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桑师兄好。”短发女孩嘴可甜了。
“松桑是我的。”仰止突然冒了一句。松桑吓得背后发毛,在桌子底下用脚踩了他一下。
这下那四个人都顿了一下。杨露露大笑起来,“师兄,你好逗。哈哈哈”
仰止脸色更难看了,“啪”的一声把筷子按在餐盘上。
大家都停住。
一直没说话的那个男生是个又高又帅的男孩子,他微皱了一下眉头,“师兄,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仰止没理他,兀自吃自己的咖喱鸡。
气氛顿时有点尴尬。肖小芸突然站起来,“那个我们是来吃饭的,怎么没人打饭。露露,我们一起去。”
短发女孩点头应着,“我也要吃咖喱鸡。”
路修举手,“帮我带一份。”
“行,记得还我钱。”
两个女孩一块去排队,剩四个男人互相对看。
松桑知道仰止的脾气,赔笑着道:“是什么事?”
那个男生看起来颇为头疼,“我是学校话剧社的。想请师兄加入。”说着,看了看仰止的脸色,“师兄大二的时候为我们社团写过两个剧本,反响特别好。”
原来如此,一点小事而已。松桑用胳膊捣了捣还在啃鸡的仰止,“你怎么想的啊?”
“我不去。”仰止回答地干净利落,他做事一向如此。
路修也笑道:“仰止,他们都是同门师弟,都这样求你了,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反正大四的课也不多,就当课外活动锻炼锻炼。”刚刚,他跟肖小芸一同来食堂打饭,一眼就看见了仰止,便把话剧社的副社叫来了。其实这事本来跟他无关,但当初因仰止掀起的一阵话剧热,到现在都令那一届的学生怀念。仰止不进实在太浪费。
松桑可以感受到仰止身上的抗拒,便抢在他之前说话了,“仰止他身体不太好,而且他休学了两年,课程都还没法跟上。这段时间估计会比较辛苦,要不,等后面他调整过来再说?”
仰止每天的工作很多,而且最近《风御》的情况很不好,网站那边一直在逼他改文。大学生活也不太适应,松桑觉得话剧社比较起来,并不重要。
那位男生显然很犹豫,路修倒是一笑,“这样也行。仰止,方便给师弟留个电话吗?”
仰止哼哼两声,显然不太情愿。松桑又用胳膊捣了他一下。他才黑着脸点点头,“□□号吧。”
拿到仰止的□□,那位学弟稍稍松了口气,玩笑道:“师兄可别把我拉黑了。”
仰止无视他们,将自己的糖醋鱼夹到松桑的盘子里。被对面两个人注视着,松桑脸微烫。他知道仰止并不是夹给他吃,而是让他给自己挑鱼刺。
一根一根把鱼刺挑出去,在两人惊异的目光下,把鱼肉又夹回去。
两位女生一人端着两盘菜过来了。后面倒是没聊话剧社的事,他们暗地里讨论了几个变态的导师,顺便给仰止打预防针,仰止没怎么说话。他们就拉着松桑聊天,听着学院里的故事,倒也挺有趣的。
出了食堂,拉着仰止在操场坐了一会,看那些青春洋溢的男生打球,还有不少女孩子成堆成堆地坐在一起聊天,不时集体发出一声大笑。风好像计算好了似的一缕一缕地吹过,梧桐叶有簌簌的声响。
松桑觉得身心清爽,仰止就靠在他身上,短发传来几丝香气。
“你会打篮球吗?”
仰止正靠着他小憩,听这话微微睁了一下眼,“以前打过。”
“我也打过。”松桑有点小激动,指着篮球场,“要不要试试?”
“不要。”仰止换了个姿势继续靠着,闭上眼睛。
“你怎么那么懒啊。”
仰止没理他。
等到上课的时间,松桑把他送到教室门口,“你下课的时候我来接你。”
“你要回去?”
松桑叹了口气,“我去附近买一辆小电驴。”
仰止这才点点头,“好。”
松桑轻笑,“快去吧。”
仰止不喜欢坐公交,而且他有时候只有一节课。松桑送完他回家,再来接他,坐公交的话不能准确地把握时间,还是骑电驴更方便一点。
挑了半天,选了一辆银色的爱玛,一看到这个就想到周杰伦的那个广告,周董骑着小电驴,还挺可爱的。
其实买车没花多久,松桑特地骑着转了好一圈才回到n大。
“怎么样,还不错吧。”松桑对着仰止炫耀。
仰止倒没看车,盯着松桑看了一会,看得他有点受不住,“看毛线啊。”
松桑给他系上一个安全帽,“我特地买的,就怕把你这么值钱的脑子摔坏了。”
“那你呢?”
松桑把小电驴的座位掰起来,从里面又掏出一只安全帽,笑道:“我也有。”
“仰止!”两人刚打算走,突然又冒出一个声音。
仰止预感到什么,顿时头皮发麻,催促道:“快走!”
那人已经追上来了,气喘吁吁地来到小电驴前面拦住,惊喜地盯着后座的仰止,“卧槽,真的是你。”
是一个相貌平平的男生,很瘦,看起来干干的,倒是眼睛极其有神。他二话不说凑到仰止眼前似乎在打量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学期吗?”
“我要回家了。”
那人明显不高兴,“好歹我们在一起住了两年,你咋还这个性子。”
仰止觉得今天的事真是够了,一把揽住松桑的腰,“我先走了。”
松桑犹豫了一下,对男孩说了句“抱歉”就开车带着仰止回家去了。
“你都两年没来怎么认识你的人还那么多?”松桑忍不住问。
耳边的风呼呼的,但松桑的声音准确无误地传到他的耳朵里,清朗带一点软的音,“不知道。”
他什么也不管,抱着松桑,把头搭在他的肩上,长腿也与他紧贴着,隔着布料好像能感受到他的肌肤和温度。这个姿势就像把松桑整个圈在了怀里似的。
“你怎么啥也不知道,你就说你知道个啥。”
仰止不说话,贴着他,抱得死死的。
☆、第二十八章秋天的味道
仰岸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那家伙了,自从上次在他家分别之后,他就好像消失了似的。再没有了频繁的短信和电话。
而仰岸很忙,刚接触新的环境,加上上级给予他的厚望,一来就当上部长。虽然跟之前的职位相比,似乎是降级了,但他知道,在这里有更广的空间。他一边磨合一边每日每夜地完成新的项目。对那一片空白,说不上什么感受,他也不去想,更多的时间是投入到了工作上。
公寓总算是安排好了,离公司不远,开车也就一刻钟不到,八十平,精装,全是按照他的喜好来的。他倒没想到公司会对他这么重视,看到房子的时候着实震惊了一下。
小海倒是比他还乐呵,上蹿下跳地给他收拾东西,还拉着同部门,他刚结识的几个职员围着他求请客。
仰岸跟他们差不多大,甚至比几个老员工年纪还小,而且他素来爱开玩笑,没什么架子,手下的人倒也不怕他。仰岸累了半个月,也想放松一下,大手一挥,好,请客。
趁着一天不加班,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公司附近一家特色餐馆。
大家都是年轻人,吃起饭来也热热闹闹的,三言两句就是离不开仰岸。尤其是女孩子,在公司就不怎么收敛,几杯酒下肚胆子就更大了。
“岸哥。”黄米端起酒杯,她算是比较活泼,会来事的,长得也不赖,男生女生都玩得好那种女生。此时她脸红扑扑的,眼睛像一汪水,想看又不敢看,然后鼓足勇气地与他对视。
“怎么?”仰岸几乎可以猜到她想说什么。
果然,女孩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有个问题自打你来我们就一直想问。”
仰岸也笑,嘴抿成一条线,角度微妙地好看,眼睛好整以暇,好像在期待她的问题。
女孩又脸红了,这时四周围观的男女都哄闹起来,她吸了口气,用豁出去的语气问:“岸哥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仰岸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看小海,小海作无辜状,“她们确实问过我,但我什么也没说,我只是让她们自己来问你。”
“没有。”仰岸肯定地回答。
下面骚动一片,有个年轻的实习生开玩笑地抱怨,“岸哥你看你把她们迷得,给我们留几个啊。”
又是一阵附和声。
仰岸轻笑,“把计划案写好的话,都赏给你。”
“哈哈,你说的”
在这样的环境中,仰岸心情也好。看着大家欢声笑语的样子,都对未来寄予憧憬,恨不得马上去干一番大事业。这是年轻人的血性,让仰岸也不禁对接下来的项目和工作充满信心。
回去的时候将近九点,他们说要去唱歌,仰岸对这没什么兴趣,而且胃好像又有点不舒服,推脱几番才推掉。
他坐进车内,看他们走远。点了一个根烟,他很少抽烟,但想缓解一下疼痛的胃。
一根过后,将烟碾灭,关上车窗。
进了小区,把车停好,捂着胃往回走。小区的绿化很好,九月初不知名的秘处传来阵阵桂花香,应该是还未盛开的,一丝一缕地缠绕着他的鼻尖,有点甜腻。鼎盛的桂花香没这么温和,是铺面而来的,直往鼻子里钻,像要把你陷死了似的。桂花又是个隐者,树干平凡无奇,金黄的花朵就躲在其中,你根本不知道香味是从哪个方向来的,你也找不到它。
仰岸有许久没闻到桂花香了,他大二的时候就去了墨尔本,那里有fitzroygarden,也有royalbotanis,浪漫又绚丽。那里的每个街道都会传来咖啡的香味,浓郁的,熟的。但是没有桂花。
所以闻到花香的一瞬间,仰岸还是有点恍惚,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
一直到小学毕业,他都住在老家的宅子里。那是个平静的江南小镇,只在上午和傍晚前热闹几番,清晨与夜晚是极其安静的,盛夏的午后,热气如浪,镇子就陷入了酣睡,没有人声,只有街道上两排泱泱的樟树。
仰岸有时候躺在宾馆或宽敞的床上醒来,看窗外如流的灯火与车辆,都觉得那时的日子不太真实,好像一场梦,被卷着卷着地就丢了。
那时候的周子苏是个胖乎乎的糯团子,又白又可爱。不过仰岸当时可不觉得,只觉得他太可恶了,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本来好不容易升了一年级,是件开心的事,可居然跟他是同桌。周子苏天天没事找他麻烦,他当然得还手了,两人每天都要小打几架,把老师都弄烦了。
一天周子苏在他的饭盒里放了一只虫,他倒也不是怕虫子,只是爬过的饭还怎么吃啊。仰岸当时气得脸色都青了。偏偏周子苏还在一旁故意夹着肉往嘴里放,不断夸张地说:“哇,好好次,还有这个牛肉,我最喜欢的”
仰岸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想着要抢他的东西,就着周子苏的筷子一口抢过他的牛肉,气鼓鼓地咀嚼。
然后,周子苏就哭了。
再然后,两人就打起来了。
一点点大的小屁孩打起架来是很好玩的事,老师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差不多大的糯团子滚成一团,互相掐着。
把他俩分开,老师故意板着脸,“你们俩怎么天天打架。”
周子苏哭着,“呜呜,老师,他抢我的饭。”
仰岸怒瞪着,“他把虫子放进我的饭盒里。”
老师叹了口气,“你们俩都有错对不对?来,互相道个歉好不好?”
“不要。”
“不要。”
“那老师只好惩罚你们了。”老师指了指操场的包干区,“今天放学后你们一起把包干区打扫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又把脑袋撇开。
老师轻笑,摸摸了他们的头。
那时候的铃声不是音乐,而是一阵急促的铃铃声,一响,全校的熊孩子们就开始往外冲。
两人抱着扫帚满脸不高兴地来到操场。仰岸一肚子火呢,抄起扫帚就把落叶往周子苏的方向扫,周子苏自然也不是好惹的,也把自己脚下的叶子往他那边扫。仰岸一看,手上动作更快了。两人到最后像是打了一架似的,包干区却依旧一片繁杂的叶子。
仰岸中午没吃饭,很快就没力气了,松开扫帚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气。
周子苏不客气地嘲笑,“真没用。”说完,自己也一屁股坐下。
“你才没用。”仰岸狠狠瞪他,肚子不断地叫,难受死了,“你干嘛老跟我过不去。”
“我没有。”周子苏有点心虚。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仰岸就想欺负,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当时把他的衣服都扯开了,他憋红了脸忍着不哭的表情。
此时仰岸又是这种表情,红着眼死死瞪着,不过周子苏没了往日的快意。“快点打扫完吧,我要回去看哪吒。”
“我饿了。”
周子苏摸摸肚皮,他中午也没怎么吃,“我也饿了。”回过头,又对上仰岸要杀人的眼睛。
“都是你!”
周子苏没理这句话,嗅了嗅鼻子,像一只小犬,“你有没有闻到好闻的味道?”
仰岸闻言也忍不住嗅了嗅,“甜甜的,是桂花。”
周子苏一下子兴奋起来,“桂花可以吃的,你等着,我去找。”
还没等仰岸说什么,周子苏就快步往操场角落一处跑去,婴儿肥的身子一抖一抖的。
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好大一捧桂花枝,把仰岸吓了一跳,“这么多?”他往周子苏跑去的方向一看,果然,那几株桂花树给折了一半。
“被老师发现了怎么办。”
周子苏毫不介意地往地上一堆,“没事,它可以再长嘛。”然后看向仰岸,“把你的手伸出来。”
仰岸就两只手掌合在一起窝成一个小窝,周子苏把桂花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用手指刮进了仰岸的手里。
“这真的能吃?”仰岸被这扑鼻的花香弄得打了两个喷嚏,很是怀疑。
“你没吃过桂花糕没喝过桂花茶吗?”周子苏像看乡巴佬一眼看了仰岸一眼,“里面放的就是桂花。”
仰岸果然被这表情刺激到了,“我当然知道。”说着,在手上把桂花筛了好几遍,将杂物去除后就往嘴里一丢。
周子苏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
仰岸嚼了嚼,味道又苦又涩,本来想吐出来的,但看周子苏那个表情,他勉强咽了进去,故意露出满意的表情,点点头,“好吃。”
“真的?”周子苏眼睛都亮了,“我也来一点。”抓住仰岸的手腕,就着他的手将剩下的花塞到了自己嘴里,嚼了两下,小脸一下子扭曲了,呸呸呸地全吐了出来。
“你骗我。”他控诉。
仰岸大笑,“哈哈哈”
本以为遗忘了的一件小事被这香味勾了出来,自己和周子苏当时的模样已经模糊,但那苦涩的味道好像还留在舌尖。
仰岸慢慢踱步来到自己所住的那栋楼,顺着陌生的楼道往上走,冰冷的脚步声撞击在墙上四处回荡。在门口停下,摸出钥匙,插进钥匙孔的瞬间,仰岸感受到一种恍惚感,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这扇门是那么陌生。
随后,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旋转钥匙推门进去。
在黑暗中摸到开关,“嗒”的一声,客厅亮堂堂的,空气中没有秋天的味道。
☆、第三十章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啊~好累。”仰止趴在书堆里,半死不活地抱怨。松桑轻笑,把书拨开,将葡萄摆在他面前,“吃点这个。”
“啊~”仰止张嘴。
“滚蛋,自己吃。”
“懒得动。”
看在他读了两小时书的份上,松桑叹了口气,拿起一颗夏黑扔到他嘴里。
松桑抱着电脑在他旁边坐下,也给自己塞了一颗葡萄,“那家老头果然没坑我,好甜。”
仰止把皮吐在一旁的盘子里,自己抓了一颗往嘴里塞,然后坐起来继续看书。
松桑看他这样,半是羡艳半是失落,读书这事对仰止就像家常便饭一样,而对他来说,为什么会困难?他们的差距,或者说成功者与凡人的差距在于专注吧。仰止无论做什么,在做那一件事情的时候都是极其专注不被打扰的。
“仰止”
“嗯?”
松桑的眸子闪了几下,还是没有说出口,“呃晚上想吃什么?”
“咖喱鸡。”仰止想也不想地回答。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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