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作者:二七
样刺人,刻薄得紧。
[话儿也不是这么句话儿吧......]憨子干巴巴反驳着,哪怕是他这本带着调侃心的人,也觉着这位爷说话过了。
那位少爷不言语了,憨子也噤了声,只听得到呼呼风声,气氛重得凝了墨,压得他喘不上气来。憨子有些悔了,他真不该作死接这一单。
撂远瞅见归柩胡同那长巷子口,憨子长舒了口气,这路可真是该死的长,眼下可算是到了。
[爷,咱到了!]憨子猛抖了下汗巾,憨圆脸上浸足了欢喜,殷勤着等这爷下来,他可挨不住这难耐劲儿了。
慢条斯理扶了扶帽檐儿,那位爷总算是抬了头。
嚯,憨子心头一震,刚他那句标致夸得可真没错哈,真真正正的标致人儿。
[谢谢你,]他颔首致谢,捧出个暖透了的笑容,[我的确是来接我的爱人的,不过......]微微侧了脸,他的那点子笑里头裹上了点孩子气的坏,沾上了点让人生不起气来的俏皮,[不过,他可不是位姑娘。]
憨子愣在了原地,他生盯着那少爷抱着丛艳红玫瑰,直了从车上蹦了下去;盯着他三步并作两步,消隐在了那深灰墙壁后。憨子呆住了,他抬眼望了下天,低头又瞅了眼那深巷子,天儿还是这天,地儿还是这地,北平还是这北平,怎么睡了个大头觉起来,这天地都翻了个个儿呢?
憨子忽觉自个儿还在做梦,他梦着呢。茶馆儿是假的,拉的这少爷是假的,晨起看的那报也是假的,只有这归柩胡同是真的,嚯,真的,灰的砖,白的墙,深的巷子,他根本就没出来过嗫。他打了个哆嗦,攥着那真的结了霜的车把儿,闷头往外跑,假的,假的,嚯,都是假的。
好生将护着怀里殷红的玫瑰花儿,杜若白步子轻快过了头,他扬着掩不住的笑,耐心守在巷子口。他守得过分用心,引来一旁扫墓祭祖路人侧目。这么个标致人儿,天可怜的,怎生得脑袋不大灵光?他守着的那条巷子,言着是个胡同,其实是个死巷,没住家儿没人气的,能守出个甚来?这么位俊俏少爷打扮的,抱着这么束娇艳花儿,站在个孤诡巷子口,怎么看怎么不搭搭。
压根儿不在乎旁人眼光,耐心守在巷口,杜若白面上笑容愈扩愈大,那点子快意溢出了嘴角,兜不住了,他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他快活得紧,身上发了热,被风逼得惨白的脸儿上腾上了抹红,倒显出几分异诡的童稚来。日头升了早,今晨的那份儿报纸应当已经送到老爷子几案上了。
好点儿男风,搁这偌大一北平城倒也算不上甚稀罕事儿,但堂堂亮亮非搁明面儿上来说的,大大方方正主儿自个儿上赶着见报的,这还是头一份儿的。杜家这么独一份儿的位少爷,也算是开了先河了。
不知自家这老爷子会做甚反应,杜若白思忖着那画面,笑意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