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师不动声色。
“改天问问蔚然,二嫂不是也觉得这小伙子不错么,如果能和玲子看对眼成了一家人,嘿哟,那真是太棒了!”三婶开始兴奋,好像确定了玲子爱的就是沈秦天。
“行啦你先装不知道,我打听清楚就告诉你,嗯,睡吧。”林老师把爱人头发拨到她胸前,发梢上全是她口中“省城货就是比县城货要好”的海绵卷子。不都是发卷么,哪儿来那么大差别。
三婶难掩眼中的喜悦:“那小伙子一家真的很好,而且是省城人!我可不同意玲子再嫁回乡下去!”
林老师无声叹了口气。周日要看的《武松》是二团的戏,沈秦天是一团的,没听蔚然说他来客串演出。且不说玲子喜欢的不是沈秦天,就算真是,那更加竹篮打水一场空。
比起玲子喜欢上谁,沈秦天才是真正在喉的鲠。林老师绝不是重男轻女不关心女儿,但女儿再怎么样,喜欢的也是个小伙子,而沈秦天和蔚然…
☆、第四十六章
说到细致,林老师和沈越天、孙瑞算是一类人。他们洞察先机,在对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能把想要的答案问个大概。
从人生阅历而言,林老师定然胜沈越天和孙瑞一筹。在林蔚屏婚宴上,通过和沈越天闲聊,加上观察沈秦天,再结合这么多年对林蔚然的了解,林老师有所察觉。
当晚林老师彻夜未眠,把所有明的暗的线索细细思考一遍,虽然觉得八九不离十,但还是存着一丝奢望,希望这只是自己酒后的杞人忧天。
现在搬到省城月余,这点奢望已经消失殆尽了。
蔚然和玲子,这两个孩子真是太像了,不愧是一起长大的,都擅长声东击西。
妻子去省城选房回来,说玲子对京剧可感兴趣了,把沈秦天宿舍里每个演员的行当都问清楚了。
不知道的人以为玲子和沈秦天相谈甚欢,只有林老师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玲子喜欢上沈秦天的某个舍友了。女儿如果喜欢沈秦天,她是不会和沈秦天说笑的,只会假装不在意。
林老师买了熟食犒劳去省城辛苦选房的爱人和二嫂,一顿饭的工夫,就把她们在枫林剧院后台遇见的人和事打听清楚了。
在何静雪的戏中有角色、和沈秦天一个宿舍。这两要素的重叠圈里有三个人,其中文缘结婚了,剩下陈焕和刘阳兵。
玲子最近对水浒故事非常感兴趣,不光看京剧还看小说,所以她喜欢上的必然是在《武松》里有演出任务的刘阳兵。
而且,她最近有事没事就和蔚然聊天,问的都是《三岔口》《九龙杯》《时迁盗甲》。别拿喜欢看武戏当幌子,武戏多了,咋不见你问武旦武生的《盗库银》《小商河》《十八罗汉收大鹏》?眼睛盯着的都是武丑戏。
丫头,这就是你悄悄做护膝的原因吧。武丑演员练习矮子步,膝盖容易受伤,你把报纸上教做保暖护膝的内容剪下来,怕我卖废纸时发现空窗,还欲盖弥彰地糊了一片纸上去。你爸是老师,对学生这种抠抠补补太熟悉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蔚然这孩子,和他妹妹一个样。当时喜宴上东拉西扯问了一堆,什么沈越天酒量如何,你们那桌菜吃完没。
问沈越天的酒量,不论我回答好与不好,你都“顺便”问一下沈秦天的酒量;问我们菜吃完没,没吃完,那剩下什么菜了,是谁吃的少啊,不知道村里的才是不是合省城同事的胃口。
反正说来说去,目的只有一个:关心沈秦天。
蔚然这孩子从来没带同学同事到家里去玩过,这次蔚屏结婚,他带了沈秦天回来。可此前他从来没提过在省院有个非常要好的朋友。不是不想提,是心虚吧。
林老师虽然戴眼镜,但他自认目光如炬,没有看漏林蔚然藏在领子里的项链。一看就知道做工不差价格不低,不是蔚然的购物风格。只可惜喜宴上沈秦天穿着高领毛衣,看不见是否也有一条同款的。
家里几个女眷把沈越天沈秦天吹上了天,玲子也不断说着沈秦天的好话,试图混淆视听掩盖对刘阳兵的感情。而蔚然不停夸奖着沈越天的豪爽仗义护弟之情,就是不提沈秦天。
都是心里有鬼,这兄妹俩。
林老师苦笑,摘了眼镜,扭灭台灯。睡不着也先躺着吧,明天还要到教务处开会。九月开学后他要带的是三中文科实验班,压力很大。真是内忧外患。
可这时候没办法先安内再攘外,两头都是孩子,都要管理,先顾哪一头都不行。林老师闭目,思索对策。
“相信我啦,你这个不需要做手术的,走吧。”沈秦天拎了拎玉坠的红绳,绳子和汗液混一起,不舒服。
“会不会瞎?”林蔚然拿手绢捂着左眼。
“呸呸呸,不准乱说!”沈秦天没察觉林蔚然是开玩笑,腾一下蹦老高。
“我错了还不行…”林蔚然无语,这人这么严肃干啥。
沈秦天把脖子上的红绳取下来,掀起衬衣角吸了吸上面的汗,把玉坠套林蔚然头上:“只是发炎,别乱想,知道不!”
六月底开始,省院一团连续多日在外演出,下部队送戏庆祝建军六十周年,辗转于多个营队,包括去年去过的空军医院。二团开始何静雪的专场演出,省内演了五场,还有八场,计划九月起在全国巡演。
本来是计划省内五场省外五场总共十场,但前五场演出受到了业界一致好评,上座率相当高,于是院里又加了三场。
于是说沈秦天和林蔚然又是多日不见,现在八月上旬了,才算是忙里偷闲能休息几天,彼此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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