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很幸运,那是一张非常英俊的脸。”
项维青瞥了他一眼,继续说:“你知道吗?毒杀不是我的计划,Flunitrazepa被放在壁柜里,就在刚刚你烧水地方的上方。”
牧嚣收起了调谑的表情。
“我真正的计划,是在婚礼现场,一枪打死他。因为你,我开始厌倦无聊,可它明明是我每天醒来都要面对的事……日复一日,睁眼闭眼,我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可是你的出现,让这一切变得难以忍受……”
项维青说得很慢,似乎追溯到过去,将和牧嚣的相处又经历了一遍。
“不仅因为不想让你下毒……”牧嚣抿了抿嘴,咬住唇环,又放出来,突然轻笑一声:“还因为,我不喜欢看到你和别人完成婚礼仪式……所以,只要你没有在婚礼前杀死他,我就一定会下手。”
项维青恨死了他这副欠打的样子:“你可真是个混蛋。”
牧嚣不反驳。他原本觉得自己对项维青了如指掌,但目前又失了自信,他没有想到自己真的对项维青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一股压倒一切的幸福感将他包裹起来。
“项维青,你到底想要什么?也别对我说谎,好么。”
这问题很难,牧嚣当初回答得不假思索,这就是她们的区别。他在十八岁就已经知晓的答案,她却追寻到了二十八岁。
“在必要的时候杀人,在兴奋的时候做爱……”她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丑脸的苏格兰乐队鼓手,放到牧嚣面前的地上:“还有一个可以给我包扎伤口的人。”
看到这个长着泪痣的鼓手,牧嚣愕然,他咬紧牙关,终于显露出了一些符合年龄的委屈:“你……”
公寓的门锁传来被打开的声音,有钥匙的人只有安诚和项英虑,可出现在玄关的,却是蓝喧。
她瘦小的身形穿着散漫宽松的条纹西装,绿色的花领带系得一丝不苟,项维青觉得她很像某个人。
蓝喧身后站着她的保镖团队,每一个项维青都有印象,他们来自项英虑,为她效命。
“抱歉啊,项小姐,介绍得有点晚,这位不成器的家伙是我的弟弟……”
她招了招手,身后的人纷纷上前把牧嚣架起。
“他暂时还不能死,所以我就先带走了。”蓝喧笑得礼貌,正欲转身离去,项维青叫住了她。
“你和项英虑达成了什么交易?”
蓝喧的背影定住,转过身笑眯眯地说:“这个还是你亲自去问她吧,你也知道忤逆她的下场,可能会被剁碎了喂狗呢!”
她说得轻快,像是某种殊荣。
几个黑衣大汉拖走了牧嚣,地上还留了一串他的血液,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把木地板踩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如行军过桥的共振,破坏力惊人。
而在走出门口的前一刻,牧嚣的手里还一直握着那个苏格兰鼓手,眼睛也没离开过项维青。
她们走后很久,项维青都还维持着盘腿而坐的姿势。
她突然感到麻痹从脚掌传来——是失去牧嚣后的疲倦。疲倦无处不在,无孔不入,让她内心的静电此起彼伏。
她伸出手,从小桌上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一时间,苦涩浸透了味觉,她顿时头皮一紧,喉头本能地上下滚动,差点全部吐出来!
艰难地完成了吞咽过程,项维青盯着杯子里抖动的咖啡,不禁怒火中烧。
她猛然明白,牧嚣怎么可能乖乖垫上杯垫让她如意,一定在哪里悄悄藏着阴招。
到了生死关头,他还不忘为她冲了一杯没加怡口糖的咖啡,以此开一个恶性的玩笑。
玩笑。
一个念头冲进项维青脑海。她遽然起身,将那盆郁金香端到了自己面前。
牧嚣不可能平白无故送一盆花给她。
她徒手刨土,挖出了花根,挖到了腐虫,终于在底部摸到了一个硬质的金属,抽出来看,是一枚钥匙。
项维青想到自己取出苏格兰鼓手时牧嚣的表情,他好像要落泪,又茫然无措。
记忆中,有两张脸重合在一起,难以克制的柔软正在叫嚣着,令她的年少时期不得安宁。