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约书亚终于忍受不了,踉跄着走到那年轻的苦修者跟前。“你可以听我说吗?”他想把手放在他肩上,“如果你是真的,就开口和我说话,告诉我一切;如果你是假的,我求你走开吧。”
他把耳朵附到那人唇边。然后,他听见了那个久违的漠然声音。
“撒旦退去吧!因为经上记着,不可试探主你的神。”
……
年轻的苦修者感到自己的唇边淌进几滴水。他睁开眼睛,看见约书亚半跪在自己的脚前。
“你清醒了?”约书亚把水囊收回怀里。他的眼睛肿胀,充满血丝,嗓音很沙哑,像是一连几天大哭大叫的结果,“差不多得了,兄弟。你禁食了四十天也够多了。第四十天你晕过去了,你记得吗?”
年轻人揉揉额头:“我记得。”
“你等的人来过了吗?”
他黑色眸子的深处一闪。“是的。”
约书亚直起腰。这时他比卧在石头上的年轻人还要高。“我知道你这类人不屑听我说话,”他沙哑着嗓子说,“但请你听一听,只此一次。
“二十年前,我像你这么年轻,是圣殿里最有前途的律法经师。大祭司甚至把他的女儿许配给我。毫不夸耀地说,我配得上这一切。我没有天赋,全靠从生下来就勤勉好学。做律法经师其实不难,我已经会把律法倒背如流,甚至还会举一反三呢。我也怜恤穷人,让乞丐在圣殿里有粥可吃。可是有一天,大祭司告诉我,一个小男孩有资格取代我们每一个人!我看见了他,他甚至连路都走不好。可是我知道,我的岳父没有说谎。我看得出来,那孩子已经见过上帝的脸,听过他说的话了。我的汗流下来,像血滴一样落在地上。那时我才发现,这么多年我根本就不认识上帝。我们殚精竭虑想要的东西,这个孩子做得就像捉蝴蝶一样容易。
“这究竟是什么?你能否告诉我,把我和他区别开来的,究竟是什么?你能否告诉我,如果注定了有人天生如此,有人拼上一辈子也不能,而他们都热爱上帝——那么上帝的公义在哪里?上帝把宠儿拥进怀里,那么庸人呢?不能因为他们平庸,就失去和上帝说话的资格啊!不不,上帝不会这么干的。——这些问题,头一次折磨起我,我觉得自己既愚蠢又渺小。因此,我决定离开圣殿,离开妻子,去旷野苦修,找到让所有人都解脱的道路,所有人。
“我找着这条道路没有?呵,如果我找着了,我会在旷野里呆上二十年吗?二十年里,我一直在等神发起慈悲,亲口对我说话。可是没有。他只是让我的皱纹嵌进沙粒,黑色变成白发,簌簌地掉光而已。旷野的苦修者很多,我们都有相同的疑问和痛苦。那些半途离开的,不是因为找到答案,只不过是不愿再钻牛角尖,回去找老婆孩子了。而留的时间越久的人,他的绝望也就越深。我的绝望呢,到和你说话时为止。你对我说的话,使我最终明白了。我确实不应该试探神。神的意思是我想懂也懂不了的。神不会看不见每一个人,人们没出生时,神就看着他们,把他们的命运决定好了。
“我大概已经知道你是谁了,虽然我不知你叫什么名字。你,就是从始至终引发我的绝望的那个人。你,就是被神宠爱着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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