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海风卷着咸湿的腥气拍在每一个路人的脸上,瞭望塔在远处忽闪着一点微光,和月光一起倒影在时而汹涌的浪里,雪白的浪花一遍遍冲刷在细腻的沙上又退去,周而复始地重复。
沉牧歌光脚踩在被海水浸泡得平坦而柔软的沙地上,浪花打湿的脚丫冰冰凉,微凉的触感从脚尖一路窜到小腿肚,被萧煜牵着的手掌心却有微汗。
她试着挣脱,没能成功,反而被牵得更紧。男人掌心的温热阵阵传来,温暖着被海风吹凉了的手。
沉牧歌不由得拿余光瞄他,俊挺的侧脸从暗处过渡到光亮,向来冷峻的神色在朦胧的月光下竟也透出几分温柔来。
多难得。
察觉到她偷摸投过来的目光,萧煜嘴角不动声色地勾起,一阵海风吹来,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会不会冷?”
沉牧歌摇头,下一瞬,手心的温热撤离。还没来得及失落,一件带着男性体温的西装外套已披在了她身上。
萧煜重新牵起沉牧歌的手时,她没有再挣扎。牵着她的手将两人距离拉近,她也不抗拒,像只被驯服的鹿,只垂下好看的长睫盯着被月光拉长的身影。
两人就这样静静站在光下,任潮水在脚边来了又去。沉牧歌看着他那双被擦得铮亮的皮鞋,思绪有些飘远,他这双鞋看起来并不便宜,此刻却和赤脚的她一起接受海水的洗礼。
沉牧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底酥酥麻麻似有蚁爬。
夜色如水,海面泛着粼粼波光,令人无端想起那个春夜。同样的月,同样的清幽,同样的人以及不同的心境。
“在想什么?”
海风将他的声音吹散,分明是在耳畔的问话却飘得有些远,看过来的目光却灼热,沉牧歌被他凝望着心潮涌动,却也坦然道:“想起我们第一次在休息室对戏,结束后的月光也像今天一样。”
经她一提萧煜也想起来那天,那时候的心境仿佛还萦绕在心头,此刻竟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身侧是她小声嘀咕的嘟囔:“那天你把我一个人丢在那边,我连自己做错了什么都不知道。”
“你那时候离我太远。”
不知道要从何说起,说一见钟情怕吓着她,说他心有卑微,又怕她不信。萧煜只能简单给出解释。
沉牧歌不明白,侧头看他,开口却是风牛马不相关:“你的鞋子这样泡水真的没关系吗?”
萧煜失笑,觉得她实在可爱。
“要不要我脱了鞋陪你?”
沉牧歌倒不是真心想要他脱了鞋陪她泡海水,只是担心他的鞋子再这样下去该报废了。正犹豫不决,萧煜竟真俯下身去,吓得沉牧歌慌忙拦他:“不要不要!”
好在他并没有真的要脱鞋陪她的意思,直起腰来,脸靠得极近:“要玩水吗?”
沉牧歌一怔,点头。
他牵着她的手真的就松开了,大掌轻推了推她的背:“去玩吧,好不容易来一趟。”
沉牧歌一步叁回头,再叁确认他确实没有将她扔在这荒无人烟的海滩上的迹象后才放下心来。
虽然他就算把她扔在海边她也不怕,但一码归一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