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糟。黑森和普法尔茨的援兵已经到了。”
“菲利浦和路德维希伯爵——该死!那些背信弃义的贵族!”胡滕听了并不很吃惊,他已经预料到这是早晚的事,但还是狠狠地骂了一句。
“我本以为路德维希会本着多年的友谊和路德派的信仰给我帮助,至少不会暗算我;我的那些盟友都在哪呢?允诺过我的菲斯滕堡和埃特弗里茨呢?斯特拉斯堡和法兰克尼亚的军队呢?本来一切都计划得那样完美……”济金根一遍遍地喃喃自语着,在朋友面前头一次露出近乎颓丧的模样。这时亚瑟站起来, 略略低着头。“济金根先生,”他慢慢地说,几乎带着歉意,“请原谅我在这样危难的时刻不能为您带来实质性的帮助。”
“不,卡尔洛夫先生,您本身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不能强迫您加入我们的队伍。何况您已经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帮助,您留在这里本身就是我的荣幸。”济金根的口吻缓和了些,仍然带着属于他的那份敬意和尊严。
这令胡滕突然回忆起那个早晨,亚瑟在城堡的塔楼上一句句淡淡的质问:“您真的这么有把握,一切都按设想的进行吗?”他才觉得脊背上一阵阵发寒。可是作为乌尔里希·胡滕,他只能伸出双手握住这个倔强骑士的肩膀,用坚定的语气说着,企图以此重新点燃那双眼里曾有的斗志:“别这样,弗兰茨。我们还没失败!你忘了我们的口号了吗?——上帝和德意志!路德和你!除非胜利或死亡,决不放弃手里的剑!——你有盟友,你会有的,我们会去替你招募援兵,放心吧,公义在我们这边,上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事业在德意志的大地上夭折的!”
济金根定睛看了看胡滕,然后紧紧地拥抱了他。“明白了,你们都是好样的。假如命运可以被强烈的意志改变的话,那就是发生在我们这些人身上的奇迹。我会派你和弗罗、斯勒尔和福斯离开埃贝恩堡去施瓦本招兵。为了一线希望我愿意做任何尝试。”
“一定会有出于道义愿意帮助我们的民众。”胡滕努力使自己这句宣言铿锵有力。他伸出右手,济金根紧紧握住了它。
当他们在这个秋天的晨光里毫无顾忌地谈话时,亚瑟眯起眼睛,视线游移在黯淡下来的庭院里,他注意到门柱巨大的阴影投射到这两位仿佛有无限勇气的骑士身上,吞噬了他们的全部身体,连同他们焕发着希望的脸;好像隐秘的死亡在暗处窥视着他们未知的生命。除了他,没有人预感到这是三个人之间最后一次交流。
第八章
风已经开始变得很凉了。澄净的蓝天上飘着几朵棉絮似的云,掠过的苍鹰发出凄厉的悲鸣。一个萧瑟的深秋正在悄悄到来。在这个时节,埃贝恩堡已经快支持不住了。为了招募新的兵源以应付三位诸侯的军队,济金根的秘书巴塔扎尔·斯勒尔将前往莱茵河上游,弗兰茨·福斯骑士向南走,而乌尔里希·胡滕去上施瓦本。
胡滕和其他几个骑士系着粗布披风,戴着灰毡帽,打扮成旅行者的模样,最后一次仰视埃贝恩堡的高大围墙。马儿不安分地在原地动来动去。这时胡滕在同一个塔楼上发现了亚瑟·卡尔洛夫,依稀能辨认出属于他的那飘动的红色头发,和宽松的黑色外衣。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一样持久地凝视脚下。他几乎是在用一种超然而冷漠的态度,略带悲悯地注视着这些人,一直如此。他的确不属于他们,那么他到底属于哪儿呢?
他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曾有那么一次,当他去拜访在美因茨大主教宫廷里供职的表兄弟时,欣然发现那里居然汇集了各种各样的学者,来自欧洲大陆的各个角落,在兴致勃勃地讨论关于福音与人的契约,新鲜的空气在这个古老选帝侯的宫廷里肆意流淌。有一个人突然从不起眼的角落站起来,非常年轻,从衣着来看似乎只是一名学生。他用流畅的拉丁文侃侃而谈,发丝在额前甩来甩去,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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