实施。”

时陌无奈地摊手,态度随意得很:“我们没有方案和要求,我们不同意解封。你们一直不还钱,我们对你们没有信任可言。”整一副你们不给方案我们就不解封,看谁耗得了的“嚣张”模样。

谢文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这样僵持下去,我方根本无力还债,这对你方来说也是一笔损失。”

时陌无辜地眨眨眼:“我们不信任你们,你们又拿不出合适的方案,那怎么办?”

谢文顿时气结,差点就吹胡子瞪眼了,敢情说了半天又绕回来了,他们一点利益都没争取到,跟他而来的当事人也忒不高兴,毕竟他们始终不还款,法院可以强制执行,不论解封与否,原告只要胜诉都能拿这笔钱,但对他们来说,不解封,损失极其巨大。

谢文与当事人对视了一眼,达成了共识,谢文征询道:“法官,我与当事人到外面商量一下。”得到法官准许后,他和当事人出外商量了十分钟,回来后提议,“我方想回去后与原告另行协商,达成一致调解意见后,再给法院反馈。”

法官点了点头:“可以,那今天调解到此结束,如有调解方案,请于一周内答复我院,请各方当事人看笔录后签字。”

签完笔录离开法院后,一直没说话的李嘉茹才开口,语气里充满紧张:“天,刚才真是紧张,我听说对方是经验十足的大律师,我真担心他会给我们下套。”

“对方确实厉害,他也给我下了套,只是我态度坚决而已。”说实话,碰上谢文时,时陌还有点紧张,可真正交锋时发现谢文比谢锦程还差了点,不是说水平、气势不足,而是谢文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太容易让人琢磨透了,相反谢锦程就一张狐狸脸,你完全不知道他想什么,会说什么,但就是能让你觉得自己像被看透一样,不寒而栗。

李嘉茹却以为时陌虚心,反而更钦佩地赞赏:“之前一直听说你厉害,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我真庆幸跟你一起代理这个案子,能亲眼看到你的本事。”

“没有没有,你真的太抬高我了。”时陌尴尬地挠挠脸,“其实这都多亏了一个人,是他告诉我要怎么面对谢律师的。”

回想昨晚“言传身教”的场景,时陌登时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样,浑身通红。这死不要脸的谢锦程,昨晚突然好心地说要教他怎么应付谢文,他当时正为此而担心,一听就高兴地入了谢锦程的套,非但被吃干抹净,还没学会一招半式,直到今早谢锦程才悠闲地翘着二郎腿,教他一点实用的招数。

不得不说,谢锦程这人虽然霸道无赖了一点,但教人时的耐心与认真却是蒋敬这自诩的北大才子老师所远不能及的。

谢锦程经验太丰富了,他知道面对什么样的人要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告诉时陌,对付向他父亲谢文这样严肃正经的人,不能硬碰硬,用同样严肃的作风对待,反而要有点漫不经心、随意的态度,以柔化刚,但态度不能太谦和,该强硬时还是要强硬,不能把自己姿态放得太低。他父亲就是因为在界内鼎鼎大名,人人巴结,把他捧得心高气傲、目中无人,如果时陌还向对待长辈一样礼貌和谦让,那绝对会被小看。

谢锦程说完这些的时候,他向窗外看了一眼,目光幽然,空洞得没有色彩,他说:“如果他不是我父亲,或许他对我的看法会大不一样。”是的,正因为是父亲,所以他会低头、会妥协、会谦让。

时陌后来给了谢锦程一个拥抱,他不知怎么安慰谢锦程,他只会用行动来说明自己的担心。

在谢锦程的提醒下,他面对谢文时没有任何紧张,将其视为平等地位和身份的人看待,才有了今天精彩的结果。

今天不过是一叠开胃小菜,到激烈的庭审时,才是真正的交锋,也才是发挥他全部实力,让谢文大跌眼镜的重要时刻。

“不管是你朋友教得好,还是你做得好,”李嘉茹感慨道,“你们都很棒。介意今晚一起吃个饭么?关于这个案件的问题,我想跟你再商量一些细节。”顺便,多培养培养感情。这小小的心思,她藏在了心里,没好意思言明。

“可以啊,正好我也有一些话想跟你说。”

有话跟我说?李嘉茹脸颊飞速窜上红晕,脑海顿时闪过很多少女漫画里常出现的浪漫场景,比如男主突然深情表白,比如男主突然求婚……太多太多了,让她不禁心猿意马起来。算算,他们接触也好几次了,据说时陌平时也没跟哪个女孩子接触,就自己接触得最多,时陌要说的,会不会是自己想的那种话?

时陌没有注意到李嘉茹的脸色,拿出手机打电话给谢锦程:“我今晚不回去吃啦,你自己解决吧……还好,你爸没说什么……我坚强伟大知不知道?你见过像我这么临危不乱的淡定美男子么?没见过就等下次庭审的时候擦亮了眼睛来看清楚!挂啦,自己乖乖在家打蚊子吧。”时陌按下挂机键,放下了手机,笑容灿烂地问李嘉茹,“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喜欢哪家餐厅,我们就去哪家。”

“嗯,”李嘉茹抵唇想了想,有了想法,“不如去附近新开的那家牛排自助餐厅吧,据说味道不错。”

时陌双眼腾地发出了亮光:“好啊,我也正想去尝尝呢,我最喜欢吃牛肉了。”

“那走吧。”

时陌高高兴兴地跟李嘉茹去吃饭了,却不知道,他刚才并没有按中挂机键,手机一直保持通话,直到他们上车开往目的地,通话才在对方的按键下结束。

然后,电话那头一片死寂。

时陌所谓的有话说,其实只是说工作的事情而已,李嘉茹失望透顶,一餐饭后,心情不佳地回家了。

时陌送李嘉茹上了出租车,也开小电炉回了家。他站在门外,看到家里没开灯,以为谢锦程出门了,就没在意,谁知开门时把他吓了一跳。

门没锁!谢锦程是很谨慎的人,如果他出门,肯定会锁门。

想到前次莫名其妙的“遭贼”意外,时陌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家门,左顾右看,没什么声音,悄悄打开灯,猛地就见一个大活人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泡着没有香味的茶。

“妈哦,你在家怎么不开灯啊?”时陌被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一个人在这装逼啊?”

谢锦程冷冷地瞥了时陌一眼,倒了一杯茶递给他,不说话,目光强势得不容拒绝。

时陌不情不愿地接过,喝了一口:“哇,茶都冷了。你喝冷茶,这么新鲜?”

谢锦程还是保持沉默,将自己面前那杯茶喝了干净,站起来错过时陌到厨房去了。诡异的气氛凝滞起来,空气分子好像凝着冰晶,到处都透着寒意,谢锦程生气了,还不是一般的生气。

时陌莫名其妙,挠挠头走进厨房,看到谢锦程在漫不经心地煮面,两眼无神得厉害,差点把酱油当油倒进锅里了,吓得他立刻拱开谢锦程,接过锅铲:“我来煮吧,你要吃什么面?”

谢锦程突然抱住时陌,狠狠地咬他耳朵:“吃你。”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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