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励德笑得眼尾的褶皱都迭成一层层的,“这不都是些跟你表哥公司有往来的公司名单吗?”
沉牧歌诧异抬头,一时间不太能消化他的话。
“这些公司怎么还能送礼送到我们这来呢?外祖不是不喜褚昀哥成天在人界跑不着家嘛。”
这话说得都算客气了,刚开始褚昀差点没被老爷子的家法打个半死。
老爷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不是不喜欢他在外边不回家,只是觉得没必要往那乌烟瘴气的地方扎,家里也不缺他挣的那几个钢镚,但是你哥从小就有自己的主意,我老了,管不动他咯。”
沉牧歌能听得出他话里的落寞,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这个已经古稀之年的老人。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岔开话题。
“儿孙自有儿孙福嘛,褚昀哥哥在外面赚钱,您只管花钱就行啦。”
褚励德知道她是有心想宽慰,笑骂:“不说你哥哥,你也是个不省心的。”
沉牧歌不明真相,怎么还能说到自己头上来呢。
“还装傻。”老头子用手里拄着的拐杖轻轻敲打了地板一下,“你妈妈为你都快操碎了心了。”
能让褚姗头疼的无非就是那天两人见面时谈到的那点事。
沉牧歌默默将不知道谁随意摆在桌上的一颗成色极好的黄钻安置好,给褚励德倒了杯热茶。将茶杯放在桌上,她转身去扶老人。
“如果是天定缘的事情,我已经想好解决办法了,外祖和妈妈不用替我操心的。”
褚励德深知她性子里的执拗,也不想多干涉她些什么,但话还是得说清楚。
“虽说你自己想了法子,但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沉牧歌抿唇,“我自己能承担起来。”
“歌儿,虽然你一直被养在我身边,不怎么和你妈妈亲近,但是你不要忘记一件事,我们始终都是一家人,有很多的事情,你是不需要自己一个背负的。”褚励德长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很早就想跟你聊聊这件事,但你表哥一直都说他来想办法,到现在也没听到有什么法子。你们年轻一辈,对这个传说有误解,很正常。”
似乎是说得有些渴了,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天定缘不是有解决的办法吗?”沉牧歌不自觉地蹙眉。
“确实是有的,但是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好解决。歌儿,外祖问你一句话,假设你再也不是人鱼族的一员了,你也甘愿吗?还是你觉得你能找到一个和你有至亲血缘的人来替你失去这一身份?”
褚励德语速缓慢,出口的话却将沉牧歌砸得生疼,一时间怔在原地。
她从来没想过可能会有这样的问题。
“可是我查阅了古籍,上面没有记载会发生这种事情啊。”
褚励德:“那是因为自古以来没有人会拒绝成为天选之人,你可知道这一次天选跟上回隔了多久,整整五十年啊。”
沉牧歌惨笑:“是啊,五十年都没有遇到过一次,偏偏轮到我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