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堂弟。”罗一勾了勾嘴角，按下指纹。

罗一的位置在窗前，坐在位置上，他根本就没什么事情做，抬头就能看见程征然办公室那奇怪的玻璃，他知道里面可以看清这外面，而他却看不见里面，程征然在里面做什么呢？

一上午，罗一在网上搜了一大堆关于“男的学什么技术好”，然后在网上一水儿的看下来，什么计算机、汽修、设计、蓝翔挖掘机、新x方厨师、创业、还有什么职业测试……

看得他眼花缭乱，丧气极了，d就没有什么靠谱的！

这时，他抬头望向程征然的办公室，想起曾经他问过自己，“你就没有什么喜欢做的事儿？”当时，自己回答的是打游戏，然后把程征然气得够呛，想到这里，罗一不自觉的笑了。

程征然不经意的抬头，就看见那个角落，罗一对着自己傻笑，不知道这人想到什么了，再看案子时，心情也不自觉的明朗起来。

罗一乐了会，又想到程征然其实只想帮助自己而已，而已，两字中透着他的无奈。于是，心情又有些不爽了。

他打开电脑游戏，登上账号，开始打游戏，将自己莫名而生的愤怒发泄在游戏当中，一节节的过关斩将。

“罗一，去复印下这资料。”一个男职员丢来一份资料，不慎掉到了地上。

“og，掉了，帮我捡下。”

罗一没有在意，缩掉网页，捡起地上的资料，将订书钉扳掉，到机器前印了起来。之后，将复印好的资料递给那个男职员。

那男职员头都没回，将手往后一伸。

罗一将资料放到他手上，他也没接，那资料一下子滑道地上去了。那人才回过头来，诧异的看。

罗一弯腰蹙眉，捡起资料，再一次放到他手中，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细看了一眼这人，回到了座位上。

中午，罗一刚要起身出门，程征然就叫到，“罗一，一起吃饭。”

公司里的职员听到都有些吃惊，因为，一般程征然忙的时候叫外卖，不忙的时候自己去吃，总之，除了聚餐，都是一人吃，包括别人叫也不理。而今天这个小新人一来，老板就主动叫他一起吃饭。

这个举动，小杜倒是没感觉。不过刚刚那个男职员却有很大感触，他紧紧握了握手，心想：果然是个关系户。他从农村辛辛苦苦考大学，毕业经过层层考验进了这个有名的律师事务所，样样都是靠本事。所以，他最看不起这种关系户。而自己刚刚的举动确实是有意针对。

程征然和罗一一起到楼下快餐店，点了两荤一素一汤。

程征然：“上午感觉怎么样？”

罗一：“挺好的，就是有点闲。”

在老板面前说工作闲的恐怕也只有你了。

程征然笑了笑：“赵深那样，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赵深？罗一想了下，好像就是刚刚那掉两次资料的男的，没有懂程征然的意思，摇头。

“没事就好。”程征然说：“吃吧。”

二人一起吃了饭，回到办公室，见一个个职员到齐，程征然面无表情的宣布道：“罗一新人，他半天工作制，你们是前辈，要多多照顾下。”

说完，也不管身后怎么惊讶议论，回到了办公室。

罗一按手印下班，回去给程二哈喂饭、遛弯，自觉去当铲屎官。orz!

刚进屋，程二哈就兴高采烈的蹦了过来，罗一绷紧神经，抚摸了两下狗头，去给它装狗粮。

程二哈，罗一取的名字，本来人家叫雪糕，好吧，这个名字也不高大上。

狗狗好像已经习惯了罗一这个人，急忙去叼自己的狗盆，端坐在罗一旁边。

罗一按照程征然说的，一一倒出狗粮，搅拌两下，倒入盆中。

这时，罗一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拿出来一看，

“金胖子，怎么了？”

金胖子：“罗一，今晚有没有空，我们和李强光说说事儿。他刚刚看到我在这里当厨师，很不高兴的走了。”

罗一应下了，他们本来也要和李强光说，结果还没说，李强光在外面“做事”时，路过金胖子帮厨的店，正好看到金胖子拿着锅在那里刷，一下子就明白了。

☆、第20章

晚上，罗一给程征然打了电话，摸了摸狗头离开了。

罗一回到自己家，家里冷清，破烂依旧，墙皮翻飞，熟悉的朽木味，地上还掉着几块腻子膏。他对自己的家没多少归属感，顺手打包了一些衣物，日常用品，放到门旁出了门。

路过李强光家，他凑到窗户上看，既没见到本应躺着的芳姨，也没有听到做饭的声响。

他继续往他们仨的秘密基地走去。

天已经渐渐暗了，马路上路灯年久失修。

远远的，罗一看见一个瘦高瘦高的像竹竿样的男人推着一个奇怪的轮椅往这边来。

芳姨坐在轮椅上，嘴角挂着慈祥的笑。李强光凑到她耳边，不知说了什么，芳姨手动了动，抬起一些作势要打他。李强光忙凑上脸去，又把她逗笑了。

二人有说有笑的走来，没有注意他。

罗一感叹，芳姨瘫痪一年多，从刚开始话都说不出全身瘫痪在床上，到慢慢断断续续的能说些模糊靠猜的话，到后来能说清楚话。而现在手开始能动，脸上的表情也可以控制自如了，真的让人觉得挺感动！

他大声叫了声芳姨，两人才看清罗一。

“罗一啊，快来看，李子给我做的轮椅，可好使了。”芳姨忙招了招手，唤着罗一，语气里充满着母亲夸赞儿子的欣喜。

罗一捧场的走上前去，握着轮椅把手，细细的看了看，椅子倒是普通，不过下面安装了四只铁轮子，用木头衔接，确实还挺不错的。

“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一手，手挺巧的哈！”罗一看着李强光，不吝夸赞道。

“那是，”李强光得瑟的回答，然后，他状似不经意地问，“罗一，这两天‘做事’挺忙的吗，都没见着人。”

做事，做什么事，他们的暗语，心照不宣。

罗一笑得有些勉强，“是有点忙。吃饭没？走，下馆子。”

“吃了，吃了，我们娘俩，今天也在外面吃的。”芳姨连忙道，“哎，不行，浪费钱，还没我做的好吃。”

“是嘛！那芳姨你要快点好起来，我还想吃您做的菜呢。”然后，罗一拍了拍李强光的肩膀，“芳姨，你儿子，我借走了，放心，一会儿给你送回来啊。”

“去去去，混小子！”

李强光将母亲推回了家，身后响起母亲的叮嘱声，“早点回来，注意安全啊！”

两人来到秘密基地时，金胖子已经坐在那里。

这个地方，是个废弃的砖厂，当时烧砖出了事死了人，法院查封，老板跑路，沸沸扬扬得闹得很大，大家都觉得不吉利，鲜少有人来。

人往窑洞一钻，就是他们的秘密基地。每次他们有什么事需要商量，或者分款都是在这里。

“我先说吧，”金胖子挥了挥蒲扇样的大手，“我洗手退出不干了。”

他看了李强光一眼，继续道：“你们也都知道，我已经找了份厨师的工作，虽然目前工资不高，但是，我很满足。不想以后担惊受怕的，不管为了亲人也好，为了自己也罢，我觉得我们哥仨都该收手了。”

“罗一，你怎么说？”金胖子看着他。

罗一抬眼，“……我赞成金胖子的话。李强光，你怎么想？”

李强光笑了，“你们不是早就约好了？我有什么好想的，你们一个个都把退路找好了，就剩下通知我。”

金胖子没有说话，点燃一只叶子烟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

“也对，咱妹金燕子也出息，以后考上好大学，也不需要担心；罗一也没有什么负担，非做不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就我，一直脱着大家的后腿，一直以来都是你们帮助我，真的很感谢！”

“你别这么说！”罗一蹙眉，“是兄弟，哪来什么负担不负担的。”

“事实如此。虽然心里确实有点不高兴，有种被蒙到鼓里的感觉，但是能走正道终究是好的。”李强光叹了口气，“以前156岁，性子又内敛，一直害怕不合群、被排斥，强装大胆，别人不敢做的事，我都去做，后来裹到一群人，开始偷东西，起初也没觉得哪里不对，慢慢的更觉得理所当然，只是晚上偶尔做个梦会梦到被警察追得不行。

直到后来又遇到你们两兄弟，又创立些乱七八糟的规矩，这也不能偷，那也不能拿，虽然到手的钱少了不少，可居然觉得很开心，感觉自己是被需要的一份子。

其实，我又何尝不明白，这条路终究是要散的，临了，真到这时候，居然还有些不舍，不知怎么回事。有时，自己也矛盾，难道这辈子就这么偷偷摸摸的过去。现在大家有这样的决定，我没有异议。”

金胖子和罗一都定定的看着他。

“不要这么看着我，我说真的，还是不是兄弟了？”

“当然是，一辈子的！”罗一答道，金胖子附和。

金胖子提议道，“走，喝酒去，庆祝下。”

突然，他们听到墙外有脚步踩在石砺上的响动。

“谁？”

三人起身，追了出去。

今日周五，放周末，金燕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时好奇，跟踪自家哥哥来到这个地方，居然听到这样出乎意料的话。

什么意思？一个是一直将自己养大的哥哥、一个是自己最喜欢的罗一哥、还有个是经常陪自己玩耍的李哥，竟然全都是小偷，这简直是晴天霹雳。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她真的不敢想相信。

她震惊之下，本想悄悄的离开，就当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可刚刚往后退去，就不小心踩到地上的滚石，发出不小的响动。

她脑袋里闹哄哄的，看到追出来的三个人，几人全都怔了。

“燕儿。”金胖子眼光闪闪躲躲，感觉腿都软了，声音虚弱，“……你都听到了。”

金燕眼睛瞪得大大的，捂着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她先点了点头，又快速摇了摇头。

罗一走上前去，本想像以前那样摸摸她的脑袋，金燕却不自觉的闪开了。

“……”罗一蹙了蹙眉，“你觉得很丢脸，是不是？”

金燕没有说话，怔怔地往后面退了几步。

“怎么？你觉得有这样的哥哥很丢脸？”罗一严肃道，抬手指着金胖子，声音加大，“你爹你妈在从你一岁多点，就把你们丢在家，是你哥，金融，把你带到现在，给你换洗，供你吃穿，供你上学，没有他，你觉得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子？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长到现在，坐在亮亮堂堂的教室里学习？现在你知道哥哥是这样的，怎么？不想认了？丢脸了，失望了？抬不起头了？啊？”

“看看你哥手上那一串一串的疤痕，全都是为了救你，被开水烫的。”金燕以前经常问他哥手上和肩膀上那些恐怖的疤痕，可从来都没人给她说。她以前还嫌弃过自己哥哥怎么就不能长得好看点。结果，真相却是这样。

李强光：“罗一，你干嘛？别说了。”

金燕“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蹲在地上，大声道，“我没有，我没有！哥，都是我拖累你。一直以来都是我在拖累你。呜呜，呜呜~”

金胖子走了上去，将自家妹妹拉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背，“别哭，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哥，都是我拖累你！”金燕一直强调，“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没有，没有……”金胖子一直拍着她的背，眼眶湿润，重复道，“好了，好了啊……”

罗一和李强光见此，悄悄的走了。

“你以后打算做什么？”罗一问道。

李强光：“先找个近一点工厂做工吧，中午好回来照顾我妈，顺便把生活混起走。以后，再看看是不是去学个汽修什么的。就是欠你的钱可能就不能那么快还了。”

罗一：“钱的事，不着急。”

“罗一，一直没问，你和那借钱的人什么关系啊？”

“没什么，我给他打工，他是我老板，就这样。”

李强光狐疑的看着他，罗一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别做违心的事就好。”

“想什么呢？我在他律师事务所做文员，包吃包住，划算极了。”

李强光点了点，“好吧。”

周六清晨，罗一迷迷糊糊的起来，就听到程征然的来电。昨晚，罗一说回家搬点东西，程征然说要不要帮忙，当时他就回绝了。

结果一大早，程征然再一次问他，

“要不要我开车来接你。”

“不用了，也没多少，我自己可以搞定的。”

罗一洗漱完，锁门，将箱子一提，“咚咚咚”地下楼。

然后，他听到车喇叭“嘟嘟”了几声，抬头望去，那人按下车窗，向他招了招手，面带微笑。

罗一心下一跳，呼吸都快了，感觉有点暖。

☆、第21章（捉虫）

罗一和程征然一起上班，一起吃饭，一起超市大采购，一起出门遛狗，同住一间屋檐下，过着不是情侣胜似情侣的生活。

这日午时，程征然的办公室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谈丽提着自己炖的排骨汤，炒的回锅肉，清炒青菜等食物，站在办公室门外，拨响了程征然的电话。

她声音中含着笑意，“猜猜我在哪里？”

“……”程征然无语，他一抬头就看到门外的谈丽。

他起身迎了出去，将谈丽带进了办公室。

罗一看着他们二人有说有笑，旁若无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而与他有相同感觉的还有小杜。小杜挽起衬衣衣袖，走到罗一身边，悄声问道，“罗一，这是程哥的女朋友？”

罗一点了点头。

小杜心里有点酸，啊，原来有女朋友！她撇了撇嘴，“罗一，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罗一心不在焉的和小杜一起去吃饭了。

“程哥，工作狂啊，我一直以为工作是他女朋友呢。罗一，你知道那女的是做什么的吗？”

“好像是老师。”罗一淡淡答道。

“老师都不上课的吗，今天可是周三唉？”

“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程征然问她。

“调课，有新人来实习。尝尝，我炖的排骨。”说着，谈丽将排骨夹到程征然的碗里。

看着碗里那块子排，程征然想到罗一特别喜欢吃这种一根骨头的排骨，每次都争着要吃。他抬头望了眼那个方向。

谈丽说，“想到什么了，笑得那么开心！说来听听。”

笑了吗？程征然愕然，“没什么。”

说着，他尝了下排骨，“嗯，味道不错。”

“什么嘛，味道不错，这可是我的拿手菜。”谈丽嗔怪的说，“味道很好的，好不？”

程征然拿筷子的手一顿，他抬头看了看谈丽。

“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怎么回事，刚刚他产生幻觉，又想到了罗一。

上次，做饭，本来一直都是他做，罗一打下手。那天，不知怎地，罗一心血来潮，抢着要表现一下，炒了个番茄炒蛋，要他尝尝味道，当时，程征然也评价了个，味道不错。瞬间惹来罗一反驳，竟然和谈丽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程征然，周六有时间吧？”

“嗯，有吧。怎么？”

“哎呀，讨厌，感情说了半天，你都没听到啊？”

呃，他确实没听到。

“对不起，刚刚走了下神。”

“我爸妈说，我俩也耍了大半年了。是不是双方父母见见面什么的。真是的，还要我来说。”谈丽有点害羞的说道。

罗一本想直接下班，可一摸荷包，竟然忘拿钥匙了。他再一次回到办公室，这次，谈丽才发现原来罗一也在这里上班。

罗一强颜欢笑的向她打了招呼，下了班。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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