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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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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易行打了个哈哈:“实属巧合,在下之前的衣服上不太干净,换了新衣后,就随手烧了。不过在下可以保证,旧衣服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血迹。”

“这话全是你的一面之词。”十五师弟道:“恕我冒犯,拿不出证据的贺大侠,实在有几分可疑。事关小师弟殒命,且在下是目睹者,实在要对你的话,存疑几分。”

贺易行抬眼望了一圈周围葛少艾同门,皆是一副‘听你鬼扯’的表情,众人手按武器,蠢蠢欲动。

贺易行无奈,开口辩解道:“旁的不说,还请阁下告知,在下与令师弟无冤无仇,为何会出手杀害一个小小少年?而且还被人目睹?但凡出事,皆有因起。我与贵门素无瓜葛,与令师弟也是素未逢面,谈何因起?这个果,不该是贺某来认。”

葛少艾听完贺易行的话,开口道:“阁下的话并非没有道理,所以我们才会坐在此处商问。而非即可打杀。在下很赞同阁下刚刚的话,事皆有因。阁下是被冤枉的,又是何人为何冤枉阁下?杀害我家小师弟,不栽赃旁人,认准了阁下,又是为何?所以别的不说,在下能确定的一点是,阁下这里,绝对是不能放过的线索。”

贺易行之前就确定,葛少艾是聪明人,现在更能确定,是个难缠的聪明人。

贺易行再度苦笑,他发现今天短短一天时间,是以往多年加在一起的次数。不由想起之前师父给他卜的一卦。

易行啊,为师给你算了一卦,你今年不宜出行,菖迦成亲,你就不去了吧。

已经跑出来的贺易行无法,木已成舟,再不宜,也出来了。只能硬着头皮扛着了。

第一次牵连进人命事件,素来淡然自若的贺易行也驾驭不住了,不由抬眼向同盟求助。

完整接收到青年抛来的求助眼神,江非离噙了笑意,一直默不作声的他首次开了腔:“葛大侠这是舍近求远,死了人自有官府衙门,你盯着贺大侠又有何用?”

众人的目光又纷纷投向江非离。这个第一眼让大家皆小瞧了去的少年,如今在他们眼中,亦是高深莫测起来。

江非离的开口,无异于给了葛少艾一个很好的借口:“还未请教这位少侠,敢问少侠贵处?”

江非离似笑非笑,他乜斜着眼,嗤道:“本座奉劝你一句,少知道为妙。”

少年此时给葛少艾说不出的威压,令葛少艾迟疑了片刻,然而他还是咬着牙相问:“事关小师弟,还请尊驾行个方便。”

江非离看了贺易行一眼,扭过头来,面带笑意,对葛少艾道:“江让。”

江让?!

充满玩味的口吻令葛少艾瞬间惊了一跳,目光闪烁,面色大变。同行门人亦是惊呼不断。

江让?

贺易行保持微笑,眼角扫了江非离一眼,闹不明白江让是江非离的真名,还是又一个杜撰。却对葛少艾等人的举止留了个心。

少行走江湖的贺易行能知道重心门已经是不错,知道江非离是门主完全是推测,但是江让这个名字,他不曾知晓;自然也不知道这个名字在江湖实属名声大震,却是名声狼藉的那一类。

葛少艾虽是小门派出身,却对徐州地头蛇重心门非常清楚。依附白月教而生存立足的重心门,行事与白月教无异。端得是一派邪门歪道之法,在江湖中遭人唾弃。然而重心门毕竟不是白月教,没有白月教的实力,却学着白月教的行事张扬,惹人注意的重心门几次三番曾与名门正派年轻弟子发生冲突,双方往来中间有所人命夹杂其中,更使得重心门与多门多派交恶。

江让,重心门门主,三年前重心门横空出世,当时作为门主的少年江让行事乖张,一身本领诡异莫测,扯着白月教的大皮,狠狠嚣张了一番,多次以门主为中心,在江湖中大张旗鼓的行事。不过短短一年,就令重心门在江湖中站稳了脚步。也让江让在江湖中名声鹊起。虽是骂名。

与之诡异身法,嚣张行径同样出名的,是传闻中见过江让的都一同口径,重心门门主江让,是一个长相秀丽的少年。

眼前俊秀的少年,实力摸不清的高底,让众人瞬间相信了他是江让这一点。

坐着的十五师弟惊得跳起来,连连退后几步,一张脸面色不定,连连看向葛少艾。

葛少艾受到的惊吓不比十五师弟小,瞪圆了眼的他竟多了几分可爱之处,张着嘴的他第一时间回想起刚刚自己师妹的出言不逊,想起江湖传言中脾性怪异,杀伐无度的江让,猛然跳起身,朝对面托腮而坐的少年深深施了一礼:“师妹刚刚无状,烦请江门主高抬贵手!饶师妹一命!”

江非离歪了下头,满是不解:“刚刚这个贺大侠不是已经说过了嘛,还是你觉着,本座是个出尔反尔之人?”言至此时,少年的眼危险的眯了起来,看向葛少艾的目光不太妙。

葛少艾呆了呆,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一边呆坐的贺易行。

对上年轻人的求救目光,贺易行默叹,眼见着被吓住的众人面带惊恐,都小心翼翼的偷偷看向葛少艾,明显都把大师兄当做了救命稻草。

救命稻草在向他求救,视而不见总是不好,而且想起自己的身手,如果少年并未藏匿身法,大概还是能制得住他的。若此想来,他开口道:“江弟,不若还是谈正事吧。”

青年的开口无异于拯救了尴尬中的葛少艾,年轻的大弟子闻言重青年感激的一笑,口吻郑重道:“贺大侠,在下以为,大约是贵处平日行径惹着了什么人,这才引来的移祸江东。贺大侠来重心门之事必然走漏风声,我夔目派虽只是徐州边境小门小户,然而门中有一前辈原是出身某一大家,前辈素来爱护少才,若是让前辈得知贺大侠杀害了我门中重点培育的小师弟,怕是会震怒,请大家中人前来相助也是有可能。如此一来,怕是两处皆有祸事。所以,当务之急还请贺大侠前去蔽门解释清楚。”

这是得知江非离是重心门门主,见江非离对自己的态度微妙,加之之前自己有所隐瞒的姿态,几厢相加,把自己当做白月教来人了?

贺易行不免佩服葛少艾,在短短时间内根据少少信息迅速判断出最有可能的结论,并以告知贺易行自己的判断,大约是以判断为基准,最大利益化的拉拢强有力的贺易行。这些举止当真有几分出色之地。虽然判断有所失误,却毫不影响贺易行对葛少艾的看法。

江非离闻言眼中带了几分笑意看向贺易行,贺易行面不改色,回以微笑:“葛兄误会,在下与江弟只是萍水相逢,与白月教亦是毫无交集。”

葛少艾点点头,不再对贺易行的出处纠结,对贺易行一拱手:“在下人微言轻,做不得主,恐怕还要麻烦贺兄移步夔目派了。”

很明显,葛少艾觉着说真话的贺易行才是在隐瞒自己出处。依然以贺易行是出身白月教为基准做出了邀请。

贺易行完全无法答应这本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出言婉拒道:“在下游历此处,本只是做好看了明月会就走的打算,之后还要去给成亲的师兄送信,完全无法耽搁,这件事,请恕在下不能答应。”

葛少艾闻言,轻轻一笑:“最近江湖中成亲的年轻一辈好像很多,据在下所知,天下第一刀柳可畏即将嫁女。而问鱼山庄少庄主也不日大婚,听贺兄所言令师兄也好事将近,真是喜事连连啊。”年轻人语气一转,又道,“可叹的是,本来我们夔目派也打算在下个月给小师弟小师妹订亲摆宴,也算是小喜一桩。是我无能,没有照顾好师弟,喜事不成,为小师弟难受,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师父师叔与小师妹交代,在下心痛至极啊。”

贺易行摆出一副悲天悯人之状,怜惜道:“可怜令师弟了,只愿葛兄能早日抓到真凶,为令师弟报仇。”虽是可怜,贺易行却是丝毫没有把自己填进去的打算。

见贺易行完全不睬理刚刚自己提出的话,葛少艾有些急了,小师弟平白殒命,找到的疑似凶手的人却疑点重重,仔细思考毫无杀人动机。唯一能让他们找到真相的人却不配合,没了线索就如无头苍蝇,想要提小师弟报仇,却是天方夜谭了。

葛少艾咬牙,一甩衣摆,双膝弯曲,正要跪下时双膝却被一股力量托起,丝毫不能下去半分,抬头对上贺易行深邃的眸,葛少艾看懂些。沉着脸的葛少艾站直了身体,被围上来的师弟妹们搀扶着退后了几分。心中茫然。

坐在一边打着呵欠丝毫不曾动容的江非离,面带微笑却毫不犹豫拒绝了自己的贺易行。葛少艾抬起双眸左右看看,对自己的周围产生了疑虑。

难道小门小派在大宗门派斗法中遭了殃,就只能忍气吞声,自认倒霉了?

那可是一条鲜活的人命!为别人的设局而成了其中一环!

葛少艾此刻怕自己维持不住态度,挣开被师弟妹们相搀扶的双臂,略一抱拳,道:“阁下态度在下懂了,没有抓到真凶之前,夔目派会上贵处讨个说法。我们小师弟,不能让他白死。”

言罢也不再看向二人,一挥手,带着同门乌泱泱一片如冲进来时一样,与之不一样的时,冲进来时一股气憋在胸膛的大家气势磅礴,如今出去的时候,沉甸甸的脚步让人看了就难受。

“慢着!”

贺易行嘴比心快,话说出口了也不能收回,只能无奈的看着葛少艾猛然回头,充满希望的眼神投向自己。

下次,真的是嘴快不得了。给自己揽下一桩麻烦事的贺易行,迎着江非离意味深长的眼神,如是想到。

☆、9第9章

不想和葛少艾等人再有过多纠缠,贺易行简明扼要对转过身来的葛少艾道:“听闻有一老者人称赵大善人,最懂江湖武功学派,一种剑法不同人使出来不同的力度深浅都能看的来,你们不妨去求求他,让赵大善人看看,伤口究竟是什么剑,什么剑法,什么人所伤。只要是江湖中叫得出名号的人,大都逃离不开赵大善人的法眼。不是在下自夸,而是能易容成在下去杀人的,必然不是泛泛之辈。朝着这个方向去寻,多少能有所帮助。在下能帮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言尽于此,万望阁下能替令师弟寻出真凶。”

葛少艾随着贺易行的话眼神亮了亮,率领众人回身,上前来连连问道:“请问这位赵大善人人在何处?如何能找到他?请他相看可有和要求?可需荐信?”

贺易行细细的一句句给解答道:“在漳州,赵大善人多年前很有名气,当地大约都知道;他被称作大善人也是因为对于有冤之事看不过眼,愿意出手相助;若是时间短,可将令师弟尸首封存保护,带去漳州给赵大善人过目。必然有所收获。”

“现今小师弟尸首已经被十五师弟和六师弟抬回客栈,如果可以,贺大侠可愿前去一观?也是为了免除后患。”

葛少艾依旧不死心,退后一步道。

贺易行想了想,应下了:“也好,请吧。”

这滩浑水,无论如何也是要搅和在自己身上了,倒不如掌握点主动权来得好。

听到贺易行答应了葛少艾的请求,并且一副出门就走的样子,江非离好笑道:“贺大侠当真打算不穿衣裳就跟着别人走么?”

贺易行与众人同时呆了呆,低下头看见自己身上仅着中单,脚下套好了靴子,身上却未穿外衣,一副不伦不类。

原来自己没有穿外衫,就和别人坐聊许久?

贺易行满脸纠结,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的门派,太丢人了,若是让师父知道自己丢了这么大的人,大约会把自己扫地出门吧……

贺易行想了很多,面色却在一瞬间调整过来,淡笑道:“多谢江弟提醒,既然如此,还请诸位稍等片刻,待在下稍作整理。”

这种淡定自若让众人反而有些羞意,纷纷别过身去,给贺易行留了个背影。

贺易行给江非离递了个眼色,在江非离蒙着头嗤笑中走回刚刚沐浴的木桶前,从篮子中捡起衣衫,穿戴起来。

系好腰封,贺易行摸了下自己的头发,发现果然垂散在背腰,不由暗叹自己的大意,之前的发带大约和旧衣服一起焚烧掉了,眼下没有系发的发带,贺易行左右望了眼,抬脚向趴在桌上百般无聊的江非离走去。迎着江非离不解的眼神,贺易行弯下腰伸手就从江非离腰上解下一条垂在腰侧上坠玉器的红色绣花纱带。

江非离还没来得及反应,贺易行就已经拿着纱带开始整理自己的长发了。少年瞪着眼,却拿对方毫无办法,只能言语刺道:“贺大侠真客气,不问自取。”

高高绑起头发的贺易行一笑:“好说,愚兄与江弟没什么可以客气的地方。”

江非离气结,打不过贺易行的少年只能把怒气撒在葛少艾一行人身上,怒斥道:“请人办事,难道一点表示都没有么?贺大侠没有发带,还不都拿出自己的贡献出来?傻站在那里做石像么?!”

背对着江非离和贺易行的葛少艾等人傻眼,分明与自己毫无关系,看都没看见的事怎么怪到自己身上了?但是众人在首席师兄安抚的眼神下都只能假装没听到。实力不对等,完全没用反驳资格。

被殃及池鱼的葛少艾也闭紧嘴,不敢开口言语,生怕少年的炮火对准自己。

见众人替自己承受少年的怒火,敢怒不敢言的假装没听见,贺易行有些小小的内疚,片刻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整理好自己的仪表之后,青年对江非离一笑:“好了,江弟,我们走吧。”

江非离诧异:“怎么我也要去?”

“自然要去,”贺易行凑近少年,用只有江非离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毕竟那个枉死的小师弟,大约需要你去见一见。”

江非离沉下脸来。面色几变。须臾,少年站起身来,一甩袖子哼了声:“走就走呗。也就本座宅心仁厚,愿意帮你这个忙。”傲气的少年抬脚从贺易行面前走过,带起一股风来。

贺易行挑了下眉,跟了上去。

两人在葛少艾等人的带领下,一路前去了夔目派下榻的客栈。

客栈距离贺易行所在的客栈有不短一段距离,进去大堂后,发现那里吵杂万分,贺易行饶有兴趣的发现,中间是一个和葛少艾等人穿着打扮相似的男子,被客栈小二掌柜围在上行楼梯下,争论不休。旁边围了不少食客看官,凑着热闹。

“你们小师弟死了,我们也很难过,但是尸体放在客栈,让我们怎么开门迎客?你们夔目派就在不远,派个车子来领了尸体回去也方便,就别给我们添麻烦了!”

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皱着一张脸,如是说道。

那个夔目派弟子道:“我家小师弟冤死,凶手就在城内!师兄等人前去捉拿了,等凶手抓住了,我们自会带着小师弟押解着凶手回去的,但是现在还得请等等,等我师兄们回来,要不了多久,小师弟只能放在这里,不然没地去啊!”

掌柜的又道:“人活着你放在这里无事!客官体谅一下,小的们做的是生意,实在不能让死人在这里,搅扰了客人,坏我生意!城外郊区有义庄,你且抬了你师弟去那里等你师兄好了,若是没人抬,我派人帮你抬,这些日子的银钱也不要你们的,赶紧走就是了。”

那弟子死守着楼梯不放:“师兄没回来,我绝不能让你们把我师弟抬走!”

焦急的葛少艾见状大喝一声:“六师弟!”

那弟子惊喜的抬眼过来,喊了声:“大师兄!快来!他们要抬走小师弟!”

葛少艾挤进人群,冲到六师弟面前,先冲着掌柜的拱手一弯腰:“掌柜的,几年交情了,真的要烦请您行个方便,我们稍等就走,现在还有点要事处理,请掌柜宽容则个。”

掌柜的看见葛少艾来了,转向葛少艾抱怨道:“客官,您来了,甭说咱几年交道了,正是因为几年交道,你说你师弟枉死,先带回客栈,我才允了,不然,休想跨进我这客栈半步!你倒是去看看,谁家接待?只是时间太长了,你们进进出出的让别人知晓我们这儿有个死人,实在是影响了小店生意啊!再好的交情,也架不住您这么折腾啊。”

葛少艾连连道歉:“对您不住,只需片刻就好,我们上去收拾,等等就走。”

掌柜的这才满意:“就知道您能理解,那客官您去收拾,小的吩咐厨房给你们弄点吃的。”

“劳烦了。”葛少艾扯出一抹笑来,对掌柜的道。

等掌柜的带着小二离开,周围凑热闹的人也散了,只留下葛少艾同门一行和贺易行江非离。

江非离咋舌:“居然把死人放在客栈,这客栈没跟你即可翻脸,交情够好了啊。”

葛少艾对这个少年敬而远之,只解释道:“年年来徐州都住这,人熟些。”

复对贺易行道:“就是这里了,请上。”

贺易行颔首,跟着葛少艾的步伐上了楼。

途中,葛少艾大概给六师弟解释了下关于贺易行前来的目的,涉及江非离,却是只字不提。

六师弟到了房间口,率先打开房门推开,请了葛少艾先进。葛少艾又抬手请贺易行先进,贺易行微笑着道:“江弟先请。”

江非离不耐这些,抬脚就进了房门,六师弟见状正要张口,被葛少艾手疾眼快的捂住了嘴,低声道:“去找你十一师妹,问清楚了再说话。”

十一师妹,就是之前对江非离出言不逊的女子。

葛少艾没工夫管他,见贺易行跟着江非离的脚步进了房间,自己也抬脚垮了进去。

房间内,最明显的就是被放置在空地上,用衣衫盖住的尸首。

见到自己小师弟的尸首,夔目派众人心情都沉重了几分,几个女子不忍的别过头去,暗自垂泪。

葛少艾深吸一口气,大步跨去,单膝跪地,用微颤的手缓缓揭开盖在小师弟头上身上的衣衫。露出一张大大睁着眼的小少年僵硬的脸。

葛少艾心存不忍,却无可奈何,一把彻底掀开来,把小师弟整个人都露在外来,让来人看的清楚。

江非离率先围着尸首转了两圈,细细看完,冷哼了声,却默不作声退到一旁,朝贺易行抬了抬下巴。

贺易行上去一步,看见了小师弟睁着的眼,听见十五师弟用颤抖的声音哽咽道:“我给小师弟合了几次眼,都合不上,小师弟死都不能瞑目,一定是死的太冤了!他才十三岁,遭此横祸,也不知道何人下得了如此狠手!”

贺易行闻言默叹,退后一步,弯下腰细细看起小师弟的伤口,仔细打量了片刻,又观察了下小师弟的头顶与手指,复打量了小师弟的身形骨骼,之后直起腰来,摇摇头,口中叹道:“令师弟真的是可惜了,小小年纪,根骨极佳,却在这么要紧的关头遭此之灾,真是可叹啊,可叹。”

一直守在旁边的葛少艾闻言轻皱了下眉,看向贺易行的眼中有一丝询问之意,贺易行完全当做没看见,一拱手:“在下已经看过令师弟了,心中已经有数,之后,就是葛兄的事了。”

言罢,对上葛少艾正欲说什么的表情却一摆手,冲着独立一边的江非离道:“既已完事,江弟,我们走吧。”

江非离一脸不耐烦:“早就该走了。”

贺易行与江非离二人并肩而出,以葛少艾为首的夔目派众人并不敢拦,纷纷让开脚步,令二人畅通无阻扬长而去。

“啧啧啧,真是可惜了啊。”

走出客栈,贺易行和江非离依旧并着肩朝来路去,沉默着走了会儿,贺易行出言道,满是感叹。

江非离冷笑:“可不是可惜了吗……”

贺易行侧目微笑:“江弟的可惜,与愚兄的可惜,说的不是一个事吧。”

江非离乜了贺易行一眼:“有何不同,不都是一回事么?”

“说的也是,”贺易行不再纠结此事,“该说说咱们的事了。”

这是天已近黄昏,忙碌的一天终于即将结束,俊美的青年站定在街头中央,侧着身垂眸柔声对江非离说道,金色的夕阳余光正巧全部打在挡在他身前的贺易行身上,似乎给贺易行渡了一层光晕,这一幕令江非离有一瞬间的晕眩。

回过神来的江非离不免有些不太开心,想起自己和青年之前一团麻团般纠缠的事情,顿时烦操,不耐烦道:“罢了,今日权当撞鬼了!老实说,我想我们还是两不相欠的好。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就当今日之事没有发生过。不管你之后打算如何,反正我是会这么做,你想请了人来对我重心门下手,就尽管来吧,本座奉陪到底!”

冷着脸丢下这一句,少年转身从贺易行身侧快步走开,几个步伐间就从人群中消失不见。

贺易行反应不及,被少年冷言冷语甩了一脸,眼睁睁看着江非离头也不回的走掉,顿时傻眼了。

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吗?怎么突然生气了?

☆、10第10章

一晃数日,独自留在客栈干等八月初九明月会的贺易行闲得无聊。这几天里,只有事发当天葛少艾携了众门人与小师弟的尸首前来道别,之后回了夔目派;而让贺易行想不通的是,本该最应来寻找自己的江非离,别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百般手段使出寻求自己的帮助,单连人影也没见着半个,更别提,周围重心门的人在当日就纷纷撤回。这让贺易行回想起那一天接连发生的种种事件,颇有些恍然如梦的感觉。

不是没有想过再去重心门寻江非离开心,但是理智告诉贺易行,还是不要再与其纠缠为妙,这就导致了他只能无聊枯坐掰着手指头数日子。

直到八月初九当日,街道欢腾一片,贺易行终于找到了出门的动力,换了身叫小二新代买的蓝衣,依旧扎着从江非离处得来的发带,发带下还垂着一颗圆鼓鼓的玉石,贺易行想了想,把小玉石翻到束发背面,藏在高高束起的马尾下。

青年打扮妥当,看天色近正午时分,该是明月会出行游街之时,便出了客栈,朝街上走去。

往日所见人群在今日皆是比之不及,人们摩肩接踵,高声笑闹着朝一个方向走去,车水马龙的街头,几乎被围的水泄不通。

贺易行凭借身法,小心躲避撞向他的众人,一步步顺着人群走着。身形修长的俊美青年即使在人群中,亦是鹤立鸡群,周边不少女子悄悄透过幂篱看其一眼,又几个一处哄笑一阵,再装作不经意的瞟上一眼。被街上女子全部投以热情眼神的贺易行却淡定自若,好似闲庭漫步,偶尔转移的视线从来未曾投及女子们身上,只挑选着感兴趣的摊铺瞅上几眼。身高远远高于众人的贺易行,视野极好,一边走着,一边就把来路周边的众多有趣玩意儿都记住了。

随着人群大流走了约莫一刻,突然听闻前方传来高呼:“来了来了!明月会的花车来了!”

贺易行抬眼望去,前方人群尽头纷纷朝两侧退散,留出一处空地好叫明月会的花车随侍同行。

花车高八尺有余,红色为主的花车上扎着不少散发着香气五彩缤纷的鲜花,乘坐之位上顶四角系着声音清脆、绑着飘带的铃铛,花车帷幕重重层褶,随着花车被推向前行的动作,一圈圈翻动着波纹;装饰艳丽的花车上高高坐着一个女子,身形纤细的少女高高挽起秀发,插满翠玉珠饰;身着齐腰襦裙,彩衣绣花,澜褶撒开,端得是一派华丽奢靡。相貌出色的少女巧笑倩兮,望向众人时媚眼如丝般勾人心神。

周边众人男子们皆声声高呼:“桑情仙子!”

名唤桑情的女子缓缓从座位起身,敛衽为礼,娇声道:“奴这厢有礼了。今年还得烦请诸位多多照顾奴一点。”女子声音柔媚,娇滴滴的,让人心神动荡。

街道两侧众人高呼连连,纷纷给前行的花车主动让道。

随着周边人一起退到一旁的贺易行看了眼花车上捂唇轻笑的女子,又看了眼众多随行的相同打扮的少年少女,不由扶额暗叹。

好像自己不适合凑热闹这种行为啊。

之前从未凑过热闹的贺易行现在对于凑热闹的兴趣大大降低了。随意瞄了眼已经行驶到自己身后的花车,又望了望前方依旧向前挪动的人群,想了想,还是跟着众人行动。

说不定之后能看到什么有趣的表演呢,青年安慰着自己。

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照射着,时间一长,照在人身上起了一层热气,贺易行还能运气抵挡一波波热浪,周围普通人就没有那么方便了,纷纷撩起袖子擦着满头的大汗。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难受的汗臭味。年轻的小姑娘小媳妇早就受不了这个罪,几个一起相携着退出了人群。徒留下一群大老爷们中年妇女,谁也不嫌谁臭。依旧闹哄哄的向前走着。

贺易行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屏住呼吸几个大步跨出了人群,刚好身侧是一条巷子,青年一侧身就转了进去。

离开了人群的贺易行终于放松自己,呼吸正常了。

“要是明月会没什么好看的,那我这罪岂不是白受了……”青年抿着唇,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

靠着背阴的墙壁歇息了会儿,贺易行开始慢条斯理地整理起刚刚挤出皱褶的衣袖。这时,巷子口传来一阵‘啪踏啪踏’的木屐声。青年闻声抬头,见着一个弯腰提着裙小碎步跑进巷子来的环髻小姑娘。

小姑娘发现眼前有人,停下向前冲的脚步,抬头疑惑地盯着贺易行看了两眼,突然脸色大变,又想起什么似的快速低下头,一步步从贺易行身边挪动着过去。

第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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