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读到这一段历史的时候正年轻,十分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回到那个时代,跟那开国皇帝一同,把贼寇赶出国土,赶回老家,再围了他们的首都,满载金银而归。
没想到穿越到另一个时空,他居然真有完成这个梦想的时候。
虽然不一定追那么远——毕竟史书中是皇帝亲征,追多远,只要后勤跟得上,都是皇帝自己说了算,他只是一介臣子,可是不成的。
封蔚倒是有这个脾气和底气。
但打败对方之后,要一笔赔偿不为过吧?用钱换俘虏什么的,应该对方也会愿意吧?
打仗首先要知己知彼,因为离得远,虽然对尼德兰王国还是有所耳闻,但其对本土的了解肯定不如余柏林深,余柏林不说人家风俗民情,连人家地形地貌都很清楚。
“有余大人这资料,打到他们老家去都可以了。”一将领呐呐道,眼中满是惋惜。
要是德王也在这,有德王顶着,这群人说不定真会撺掇着,打到他们老家去。
余柏林为这次出征做出的第二个贡献,就是检查了全群的军火配置,对战船上的军火配置提出了自己的建议。经工匠执行之后,的确比之前要来的更顺手。
众人不由赞叹,余柏林不愧是首先提出火|枪和火炮之人,他才是真正的行家。
第三点,他改变了派兵布阵,使其更能发挥炮火的威力。
毕竟大家都是冷兵器时代搞惯了,不像余柏林本身就出自□□的时代。
三点下来,奠定了余柏林在军中的主导地位。
如今准备完毕,海军在岸边整装待发,只看对方反应。
☆、第120章
事前战略定了一套又一套,到真打起来的时候,发现一切都是空想。
因为实力压制。
在大晖的炮程和精确度比对方高许多的情况下,两军海上相遇的时候,就是碾压。
每射一次,火|炮的后坐力就让大船剧烈颠簸一下。余柏林站在旗舰上,远眺尼德兰的战船,看着他们的炮弹还未飞到船前就落入了海中,心中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时候余柏林真的深刻的认识到,大晖究竟有多强大。
即使他穿越前的华国也已经屹立在了世界顶端的一批国家中。但大家的军事实力其实是相当的,每次联合军事演习就能看出来,真打起来,肯定是互有所伤。
而且他是陆军特种兵。在陆地这种多变的环境下,利用环境和战术,一定情况下是能弥补战备差距。
这一点在许多著名的战役中都有体现。
然而海军不行。
海军也有战略战术要求,但双方若是士气相当,战术水平也相当的前提下,军备武器就是决定性因素。
甚至在军备武器和人员训练有明显差距的前提下,所谓士气战术也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像现在,我军的炮程比别人远,精度比别人高,我军隔老远就开炮,打中了敌军的战船,敌军的炮只能打到海里。
这还怎么打?
没法打。
他们倒是想要拼尽全力拉近射程,但我军弹药充足,你还没冲过来,就被击沉了。
再来,你能往前跑,我们还不能往后退往旁边躲么?
最终余柏林只得提醒将士们,不要因为优势太大就放松警惕,避免阴沟翻船。
我们的目标是,零伤亡。
每个战士的命都是宝贵的,谁伤了死了都心疼。
将领们深以为然,然后给全军发命令,在这种装备碾压的前提下,你们还能伤亡,那简直是没脸!我们的目标是,零伤亡!懂?!
懂,士兵们真是太懂了。这不就是人为给自己增加难度么。
于是昏昏欲睡的士兵们开始重整士气,争取让敌人每一发炮弹都打空。而负责打|炮的士兵们也全神贯注,力求在安全距离之内,打出更多的炮弹。而填炮弹的人也十分紧张,深怕跟不上节奏。
每一艘战船都陷入极其紧张的作战状态,这简直不像是打碾压战,而是打生死存亡命悬一线的战斗似的。
战士们心里都在想,这特么要是被打中了,自己没了命或者受了伤,那不是英雄那是丢人啊!
余柏林见士气重新被鼓舞,松了口气,他苦笑的对旁边将领道:“即使打顺水战,也是有难度的。”
将领点头,道:“那些兔崽子,打顺水战就容易松懈。这战场上瞬息万变,一个松懈就容易出岔子。就算不出岔子,少一条人命也是好的。他们就是不明白,必须要人敲打。”
余柏林叹气。这大概就是将军和普通士兵的不同吧。
尼德兰的海军在西方一直所向披靡,不然也不能护卫住那比西方诸国总和还多的商船。
若不是这样,他们也没胆量挑大晖的场子。
东方神奇国度是在西方流传了许多年的传说故事,那里精美的瓷器丝绸和富饶的传闻一起,通过丝绸之路,早就传遍了整个欧洲。
谁都知道,在东方,有一处地幅广阔,且繁荣强大的国度。
在西方开始航海时代的时候,他们越来越多的人来到这个国度,并且借由贸易发了大财。
这时候,他们的野心就开始膨胀。
当他们要有所动作的时候,大晖却突然一改往常对外政策,就像是沉睡的狮子突然苏醒了一般,饥肠辘辘的它比普通的雄狮更加可怕。在新大陆的争夺上,西方殖民者吃了很大苦头。
特别是当一群骁勇善战的马背上的骑士们加入战斗之后,其新大陆的争夺基本上没了悬念。
但西方国家们以己度人,既然在新大陆,大晖投入了这么多的精锐兵力,那么在本土,应该没有多少武力才是。
看看在新大陆肆虐的那群人,都抵得过他们西方一个大国全国的兵力了。
在别人在外面扩张的时候,直抄别人老家,这是很普通很普遍的战术。西方国家也蠢蠢欲动。
当大晖北疆发生那一场大的战争的时候,西方国家就在观望,观望大晖留在本土的实力。
然而这一次让许多国家都打了退堂鼓。
大晖表现出来的实力,可不像内在空虚的样子。
但军事上,总有冒险家存在。这些冒险家多是名将,他们善于分析,善于抓住机会,就像是赌徒一样,只要胜率有百分之五十,甚至更低,也敢放手一搏。
比如尼德兰的那一位在西方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将军。
在他分析看来,大晖已经在新大陆投入了大量兵力,并且又经历了北疆那一次惨烈的战争,虽然战争结果都是大晖获胜,但战争不会没有损耗。
即使战争的收获能转化成国家的实力,也是需要一定时间吸收的。
所以,现在正是大晖最虚弱的时候。
然后尼德兰在收买了闽州这里的地方官和豪门之后,得知这个地方大晖朝廷的控制力并不强,属于被忽视的地方。而且瀛洲那地方,虽然有人烟,但并未建立管辖的地方,属于天高皇帝远。
闽州地方官对尼德兰“在瀛洲登陆补给”的要求表现很淡然,就已经能让尼德兰的当权人知道他们对瀛洲是个什么态度。
对于尼德兰而言,瀛洲是一块很重要的地方。
从补给和交通方面来分析太过赘述,只提一点,这是尼德兰在大晖占据的第一块土地,有一就有二,通过这个跳板,能极大的方便尼德兰对大晖的进一步动作。
而且岛屿都是易守难攻,只要占领了这一块地方,大晖想要重新拿下,就得花好几倍的代价。就算到时候他们又退回来,大晖的损失也比他们大。
只要能让大晖损失元气,这次战略部署就不算失败。
然而,尼德兰的当权者低估了一点。
他们低估了大晖的实力。
大晖在新大陆的全面铺开用的不是自己的兵力,而是鞑靼的。特别是鞑靼在知道北疆无望之后,更是将新大陆视为了自己的囊中之物,所有兵力全部投了进来,牧民也开始大规模的迁徙。
能和大晖,能和中原王朝对立这么多年的草原民族,至少在陆地上的战斗力,比不过现在有新武器的大晖,但是吊打其余国家,也足够了。
这毕竟是曾经在欧洲建立过大帝国的民族。
而北疆的战斗的确有损伤,但这和南边没关系。
北疆的战争用的是北疆的兵,草原上又被余柏林一系列“世界很大”的演讲给瓦解的差不多,若不是大小和卓叛乱,根本与大晖没有一战之力。
不过有了大小和卓叛乱,也就是一战之力而已,再打一下就溃散了。
有新武器的加盟,封蔚这一场战争打的十分轻松,不然也不会浪过头,跑别人领土去了。
然而浪过头了之后,他们拿回了大量钱财,完全弥补了军备损失之后,还大赚了一笔。
并且,之后每年都能拿到一大笔钱。谁让大晖是一个非常仁慈的国家,同意别人分期付款呢?
只是需要利息。
当疆土扩大之后,草原是有矿产的,“租借”的地方也是有矿产的,新大陆更是运回来无数的矿产,军备的补充和更新十分迅速,除了人员伤亡无法补充之外,其余都是小意思。
而打尼德兰千里迢迢派来的战船需要那么多人吗?
只能说,他们对真正的东方的力量,一无所知。
现在全军覆没,也是理应之举。
余柏林在俘虏了对方将领之后,头一次如此理解封蔚当时浪过头的心情。
当卯足了劲儿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这劲儿还没提到头,仗就打完了,的确不怎么舒服。
总有一种亏了的感觉。
余柏林看着周围将领意犹未尽,周围战士们算着战功一脸沮丧的样子,干咳了一声,道:“尼德兰如此无礼,我们总是要讨些说法的。”
将领们眼睛“嗖”的一下亮了,一个个目光炯炯的看着余柏林。
余柏林温和的对俘虏道:“我大晖是礼仪之邦,尔等小国无礼至极,我大晖定会派使臣讨要些说法。”
“大晖向来对外宽和,不愿意动刀动枪,伤了和气。若是你国能诚心赔礼道歉,想来圣上也是会接受的。”余柏林微笑,“本官将与陛下修书一份,商定使臣人员,到时候就和诸位一同去尼德兰,见见你们的国王吧。”
因余柏林说的是大晖官话,俘虏听的不太懂,但看着余柏林温和的笑容,总觉得这文臣是不是要把自己放走?难道大晖的人真的那么善良?
而将领们听了,先没回过味。他们还以为余柏林要率领他们打上门呢,怎么就要和谈了?难道余柏林也有了文人的酸脾气(余柏林:……我本来就是文人。),来什么以德服众一套了?
但他们也不是傻子,很快就回过神来。
哎哟,诚心赔礼道歉啊。这个赔礼道歉要是不诚心,咱们大晖朝肯定不依啊。这诚心,肯定是要赔礼足够才诚心吧?
而且,咱们大晖使臣如此珍贵,尼德兰又路途遥远,没有军队护送,怎么可能呢?
众人纷纷对余柏林竖起了大拇指。余大人懂,真是太懂了!
☆、第121章
余柏林的折子很快就得到了皇帝陛下的回应。
皇帝陛下认为余柏林说的很有道理,咱们就是要如此以德服人。使臣妥妥的要有,护送的人也妥妥的要多。
咱们绝对不能堕了咱大晖的威仪。
使臣人选最终定为驸马崔承,婉淑公主随行。
驸马崔承和余柏林也有几分交情。余柏林现在还在流传的牡丹诗魁的名号,就是从婉淑公主的牡丹园子里传出的。
只是后来崔承外放,与余柏林不在一处做官,自然交情不会太深。
但余柏林对其印象还不错,是个爱老婆听老婆的老实人,除了表面上很能唬得住人,实际上内在没什么主意。
不过崔承的官评很好,很多人都认为崔承胸有丘壑。
只有熟人才知道,不是崔承胸有丘壑,而是婉淑公主胸有丘壑。
不过崔承有一点好,就是听话,且心胸开阔,并不认为他主内婉淑公主主外有何不妥。
有婉淑公主替他拿主意,他就能将更多的心思专注于自己喜爱的饲养花草和丹青描绘的事业中,对他而言,是一件十分快活的事。
婉淑公主也十分会做人,在外评价都是一位贤惠淑德的好妻子,若非余柏林和皇家熟悉,也根本不会知道崔承的公务全是婉淑公主处理。
此次前往尼德兰,皇帝陛下是准备好好跟尼德兰“说说道理”,不然不会派出婉淑公主这大杀器。
一般而言,都没说让公主出访的。
封庭在皇位未稳的时候,封蔚为了给余柏林造势,就求助于婉淑公主,可见婉淑公主和封庭封蔚两兄弟交情不错。
封蔚道:“比不过大姐和淳郡王掏心掏肺,但也算得上好人了。”
余柏林道:“好人有好报。”
他们心善,不像其他人一样落井下石,现在被重用,也是当初善举的回报。
婉淑公主并非先帝亲女,乃武宗孙女,因父母早逝,被接进宫中养育长大,破格册封为公主。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和穆宗皇帝一家关系较为融洽。又因为婉淑公主和崔承本身性格纯善,对仕途没有多大野心,不惧怕先帝的冷待,时常光明正大的送些名贵药材给封庭一家。
从送的东西,就能知道婉淑公主是用了心的。这些不比金钱来得打眼,让先帝心里不舒服。但这却又是封庭封蔚一家急需,且用钱也买不到的。
崔承和婉淑公主来到闽州的时候,封蔚正在闹罢工。
他爬到树上躺着,说什么也不下来,非让人把公务打包送给还在整顿军务,清点这次战斗损失和收获的余柏林做。
崔承无措的看向自己的老婆:“婉淑,德王怎么还是这样?”
婉淑公主没好气道:“三岁看到老,你看到他的时候都十五六了,当然没什么变化。”
封蔚一见崔承和婉淑公主,就跟找到救星一样,立刻从树上跳了下来,拉着婉淑公主的衣袖:“姐!救我!”
崔承忙把婉淑公主拉开,瞪着封蔚,仿佛在说,别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
封蔚没好气道:“我姐,我拉一下怎么了?”
崔承道:“德王还是好好处理公务吧,下官和婉淑只是来打个招呼,立刻就要去见余大人,准备启程去尼德兰了。”
封蔚一听就不依了:“你们留在这啊,我去尼德兰,保准满载而归!”
婉淑公主叹气。你是想直接把人家皇室一家全端了吗?
“澈之别任性。”婉淑公主柔声劝道,“别误了陛下大事。”
封蔚又爬到了树上,对着树下两人道:“我不管,我实在是不想动了。”
宝宝就是任性,宝宝就是撂挑子不干了,你们该咋地咋地!
崔承和婉淑公主夫妻两面面相觑。封蔚如此无赖的样子,实在是让他们时隔多年,再次大开眼界。
但且不说不能擅自越权,就是皇帝陛下不怪罪,可他们有要务在身,难能说帮就帮,说留就留?
这时候,两人突听到后面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一个清俊柔和的声音道:“下官余柏林见过公主,见过驸马。”
崔承和婉淑公主连忙还礼:“余大人客气。余大人怎么来了?”
余柏林不是还在海军营地中吗?
余柏林微笑着抬头看着树上一脸惊恐的封蔚,温和道:“下官听闻公务已经有好几日未做了,便赶回来协助德王处理积压的公务。”
崔承刚想说什么,婉淑公主一把拉住崔承,抢先笑道:“澈之正闹着不愿意,有余大人在,本宫也就放心了。本宫还有事,先行离开了。”
“恭送公主,驸马。”余柏林作揖道,想要送婉淑公主和崔承离开。
崔承也回过味来,忙道:“公务要紧,余大人何必如此见外?不必送,不必送。”
说罢,夫妻两连忙离开。
余柏林待公主驸马夫妻两走后,才继续抬头微笑道:“是你自己下来,还是我上来,请你下来。”
封蔚斟酌了一下,道:“那我下来,你可别生气。”
余柏林继续微笑道:“你下不下来,和我生不生气,有关系?”
封蔚脊背一凉,立刻从树上跳了下来。他掸了掸身上的树叶灰尘,脸上堆起谄媚的笑脸道:“我下来了。”
余柏林微笑:“好。”
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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